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代的村长是一个年轻人,时常外出参考其他村子是如何发展的,从早到晚很少见到他。
自从冷心他们来了之后,村长出去的时间变短了,尽可能的抽出一点闲空去看看进展。
今天,他披着蓑衣走了进来。“打扰你们了,进展如何?”
看到三人围着一桌,气氛沉闷,幻梦在玩手机,表情十分沉重;暗雨撑着头看着窗户外边的世界,表情满满的疑惑;冷心一直都在这里拿着笔思考。
村长放下斗笠,坐在了冷心对面的空桌子上,说:“我听说了,昨天晚上又来了。”
“没错,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进来又离开,”冷心的语气听起来很沉重,因为他的内心已经肯定对方不是一般的人了。
村长看着上面的大图纸,每一个民房都用一个长方体代替,房子之间相隔的距离都是按照一定比例缩小,简直就像是村子的缩影。
这种严密的图他第一次看见,小时候还听老一代说过这种图,是非常常见的地形战略图。这些“×”、横线、四十五度角斜线……都是有一定意义的。
“村长,你知道多少有关卡斯拉和村子的事情,请全部都告诉我们,接下来牵扯到的已经不只是你们的村子了。”
冷心一直都在借助着图思考,因为已经没有绘图的必要了。
就在两个小时以前,他结合了所有启伏世界有关的文字记载,一开始都没有想过年代,现在想想,疑点也就上来了。
所有的史书都停留在一个时间点,那就是100多年前的启伏世界大战。大战是由白色噩梦向根号A挑起的,所以客观上根号A为正面,白色噩梦为反面。
“我并不知道什么,不过老一辈们都会告诉下一辈这件事情,既然你们问了,我就只说了。现在想想我都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能够继承我的事业呢。”
这时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仿佛发现了新的宝藏一样。
村长微微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图纸,开始了漫长的演说。
“相传,卡斯拉曾经是这个村子的一员,因为村子需要人才,所以村长筹备资金送出了一批学子到大城市学习知识文化。但是那批人自以为是,天天拿那些前干一些没用的事情,唯独卡斯拉是认真履行职责的人。”
“后来,事情总会发生一些变故,他们因为矛盾而相互离开了对方。分开时分成了两派,一派只有卡斯拉,一派是那些意见达成一致的人。”
“分开之后,卡斯拉一个人独自承受痛苦,四处打零工,挣零花钱。挣到的钱他十分节俭,吃饭从简、住宿从简、生活补给从简。”
“多出来的钱他尽可能的收集一些有关知识的书籍,他并不知道什么才算是文化,所以看的大多都是术式书,最后,学校毕业后他考上的就是术式学院。”
“可是等到他回到村子时,村子里发生了灭顶之灾,几乎全村人都陷入了大火之中。到处都是尸体,而且是人为的伤痕。那时候,犯人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了火光一片。”
“之后的事情就是谜团了,卡斯拉大人建立了这个庄园,并且有人立了一座雕像在这里,貌似是在告诉我们祖先不能被遗忘。然后就是这一幅光景了,对他们来说卡斯拉大人就像是神一般的存在。”
大家正听得入迷时,冷心敏锐的眼神一亮,说:“卡斯拉是你们的神明般的存在,那为什么我们来村子的时候这么受欢迎?”
村长发现了什么,突然就哑口无言了。
暗雨貌似发现了重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居然谎报......”
幻梦的表情很明显流露出了“不敢相信”。
“果然吗?是为什么?”
面对冷心的质问,那幅貌似已经看透一切的眼神让他不由得心慌了,欺骗刺客相当于是让刺客走进了一个莫名的圈套,按照他看到的规则,刺客完全有权可以进行反击。
“其实,大家只是为了寻找卡斯拉大人,所以挑选了一个威胁力最小的组织进行悬赏,等找到之后我们再想办法让你们别杀死卡斯拉大人。”
这语气柔弱,没有一个男子汉该有的气势。
“你这个家伙把我们组织当成什么了!找人不去警察局去找刺客,你们也是有够蠢的!”暗雨直接拍桌子了,很明显接下来是要翻脸了。
幻梦理所当然的显露出一幅十分烦躁的样子,毕竟昨晚都快要熬夜到天亮了。
任由着暗雨这样骂下去也没办法,冷心放下了手中的铅笔,说:“现在大家都已经不想帮忙了,所以我身为队长的还有什么理由强迫他们,”冷心站了起来,右手放在桌上。
“从现在开始,我正式宣布,‘卡斯拉暗杀令’正式取消!”
冷心说出这句话时丝毫没有波澜,即使眼前浮现出了昨天晚上的场景,他依然不会动摇。
暗雨冷哼一声,马上走了出去,和幻梦一起。“交给你了。”说完,便带上了门。
村长一直不敢抬起头,与冷心对视上就会勾起内心无比的惆怅。
空气突然变得沉默,外边行人行走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边,那种步伐很轻快,又有一丝丝的沉重。这完全就是在走“虚步”,隐藏着内心一切的情绪,假装让自己冷静下来,恐惧、害怕、紧张、愤怒......
这一些都无法隐藏在声音里,只能自以为是的隐藏在心里。
“我并非要把事情做绝了,只是有些事情你不交代清楚就无法继续下去,我总不能因为私情而让他们两人一起继续走下去。他们也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
“这个暗杀令在一百年前就发布了,他们的想法是什么我不清楚,可是我爷爷告诉我的只有让你们来找到卡斯拉大人而已。”
村长觉得已经没有挽救的可能了,于是握紧拳头什么都说了出来:“其实我认为卡斯拉大人早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神像’,他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冷心正是等待着他说出这些话。
“卡斯拉大人其实是煅龙骨,我知道普通的煅龙骨寿命只有两百年,而且它们的寿命会随着某些方面的强化而变得越来越长。但是卡斯拉大人,他根本就只是一位普通的煅龙骨。”村长闭上了双眼,说出的这些话令他很压抑。
“也就是说,你还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没有告诉我们吗?”冷心双臂交叉胸前,貌似被吸引住了。
“无所谓了,反正也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爷爷不给我说出去而已。”村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胆抬起头。
“请帮帮我,我感觉大家都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心窍,而给我这种感觉的正是卡斯拉!”
坚定了,他的眼神坚定了,已经不再是几天以来的那种迷茫的眼神。冲他这份心和意志,冷心认为他没有理由拒绝。
“那么从现在开始,重新颁布暗杀令。现在,你代表的不再是这个庄园,而是你的意志,在这张白纸上用自己的鲜血写下自己的名字。”冷心盯着他的眼神,内心仿佛有了一丝波澜,这种波澜像是在为接下来即将揭晓的真相而波涛汹涌。
村长看着桌面上的地图,心想着这就是村子的缩影,这就是村子的利益,一张图纸将决定接下来卡斯拉庄园的未来。
在未来面前,他无权放弃,因为未来不会等待他选择。
从他记事开始就一直经历着残酷的黑夜,每一天早上出去游玩都能看到棺材,以及地上干透的血,这种感觉只是让他不安。
但是现在,这种感觉已经不再是不安。害怕,他害怕未来,他害怕某个夜晚是否又会有新的死伤出现。他会害怕白天过得很快,他会害怕大家都产生对夜晚的恐惧,他会害怕自己究竟会不会逃避,逃避村长一职......
......
“每一代村长都会有自己的意志,而这个意志不是外物能够控制的东西,它来自你的内心!”
......
爷爷的话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脑海里,难道是因为这个时候他面临了选择吗?
“你的选择是什么?”冷心开口了,毕竟他已经是满头的汗水,可以清晰看到桌面上的图纸已经有了几滴水印。
“选择......”
这不就只有一个选项了吗?
“我的选择是......”
村长咬下牙,深吸一口气,坚定了自己的眼神。
“我的选择是要坚持下去,我一定要揭开卡斯拉庄园的面纱!”
无意间他喊出了自己的意志,拿起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的匕首,利索地在食指上划出一道痕,鲜红的血滴在图纸上。
......
“意志由心而生......你就叫志生吧。”
......
“志生”二字大大地写在上面,鲜红而又炙热,如同流动在白纸上的血液一般。
冷心看到这两个大字,内心不由得想到了高中时期极星尘曾经在白板上写的两个大字——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