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轨随意在黄土村找了户人家,进院子后便到里屋床上抱着软剑躺下睡觉。不一会儿就传出鼾声,甚至有时还莫名其妙发出一两声如乌鸦般的大笑。
秦禾看了一眼便坐到门槛上,望着脚尖,眼神深邃。
就这样足足坐了一个时辰,等感到凉意有些刺骨后才起身进屋。
把背囊枕在头下,双眼死死盯着墙面,等眼皮自动闭合时才稍稍睡着。
“小少爷,我去林子里了。”周轨敲着房门,继续说道:“随便再抓些野味,很快就回来。”
“好,多抓一些,饿死了。”周轨站在门后,面无表情。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秦禾又坐回床沿,手指敲打在柜子上脸色十分难看。
这一坐便又是半个时辰,等院子中传来周轨的脚步声时,秦禾才推开门走出去。
“周轨,收获不错啊。这都快过冬了,野斑鸠可以看到,不过这哪里打来的野兔啊?”秦禾看着周轨手中的两只野物,笑着问道。
“是不错。”周轨得意洋洋地伸出舌头,那只玉蝉出现在他的舌尖。合上猩红大嘴,周轨傲然地说道:“我这玉蝉虽不是千虫之王,但这玉蝉一鸣,那些小虫子都得乖乖听话。反正都是土里的东西,只需一刻便能找到。”
“奇物啊,有了你这玉蝉,我那几个哥哥的动向岂不是了然于胸。”秦禾抚掌大笑。
“话是这么说,但小虫子毕竟是小虫子,你不能把眼睛长它们身上。但只需好好算计,掌握他人动向不是难事。”
周轨像是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把两只野物扔到地上便走进屋里:“我得休息一下,不然明天的进度得减慢了。”
秦禾咬着牙站了一会儿,便捡起地上的两只野物准备去处理。
把一只野兔和一只野斑鸠杀好放到地上,拿起木盆去大缸里舀水,之后便静等水烧开,好清理野物上的毛发。
秦禾坐在门槛上,撑着脸望着蒸腾的水汽发呆。此时的他,才真正像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火焰摇曳生姿,水在壶中沸腾如阵阵笛声。让秦禾不经想起白六那个瘸腿男人,还有月季扑向火海的画面。
“李文轩应该活下来了吧……不知道他会不会恨我……”秦禾喃喃自语,看着水汽被风打散,又重聚。心里有些苦涩。
“唉……对了!”秦禾猛然从地上站起身:“李文轩啊李文轩,你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秦禾眼中迸发出如太阳般的光芒,回过头便要冲进房间。不过刚迈脚,又停了下来。
“静等时机成熟……”秦禾漫步走到水壶旁,挺起胸膛。水汽笼罩着他的脸颊,竟带着神秘一丝之意。
“周轨这句话倒是说得有些人样。”秦禾冷笑一声。拿起水壶,把已经烧开的水倒进木盆里。便蹲在一旁清理两只野物身上的毛发。
用木棍支在一起,中间架起竹条。没过多久,烤肉的香味便充满了整个院子。
“好香啊,好饿。”周轨闻着味道,从屋里走出来。看着架上已经烤得金黄还不断往火上流油的兔肉,便急忙跑过来。
“没看出来啊,你这大户人家的公子哥竟然还会烤肉。”周轨舔着嘴唇,坐到火堆前。
“这有什么?”秦禾不屑地说道:“家里大鱼大肉吃腻了,就喜欢跑山上抓点野物。别人烤的不香,自己做才好吃。”
“哈哈哈,少爷就是不同,把烤肉当玩儿。却不知道我们这些穷苦之人,一只野兔得腌起来过整个冬天。不过大部分都舍不得吃,得拿去街上卖。”周轨不断擦着口水,却没有下嘴的意思。
“都烤好了,吃吧。我烤的东西没多少人能吃到呢。”秦禾撕下一条肥兔腿,递给周轨。
但周轨只是抹了把嘴角的口水,却没有接过来。反而不停打量着秦禾,最后才笑着说道:“当然是小少爷先吃,我后吃。”
“你还算有点良心。”秦禾笑个不停,牙齿用力撕扯着酥脆肥嫩的兔腿,金黄的油渍从嘴角滴到地上。
“那是当然,以后跟着小少爷当然得学些样子出来。”周轨使劲咽下口水,急忙扯下斑鸠身上的一只小腿,递给秦禾:“小少爷也吃吃这个。”
“好,好!”秦禾接过来一把扔进嘴里,连骨头都吃了下去。
周轨死死盯着秦禾吃完,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如恶狼般把整只斑鸠抱在手上,大口撕啃。
“你还真是不客气啊,周轨。”秦禾抱着野兔开怀大笑。
“哈哈,我也饿了,也饿了。”周轨干咳两声,慌忙抢过竹条上的兔头,心里埋怨着自己就不该这么多疑。
秦禾心里高兴,嘴上就吃得更香了。反观一旁的周轨,脸色有些僵硬,正仔细地用指甲刮着兔头上面的肉。
夸张地咀嚼过后,秦禾舔着手上残留的油渍:“唉,好饱。周轨你太惯着我了,把肉都留给了我,我真是看走眼了,没想到遇到你这么护主的武道高人啊。”
“哈哈。”周轨干笑两声,脸色有些发青,正仔细唆着骨头里的汁液。
“唉,太油了。”秦禾红光满面地看着周轨:“不行不行,得去搞些茶喝,去去油。”
说完便摇摇晃晃走进屋里,周轨像是没听到一般,还在仔细唆着骨头。
秦禾从屋里搬出一个小木桌放到火堆前,桌上摆着两个精致至极的青花瓷小杯。
“这是什么?”周轨立马被小杯给吸引了,伸出油手就准备抓过来把玩一下。
“去去去。”秦禾拍掉他的手:“把手擦干净再拿,这茶杯可是我从家里偷出来的,我爹都舍不得用。”
周轨急忙在衣服上把手擦干净,拿起小杯爱不释手:“小少爷,这杯子怎么这么好看呢?值不少钱吧?”
“钱?黄金都买不到。”
周轨一听就更加兴奋了,握着小杯不放手:“小少爷,送一个给我如何?”
“你拿着干嘛?喝水半口就没了,当尿壶啊?”秦禾不好气地从他手里抢过来放桌上。随后开打一旁的铁盒,仔细从中拎出六片茶叶,分别放到两个青花瓷杯子里。
“周轨,把水壶取过来。”
周轨马上提着水壶跑过来,递到秦禾手里,便蹲在一旁心里好奇得紧。
秦禾把壶中的温水倒进杯子,静等数息便把杯中的茶水倒掉。
“小少爷,为什么倒了啊?”
秦禾噎了半天,严肃地说道:“去霉气啊,不然怎么不把茶叶直接放口里嚼?”
“哦,原来是这样。”周轨恍然大悟:“对了,小少爷,这茶叶值多少钱?”
“一杯茶,一粒金子。”秦禾把重新斟好的茶摆在桌上,端起身前这杯就准备喝。
“等等。”还没等秦禾反应过来,周轨便一把从他手里把茶杯夺去,大口灌进嘴里:“我先替小少爷试试味道。”
秦禾瞳孔如浓墨,端起周轨身前那杯,慢慢饮进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