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莫老水身体十分虚弱，嘴唇都成紫黑色:“再往前走，那里有一个安全的地方。”
秦禾默默跟在他的身后，与莫老水始终留有一定距离。
这三个村子被大山给包围，就如同张艳红所说，很少有外人能够找到这里。
兜兜转转，左躲右避终于是出了小柱村进到一片树林里。
“呼……他们暂时来不了这里。”莫老水撑着大树不停喘息，最后体力不支直接坐到了地上，不断流着虚汗:“王迁跟张艳红已经走了，我看着他们离开的。”
“那这么说来，这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了？”秦禾站在不远处，没有走近。
“我？”莫老水惨笑一声:“我是在提醒刘光有，我是在救刘光有，我这么说你信吗？”
“清水村最先失踪的那一家？”秦禾靠在树上眉头紧皱:“你要救他？救不成就自己放血上吊？”
“因为我身体里也有那种虫子。”
秦禾心里一震，便要拔出软剑。
“但跟那些村民的不一样。”莫老水捂着嘴剧烈咳嗽起来，随手甩掉手心的鲜血:“我能感觉到它现在就在我的肉里钻动，它想要吃掉所有人。我没有办法，只能给自己放一些血才能让它安静下来。”
“我怕疼，只好上吊。但最后却发现没用，根本死不了。”
“那清水村林子里的东西都是因为我才变成那样的，但不只有那些红眼松鼠，还有更加恐怖的东西存在，你能活着出来让我非常意外。”
“是那些想从地底爬出来的骷髅？”秦禾坐到地上，右手始终放在腰间。
莫老水有些惊讶地仔细看了秦禾一眼:“它都出现了？你能活着出来不是偶然。我只能告诉你，这三个村子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特别是清水村。”
“我也不知道那些已死之人为什么连前方的子孙后代都快灭绝了都不顾，却要爬出来救你。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它们能救你一次，第二次你可能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不要晚上去清水村的破屋，这是我给你的忠告。”
秦禾仔细回想那片树林，心里也有些发寒:“多谢提醒。”
“你要是真谢我，也不会一直摸着你腰上的那把剑。”莫老水重重喘息一声，后背靠在树上:“你那剑不是俗物，不过这样我也没有心理负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被它给控制得如行尸，你那时候挥剑快一些便好。”
秦禾此时心里有些敬佩身前的莫老水，至少他有勇气连死也不愿意屈服。
“刘光有给了我三头黄牛，两头大的一头刚生下来六个月的。说让我给他去黄土村挖坟。”
“虽然我心动了，但挖坟这种缺德事不会去干的，转头就走了。”
“在家里待了三天，刘光有找上了门。”莫老水挽起袖子擦干额头的虚汗:“一进屋就拉着我走到房间，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是挖自己祖宗的坟。”
“他又怕我不信，便把怀里的族谱给拿了出来，连翻了好几页踌躇半天才给我。我一看，他家还真有一个老祖宗埋在黄土村，心里一动，既然是挖自家的坟，以后真要是出了什么怪事，也是找自个屋里不肖子孙去。”
“那刘光有也是个精明人，见我半天不说话便塞了一大把银子给我。这事就这样定了下来。”莫老水说到这里便剧烈咳嗽起来，他伸手捂着不断流出来的鲜血，眼中带着浓浓的恨意:“刘光有他们一家就该绝，自己祖坟都挖，更害了这三个村子整整百条人命。”
“我当时正发现体内虫子的恶毒，没敢进村子怕害了别人。便几次提醒刘光有让他赶紧想主意，他倒好，怕坏了自己名声，四处说我缺德挖了别人的坟遭报应发了疯，夜里还拿着刀出来杀我。”
“咳咳……”莫老水像是要把肺都咳出来:“他家就该绝种。”
秦禾取下水袋丢给莫老水，心里也感叹事情变化多端。
莫老水拿过水袋大喝几口才渐渐平静下来:“黄土村旁边的林子我去过几次，地很熟。刚开始是准备一个人去挖的……”他自嘲一笑:“后来又叫了五个人。”
“刚开始没什么，很安稳就走到了林子里，不过王迁中途就不见了影儿，我们都以为他不干了，也就没在意。”
“过程其实相当顺利，刚开始心里还是有些忌讳，不过等我抱着骨灰盒的时候便是想着该怎么花钱了。”
“这人啊做好事得不到回报，要是做一点儿坏事，这报应就来了。”莫老水靠在树上，眼中满是后悔:“坟一挖开就起雾了，心里也觉得有些闷得慌，我就小跑了几步。”
“这雾里，突然就冲出来几个人影。”莫老水喝了几大口水:“那四汉子叫得很惨，就像手艺不精的贩子杀猪一样，我因为走在最前面，躲过了一劫。”
“等后面惨叫声突然断了，我也知道它们应该是来找我了。那时候只是想着死后能埋在土里就好，我便直接躺到了地上，随手用树叶往身上盖了盖。”
“没想到还活了下来，那些身上全是烂肉的怪物拖着脚从我肚子上走过去。那全身被啃得没一块好肉的四个汉子也变得跟它们一样了。”
“也踩着我的身体走到了白雾里。”莫老水身体在颤抖:“我还想着自己捡了一条命，回去后分两头大黄牛给他们家人，没想到这仅仅是开始。”
“刘光有啊，他娘的畜生。”莫老水大声尖叫:“他老祖宗的骨灰盒子里跑出一条灰虫子就钻到了我的脖子里。”
“他娘的老祖宗就是一只虫子，生的后人难怪也是虫鼠一窝。”莫老水嘶哑地笑着，不停地咳嗽:“我还以为没什么事，跑家里待了三天。”
“这三天啊，真是难熬。看见人就想上去咬两口，嘴里想试试人血什么味道。”莫老水擦了下嘴角平静下来:“发现出问题了，便想着去黄土村看看。”
“哪里还有黄土村，村子里早就一个人影都没有了。”
“之后我完全已经控制不住了，夜里偷了几只鸡喝了血，便跑到清水村的林子里。想着既然是那畜生的祖宗，他就该有办法。”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他想拿着刀过来杀我，我当时正好挂在老槐树上。那畜生就给吓跑了。”
莫老水大口吸着空气，肋骨即使隔着衣服依然清晰可见:“说出来心里也好受一些了，我莫老水有罪，但罪不在我。”
“那刘光有呢？”秦禾开口问道。
“死了呗。”莫老水眼中满是快意:“他老祖宗的骨灰里可不止一条虫子。我特意给留了三条，一家三口就得团团圆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