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腿脚上还好，没有多大事情，只是。”老李头相貌生得有些丑陋，他的五官不知为何都极小:“只是这背部，与助骨多处移位。能活下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说完便皱着眉头很苦恼的样子，不过他的眼睛却时不时会在张艳红的身体上瞟过。
“这可怎么办才好？”王迁急得直拍腿:“老李头，你可要帮帮忙啊。”
张艳红斜看了王迁一眼，走回屋里。不多时，手里便拿着一篓子干玉米，和一小粒碎银子。
“能不能救？”
“能是能。”老李头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有些心动。不过在他看到床上躺着的秦禾时，心里便如同一把火在烧。他早就听说张艳红生不了孩子。王迁前段时间差点死在外面，便是为了赚些钱去大地方给张艳红治病。
老李头在张艳红身上狠狠剜了一眼，叹息一声:“很难啊，这孩子还这么小，又生得俊俏。可惜了，可惜了。”
“王迁，送客。”张艳红根本不想与老李头多说，说完便直接往屋里走。
王迁应了一声。虽然心中有疑惑，但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张艳红做主。这些年也过得平安，安稳。
老李头脸都绿了一半，急忙开口:“是很难，但是我多花费一些功夫还是能救。”
背对着他的张艳红讥笑一声，不说这个村里，就是上下五个村里的人她都知根知底。
张艳红回过身，面无表情地把碎银子丢到老李头手中:“治好了，这玉米也是你的。还有一碗鸡汤。”
“那是当然，医者父母心。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老李头语气有些生硬。
“王迁，交给你一件事。”张艳红说道:“帮老李头好好打下手，如果他哪根骨头接错了。你就把他请回去，让他再多休息一些时日。”
“如果这事做不好，你今天别想吃饭了。”张艳红说完便端着热水，准备去院中拔鸡毛了。
王迁急忙点头，瞪大了双眼使劲盯着老李头的手。
老李头又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这王迁比牛还壮。听说当初隔壁家牛疯了，四处乱撞。正巧张艳红在河边洗衣服回来，眼看着牛角就要刺进她的肚里。王迁竟然光着脚从稻田里飞奔过来，拉着牛尾巴硬生生把牛给拽得调转了头。
之后王迁就像发疯了一样，硬是把那疯牛用拳头锤得趴到了地上才罢手。这便让村里许多人都打消了对张艳红的念头。
老李头心里暗暗咒骂一段时间后，才慢慢伸手帮秦禾正骨，不过他多数时候都是在秦禾身上随意摸两下。因为他心里还惦记着那碗鸡汤，结束早了鸡汤就没了不是？
时间久了，王迁都看出了问题，他皱着眉毛小声问道:“老李头，你这正骨手艺是不错。但你这手怎么这么轻呢？能把这扭了的骨头掰会原样吗？”
老李头扣了一下鼻孔，不好气地说道:“你不懂，你懂个什么？正骨要讲究阴阳之道，手前有阳劲，手后要有阴劲。这样才能不留暗疾。”
王迁听得云里雾里，急忙点头:“那老李头你再慢一些，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给这孩子以后留下毛病可不行。”
“好嘞，那是自然。”老李头嘴上敷衍一句，手缓慢地在秦禾身上抚摸。他的却眼睛不停在王迁家里游走，就连大柜上摆放的香灰缸都要使劲瞧许久。
秦禾实在太累了，再加上身体透支，胃中无物，所以一直没有醒来的迹象。
老李头在他身上时不时左捏一下，右锤一下。他也乐得清闲，眼睛向外面瞟了一下，没有发现张艳红的身影。内心里又狠狠咒骂一声，便是抬起头津津有味地看着王迁家去年的燕子窝。
但下一刻，他眉头一皱。在秦禾身上的一只手停顿下来，伸出两根指头轻轻抿动。随即老李头的脸颊就像一次性喝了五碗黄酒一样，通红无比。
“老李头，你这是咋啦？听说你一老去黄土村找那什么师傅练功，该不会走火入魔了吧？”王迁一脸惊恐，说完便要把他拉开。他死了不要紧，这孩子可不能出事。
老李头看着王迁要拉自己，心里也慌了。这一拉可就全没了。急忙强压住心里冒出来的火，大声说道:“王迁，别动我，现在正是关键时候。这根天骨给他接上后，后面就好办得多了。”
王迁被他给唬住了，正在思考天骨到底是个什么，半天也没想出来。不过看老李头那副紧张的模样，王迁便一动不敢动:“老李头，你悠着点。”
“不过，刚看你脸红得要死，像是要吐血一样。怎么现在又青了？”
老李头心里激动万分，根本懒得搭理他。要不是怕张艳红看出来，他才不会强行把冲上面脑门的血气给生生压下来，这下倒是有些昏昏沉沉了。
老李头晃了一下脑袋，急忙再次压下狂跳不止的心脏。佯装伸手挽了一下袖口，见王迁没有任何怀疑，只是正盯着自己的脸看个不停，一颗心便放到了地上。
“王迁啊，今天就给你看看我老李头的手艺。”老李头满面红光地说道。便伸手如打太极一样，快速在秦禾身上推拿着，顿时骨头的摩擦声不断在屋里回荡。
“王迁，把这孩子翻一个身。”
王迁急忙照做，轻轻把秦禾翻过来。老李头立马伸手去摸秦禾的背部。在王迁期待的眼神下，硬是摸了半天才缩回手。
“哼。穷鬼，真是浪费了爷爷我的手艺。”老李头看着秦禾，心里咒骂个不停。之后便把手缩回袖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顿时红光满面。
“老李头，你脸咋又红了？不会要发病了吧？”王迁心中那个急啊:“不是说要慢一些，不会留下暗疾吗？”
老李头暼了他一眼，语气傲得很:“这孩子已经治好了。我老李头就不喝你家的鸡汤了，赶紧把钱给我。”
“对了，玉米一粒都不能少。”
张艳红刚在炉子前忙完，听到老李头的话后，心里有些奇怪:“王迁，把钱和玉米拿给他，不喝就不喝，阴阳怪气的像谁要给你喝一样。”
老李头摸着袖中的东西立马神气十足，不过在看到王迁后，便生生把到嘴前的话给咽下去了。直接从王迁手中把东西抢过来，大步迈过门槛就往外走。
张艳红在衣服上抹了把手，走到秦禾身旁仔细看了他好长久:“王迁，老李头没有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王迁此时在张艳红身旁就像乖巧小媳妇一样，急忙低着头想了想小声说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老李头的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青的，怕不是练功练出病来了。”
“你以前见过他给别人正骨吧？今天他的手法怎么样？哪里不对就要说出来，说仔细一点。”
王迁急忙要再次准备开口。这时，床上的秦禾痛呼一声，紧接着便睁开了双眼。伴随着他醒来的，还有咕噜咕噜叫个不停的肚子，和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的骨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