时间流逝,过去了一个月,距离写之夜和鸿俊进入风源山开始,也将近两个月,风源山升空在内海之上,不会太久,至多三个月,最后随着风之大道的运转,重新回到内海里面,等待下一次的现世。
风凉山的山巅,那一个盘坐在空中的孩子睁开双眼,眼中迸发出两道光,残留在其眼中的是丝丝缕缕的智慧,而后慢慢淡去。
写之夜的身体像一朵花展开,轻飘飘落在地上,这是风灵族族长将风源山降临于世这个计划所有的过程传输给他之后,写之夜第一次睁眼。
“怎么样了?”风灵族族长守在山巅,见到写之夜睁开双眼,立即迫切地问道。
“可以开始了。”写之夜平静说道。
“你要把握好,这不止关乎风源山,还事关你的性命。”风灵族族长提醒道。
这是写之夜模拟过数次之后才说出的话,他很有信心,或者说这是写之夜能够做到的最好,最后如果失败,绝对不会是出错在他手上,而是风源山神演化本身存在的问题。
原本风源山神也说过,这个计划,最多只有八成的成功率,其他的,风源山神耗费数百年,在这个计划演化出来之前和之后的其它计划,最好的都只有六成的成功率。
写之夜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风灵族族长也不再劝说,通过神念将蓝鲲叫到风凉山山巅,跟后者说写之夜要开始了。
这不是一件小事,但写之夜也用了一个半月来熟悉,并且如今也唯有写之夜才能做这个事情,至于能不能做到,看不了别人,只能看写之夜自己,别人也帮不了任何的忙。
“那就请吧,风源山未来的主人。”蓝鲲说道。
“拜托你了,山主!”风灵族族长讨个吉利。
写之夜看了一眼山下,鸿俊和尾四都在看风崖那里,他就不去打声招呼了,那就不吉利了,又不是一去不回。
写之夜背对着风灵族族长和蓝鲲,体内力量引动,从内至外,发出光芒,那颗在腹部肚脐眼的金色小球在这段时间,已经被写之夜完全炼化,此刻写之夜心神一动,天空中骤然轰隆作响,宛若十万雷霆在那里暴动。
风道大势正在被写之夜呼应。
力量流转,写之夜脚下如同生风,地上风尘同起,然后微风笼罩其身,带着写之夜离开风凉山山巅,化作一道光去到天空,而后消失不见。
风道大势运转,空中出现一道缝隙,像是空间被撕裂,但是动静却如蜻蜓点水那般,近乎无声无息,写之夜从那裂缝之中进入风道大势,或者说,与风道大势融为一体。
写之夜进入风道大势之后,一瞬间,风源山的天空亮起光芒,异象浩大,整座风源山的风力流转,不管在哪里,都加重几分。
一时间山中的所有生灵全都一惊,顺着风力流淌在空中的方向,看向一片光芒璀璨的天空。
写之夜将自身献祭,控制风道大势将其身无限包裹,就如以大势做成铠甲穿戴在身。
单单这个过程,就花费了数天的时间。
之前的一切过程,写之夜只有演化,心中无数遍推演,从一个个小细节再到一个个大节点,最终所有的节点串联在一起,就是整个过程。
无数遍的细节和节点演化和练习,再到整个过程数遍没有出错的推演,写之夜选择开始风源山降临于世的计划。
从以风道大势包裹己身之时,便是真正的实践,如果失败,风源山数百年的辛苦积累毁于一旦,而写之夜,将会命葬大道。
天空,落下一道光柱,笔直落在看风崖下面,和崖下那座修复完成的法阵相互连接在一起,法阵复苏,风源山震动,那些来自各族修士的尸骨将会和风源山的山土交融在一起,产生可怕地质变。
所谓红尘滚滚,风源山因道而诞生,凌驾于凡世,想要降临于世,就要被红尘冲刷,沾染尘世气息。
鸿俊、尾四、海妖和陈杉离开看风崖,来到风凉山,那棵风源大树重新扎根土中,没有死去,虽说此刻树上光秃秃的,只有几片树叶嫩芽,但这颗大树还是洒落朦胧的绿光,尽一份力,稳定风源山。
随着时间流逝,整座风源山都在发光,原本大山就悬浮在空中,散发着的光芒映照方圆几百里地的范围,此刻光芒更加璀璨,璀璨到根本看不到空中那悬浮的大山,只有一团极致璀璨的光团,光芒映照大世,落在将近千里之外的山川大地和浩瀚海上。
风源山落下一道光柱,不是出入的通道,而是用于连接那座内海的法阵,光柱笔直落在法阵当中,阵法复苏,整片内海便剧烈翻腾起来,像是一锅煮沸的水。
蓝鲲坐镇在内海旁边。
写之夜睁开双眼,眼前所见是一片虚无,天地苍茫,像是大宇未开。
但是写之夜对于风源山的情况一清二楚,甚至方圆百里大地,只有写之夜用心感受,就能如同身临其境,纤毫毕现。
从内海的法阵开始,光柱连接到风源山,连接到看风崖崖下的法阵,又从看风崖的法阵连接到风源山的天空。
写之夜身体包裹风道大势,身在虚空之中,睁开双眼,然后风源山一震,又一道光柱冲出,冲天而起,直向起源之天。
光柱没有直接去到起源之天,也不可能到达,但是也冲到上万米的空域,然后在那里炸开,像是被某种无形但是极度强大的力量抵挡在那里。
光柱炸开之后,形成光域凝聚在空中,写之夜出现在那里,与此同时,一道纯粹但是可怕至极的意志蓦然也出现在光域当中。
不具有丝毫人性,也并非是神性,是那虚无缥缈的全性,顺应自然,既存在又虚无,无所偏无所依倚,是秩序,是法理,是道化,是虚之有,却并非有之无。
意志就在那里,但是有信息传出,来者退回去,不可再前进丝毫,也不可乱动丝毫。
这不是言语,也不是神念,这段信息就在那里,像是一堵墙上书写的文字,上面写着“禁止入内”。
那股意志没有意识,单纯的只是意志,具备的是全性,没有神念,不会思考,却如同全知一般,它一出现,就知道所有的结果,所有的应对不是临时设想,也不是早有预谋,而是本就存在,意志代而行之。
这是某种道意,也是道意的一种解读。但既然是道,也就没有唯一。
唯一的,必然只有当下,不在任何一个时段和事物上。
这是写之夜第一次面对道之意志,心里有点没谱,这一段道之意志是依附在风源山上面的,跟风道大势同样来源自风之大道,但两者之间具有很大的区别,如果风之大道是一位生灵的话,风之大势就是那位生灵的一缕余威,此刻写之夜面对的大道意志,就是那位生灵的一缕念头。
大道意志像是一道指令,出现之后,给出信息,设下规矩,只有当写之夜触犯了规矩,大道意志才会复苏,进行抹杀。
按照风源山神的推演,写之夜需要斩断大道意志和风源山之间的关联,才能让风源山顺利且安全脱离风之大道,降临于世。
写之夜立于光域当中,身上像是穿着一件近乎透明的铠甲,那是风道大势所化,写之夜借此,才有能够和大道意志硬碰硬的资格,并且也只有靠着风道大势才能顺着大道脉络,找到风之大道牵连在风源山的“线”。
写之夜没有带上赤龙骨战刀,虽说那是以一条赤龙骨体内最坚硬的骨骼铸造而成的,但想要用那把刀砍死大道意志,无疑痴人说梦,只怕没有几回合下来,赤龙骨战刀就得报废,断成好几截。
大道无形,大道也有形,可以有也可以无,所以便可化万法,也可化万物。
可有可无之间,写之夜心中构想,心念流转,在其身前,力量凝聚,一把雪白长刀便显化出来。
写之夜握住身前的长刀,看向那介于存在和虚无的大道意志,一瞬间锋芒毕露,长刀指向前,要斩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