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焱一百六十一年,举国上下以从未有过的大礼追悼槿后与七公主,赐号槿后为慈静庄娴孝德皇后,追封七公主槿姽婳为安国公主,举国同哀。
不久后,或许是因为槿帝对槿后深厚的感情,或许是因为对心灵的安慰,便正式册立嫡长子槿世轩为储君。大典没有太浓墨重彩,却也肃穆威严。
小七,要是你能来,该多好。珠帘下,槿世轩一脸凝重,望着远处的天空目光空洞,殿下众仙的轮廓变得渐渐模糊。
槿仲安似一只鹤站立在众臣子中,无言,微微颔首,如画的眼眸注视着手里静静躺着的玻璃小球,因为法力封印的缘故,几只萤火虫还在里面微弱地发着光,一闪一闪的,好像那个丫头会说话的大眼睛。
婳儿,谢谢你让二哥拥有这么一段唯一值得回忆的时光。
没有你在左右,生活会不会像以前无趣?也罢,我本是流云野鹤,本无牵挂,又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呢。
——
可能是因为舒适的环境让槿姽婳的心稍稍安定下来,记忆里发生的一幕幕剧烈撕扯着她的神经,一种从未有过的悲痛从五脏六腑间涌出,她蜷缩着在床上恸哭起来。
床边等候已久的男子轻轻揽过槿姽婳的香肩,用平静而温暖的声音说:“都过去了。还望姑娘多保重。”
槿姽婳睁开泪眼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俊秀的五官透露着与二哥槿仲安不分伯仲的美,这种美有一种威严庄重,却让人感到亲切自然,仿佛春日的阳光,炽热得恰到好处。
第一次这样近距离接触陌生男子,槿姽婳有些羞涩,或许是被他看了出来,男子轻轻站到床边,静静地守候着。
“参见上神!——这位姑娘醒了?”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妙龄侍女端着一些汤羹走进屋来,圆润的脸上带着惊喜的神色。看见槿姽婳楚楚可怜的模样,便小心翼翼地拉起她的手,说:“姑娘已经昏迷了好长时间了,上神让我们照顾姑娘不得出任何差池。现在姑娘醒来实在是太好了!”
上神?忘忧海?莫非这里是上神闻人泽良的行宫?槿姽婳怎么也没想到,只能在父亲和哥哥们口中出现的上神,居然这样在她面前出现了。
“您是上神?那您一定知道害死我母后的细作是谁,对不对?求您告诉我,我要报仇,我要为母后报仇!”槿姽婳紧紧拉着上神的衣袖,神情那样坚决而痛苦。
“上……上神,这姑娘怎么了?”侍女见到槿姽婳近乎发狂的样子有些发愣。
“绛心,你先退下。”
“是……”侍女喏喏地退下了,临走前还不忘再看一眼眼眶发红的槿姽婳。
“姑娘当真要为槿后报仇?”男子的声音没有一点温度。
“臣女知道天境一切事情皆被上神知晓,求上神让臣女知晓杀母仇人!”槿姽婳拉男子衣袖的手紧了紧。
“若我不告知,姑娘将如何?”
“上神……您……”槿姽婳有些懵。
“记住,你可以花时间去忘掉一件事或者一个人,可就是不能用仇恨填满你的时光。仇恨是最无意义的东西,它会让你在得到复仇的快感后继而又失去另一件重要的东西。周而复始,何时能泯恩仇?”
“可是我好恨,我好恨!”
“炽焱国已经没有槿姽婳这个人了,姑娘又何故做槿姽婳的事?皇宫诡谲云涌,不是姑娘应待的地方。不如姑娘留在这忘忧海居住,也好给绛心做个女伴,服侍我修行。”男子说话的语气坚定,目光深邃,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感受。“况且,你的母后一定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快乐地活在世上,而不是整日杀气腾腾地寻找凶手,为自己报仇吧?”
槿姽婳不语,若有所思。
“槿姽婳已经死了,从现在起,只有我的侍女,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