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炎魔宫内,赤炎忙完了炎魔山上的日常事务,返回了炎魔宫,先暗自召了魔喜问道:“那凌夜可有什么异动?”
魔喜禀报道:“属下不敢跟的太近,怕被他察觉,他在纯炎殿中倒是没有随意的进入各殿,倒像是来参观似的,在周围逛了逛,后来纯炎殿逛完了,就出了殿,一路去到了雪绒殿,在殿外站了一会儿,后来公主回来找他,在雪绒殿遇到了他,二人说了会儿话,去了魔监,审问了一个人类女子,接着便各自回到各自的殿中”
赤炎闻听若有所思,难不成这家伙真是想起了与阿颜的种种,不是另有所图,不过也许时日不长,还未显露出他的真实目的,绝不可掉以轻心,“继续跟着,不可放松”
魔喜躬身道是。
“你去把阿颜和凌夜叫来,既然有客上了我炎魔山,也要好好招待一番,尽到地主之谊,不可让人觉得我魔界不知礼数”
不多时,熄颜和凌夜便来到了炎魔宫内的如梦厅,酒水佳肴瓜果点心早已齐备,并无其他侍奉的侍女,和鼓乐笙箫的歌舞场面,简简单单的倒像是一次家宴,熄颜很满意父亲的这番安排,他是个喜静的人,若是喧嚣的场面,他反而会不自在。
赤炎坐在上座道:“以夜神的地位,本该做在这上座的,可今日是家宴,又是在我炎魔山上,我作为炎魔山的主人,便当仁不让的坐在这上座了”
凌夜道:“自当由主人翁安排”
熄颜道:“父亲,你怎么把凌夜安排在你的纯炎殿中啊,这样传出去显得我们炎魔山上连多一间的宫殿都没有,岂不是显得我们小气”
“你的雪绒殿旁边倒是有一间空殿,但毕竟是男女有别,为父把他安排在你的殿旁,也颇不合适,倒不如安排在我殿中,时常能照顾一二,且夜神见多识广,也方便我与他请教切磋”
熄颜知道父亲把他安排在殿中一定是不想让她方便的去找他,不过以前亲密的事做都做了,父亲实在无需防着他。
凌夜倒是庆幸把他安排在纯炎殿中,不若熄颜真是夜间来找他,却是十分不便。
席间赤炎与凌夜开怀畅饮,俩人虽是神魔有别,但倒是颇投机,赤炎并非是野心勃勃的人,他承继炎魔山,便只想把炎魔山管理好,以前那聚魂杀魂的事情,他与战天意见相左,但战天是魔尊,虽然以前曾寄住在炎魔山上,但登了大位,便不可等闲视之,况且邀功自重是大忌,他不同意,不参与便是了,可管不了别人。
凌夜知道赤炎是个极清醒的人,能给父母双亡的战天一个容身之所,便是个高义薄云之人,事后却不邀功,看得清自己的位置,是个通透之人,为了自己的女儿,能够与他这般‘负心汉’同宴而饮,是个心爱女儿的好父亲。
即便是魔界之人,也是个明堂正气之人,二人不免相谈甚欢,赤炎滔滔不绝的问着凌夜各种天下大事,凌夜也不藏着掖着,弄的熄颜都没处接话。
熄颜坐在席上默默的喝着酒,后来却听赤炎有些醉的问了一句话,这话令她突然打了个寒战,手指握着手中酒杯,紧张的侧眼看凌夜的反应,只见他道:“上一天劫虽然是小天劫,本该不足为惧的,只是我们渡劫之时,有人闯入阵法当中,动了阵法,才使我们五个石化的,任何事都是有因才有果,我想能进入天清山阵法当中的生灵绝对不是普通生灵,也许是我们中间的某一个人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而不知,连累了其他人罢了”
赤炎道:“好在五神的神魂俱在,不然来日太天劫时六界生灵可无法安然渡过啊”
凌夜并不乐观道:“非也非也,现下除了我与霜吟、紫玉的神魂俱全,阳离和桐泽的魂还未全,阳离的魂好说,在阿颜的手中,只是桐泽的魂剩下七百多年的时间不知能否将他的魂找到”
赤炎闻听转头责备熄颜道:“渡太天劫一事事关六界众生,怎可因个人私怨而做这毁灭六界的罪人,日神的魂还不快快交还给上神”
熄颜不情愿道:“父亲,这是我的事,不劳您费心了,我自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先前随着魔尊杀魂、收集境神之魂胡闹也就算了,现下居然还私藏这日神的魂,你到底想做什么?”
熄颜手里的其实只凌夜的残魂,只是怕说了之后凌夜便不会为了自己的魂而留在她身边。
她双手藏在桌子之下,宽大的袖袍遮盖住,袖中藏着一粒丹药,那是她和战天大吵一架时战天给她的,他道:“即便你不想用魇识水让凌夜变成一具行尸走肉留在你身边,但至少可以用这迷魂丹,迷惑他的心神,他毕竟失去了与你相处的记忆,而在这期间,他又喜欢上了别的人,你不是他心里的唯一,这是你不能否认的事实,可只要让他服下这丹,他醒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人便会把她当做他最爱之人,而另一人的记忆会在他脑中慢慢淡化,这样我便不担心他会骗你了,至于这丹药你怎么使用便取决于你了”
“阿颜阿颜”赤炎的声音传来,她收回了神来。
“怎么了?”
“问你话呢,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父亲,你放心,我只是想要凌夜快些想起我与他的事,他想起来后我自会将日神之魂还回去的”
赤炎拿她没办法,无奈道:“你自己把握分寸便是”
后又与凌夜道:“那夜神对当年渡劫石化一事可有怀疑的对象?”
熄颜的心再度紧张了起来,她细微的变化,凌夜自然看在眼里,凭她和战天能收集到那么多桐泽的残魂,多半是当时就在现场,而熄颜手中有的那紫玉所丢失的净气晶,这净气晶便是当年能不知不觉带他们进到阵法中的宝物。
只是他们是如何从紫玉处得到的,背后是否还有别人的影子,这些都还不得而知。
他道:“当然有,最大嫌疑的当属魔尊战天了”
赤炎倒是不诧异凌夜这般直接的说出来,因为他也是这么想的,当年五神石化之后,战天的威势愈重、法力也愈高,连天帝都礼让三分,最后等他登上高位时,被天帝遥奉为魔尊,难道真是因惧让他的法力吗?
“战天在五神石化之后扶摇直上,坐上了魔界最高的位置,而且凭他想要杀魂释放灵气,炼化桐泽之魂为己用,便知他野心不小,所以杀我们想要这世间释放出巨大的灵气以修炼法术得以进阶,恐怕是很合理的解释”
赤炎道:“夜神便不怕我把今日这一番话讲给魔尊听吗?”
熄颜急道:“父亲”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我想众人皆心知肚明,只是秘而不宣罢了,更何况为了阿颜,长老也不会把我卖了的”
赤炎笑笑,“你倒是清楚的很”
“不过我却也有些事不明,刚刚长老所提的私怨是什么?以我对阳离的了解,她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心性,顽皮伶俐些罢了,却不是会与人结怨,主动惹事的人”
熄颜闻听却是颇不认同道:“那是她在你们面前的样子罢了,我眼中的她可是一个傲慢无礼有着两副面孔的气盛之人”
“怎么说?”
“我的好朋友无忧便是被她打伤的,到现在已过万年,已经躺在煞魔山消愁殿中还未恢复意识”
“阳离伤的?怎么回事?”
“今日既然说了便索性说出来,没有人会对另一人有无缘无故的恨,除非那人做了什么亏心事,我也并非丧心病狂的针对她,实在是她作恶在先。
那时节你说天清山上清气太重不方便我入,便常常与我约在白山上见面,有时我先到片刻,便在山外等你,有一次我在那碰到了正要上山的阳离,我本是想躲开她,不想还是被她撞见。
她态度颇恶劣的询问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本不愿意说出是你约我来此的,万一你还未将我们的事告诉你的朋友们,我若说了,岂不是乱了你的名声,但倒是她主动提起,“我倒是听凌夜提起过今日他要来白山,难不成他是与你相约要带你这个魔女进白山?他是怎么想的我不管,可你也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他是上神,与我同是六界中最尊贵的生灵,而你是什么?不过是生活在阴暗污浊不见天日之地的邪魔之人,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魔气,我与你站立片刻,便沾染上你身上的脏污之气,我身上的清气便变得不完美不干净了,你怎么可以为了一己私欲,而想要玷污他”
我不甘被她这般羞辱,解释道:“我没有,我与他是......”
“你没有什么,你难道还想说你与他是有情谊的,别做梦了,他怎么会看上你这般脏污之人,即便他对你有些悦色,那也不过是你我二人有着相似之貌罢了,你看看你这张脸,除了带着媚气,与我相比差之千里,还有你的衣着,为何学我着一身红衣,红色是我所主的太阳之色,象征着光辉与希望,不是你这种人所能着的颜色,他与你不过是逢场作戏,玩玩而已,你可不要太当真了”她说着表情变得阴狠,手指结出阳火灼裂了我的裙摆,我知我不是她的对手,趁她未下死手,先行驾起了魔气逃走。
她在我身后肆意嘲讽的大笑,“连逃跑都是用这污浊之气,到底是卑微肮脏之人,记住别让我再在白山附近看见你魔界之人,否则我下次可便没有这般手下留情了”
赤炎原先只知道无忧是被阳离打伤的,但具体细节不知,这会儿听到自己的女儿居然被别人这般侮辱,手指掐碎酒杯道:“我竟不知这阳离竟然这般嚣张傲物,这般言行,又怎配得上六界生灵对神族的尊崇,她那散魂随阿颜你处置,这般轻易的还给她倒是便宜了她,必是要教训教训她方可解气”
“我一人之辱倒也罢了,可是她竟真的出手伤了无忧,是我害了他,那日之后,凌夜你再次约我,问我当日为何失约未来白山,我不愿在背后说人坏话,便未把阳离出言不逊之事说出,因为阳离甚少下天清山,那之后我也没有再遇见过她,便放松下来。
后有一日你送给我一个精巧的白色捕梦网,说是你在昆仑仙会得到的宝贝可以驱散噩梦,便转送给我,我在炎魔山上时常拿出来把玩,后来无忧看到那宝贝也很喜欢,他知道我与你有联系,提出也想和我一同去白山瞻仰一下夜神尊容,我见他提的突然,我又事先未曾问过你的意见,贸然带他上山不好,那日我们约定之时,我便留他在山脚下等我,待我上山问过你的意思之后再带他进来。
你说既是我的朋友,见见也无妨,我遂高兴的下山去找他,可谁知我去到之时眼前看见的却是阳离一记阳火掌打在他的心窝处的一幕,他的三魂差点出窍,我赶忙过去接住他从空中坠落的身体,可是他浑身筋脉寸断,像个无绳的木偶,浑身软绵绵的躺在我怀里,口中鲜血满溢,眼中满是愤恨和不甘,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可是为什么会遭到这样的对待,阳离伤了人之后却什么话也未说,带着冷漠轻蔑的笑大摇大摆的离去。
我见他伤重,便抱着他来找你,可那是阳火,就连你的水愈术都无法治愈,只能维持住他的性命,还需接回去好好调养,说不定来日还有恢复的可能。
我岂能不恨,即便她讨厌我、针对我,冲着我来便是,为何要伤害无辜的无忧,无忧已经麻木的躺了万年了,我对她所做的事又算的了什么呢,不解我心头万分之一的恨”
凌夜听熄颜描述中的阳离简直是另外一个人,真正的阳离不可能会这般嚣张傲物,既然他有可能被别人冒充了,会不会这个阳离也是别人冒充的?
“可有一点有些奇怪,阳离既然说不会放过在白山出现的魔界之人,却为何没有伤你?”
熄颜此前只记着无忧被伤到的恨,却未曾想过这点,的确当时既然可伤无忧,却为何没有伤她,“也许......也许是伤了无忧会让我痛苦自责,又或者是她知道我与你的关系,不好直接伤我,只好伤我身边之人”
赤炎道:“阳离那个恶女,她所想的又怎能以平常人的想法度之,这等糟心的事过去便过去吧,好在阳离已经受到了惩罚,今日是我们的家宴,便不提她了”
赤炎举杯相邀,凌夜也举杯回应。
只是他心里想着,既然那个人能够冒充他的面貌,骗取熄颜的心,又该知道真正的他绝对不可能见过熄颜,这事情早晚会穿帮,可熄颜现在一直深信不疑,天劫之后他最开始与她见面的时候,她倒是对自己守在罗九身边大为恼怒,怒斥自己玩弄于她,是个朝三暮四之人。
而那人假冒阳离,以一个恶女的形象出现在熄颜面前,又做了那些事,熄颜一定会对阳离恨之入骨,若是熄颜无意识撞见了他与阳离的共处,熄颜必定心生愤恨、憎恶,再而后若是凌夜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而熄颜都无法再找到他,与他问上一问,可想而知这怨恨会衍生出多深,而那之后不久便到了小天劫,熄颜是一定到过天清山的,而他先前怀疑的那个人,肯定也参与其中,这么看来这个人的心机可真是不可小觑,只是可惜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一腔深情都错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