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之夜
红色逐渐在眼前褪去,可是回忆却挥之不去,又是一个不眠之夜,这样的夜晚会不会是最后一个?我和衣坐在床沿,抑制不住的去想玄凌此刻在做什么,可是想着想着心中隐约竟透着恨意,那种冰凉刻骨的感觉刺激着我的神经,时间是怎么样划过我肌肤只有我自己最清楚。
“清儿,你睡了没?”玄樱姐姐在门外叫着,我应了声,在她推门的瞬间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我难以想象若是她看见我此刻狰狞的面孔会是怎样的神情。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我问道,见她穿着还是白日的那样,暗自奇怪她怎么这么晚也没睡。
“玄清在殿外等着呢,他说今晚月色很好,想约我们一同赏月对诗”,玄樱姐姐浅浅笑道,我想了想点了点头。
略微梳洗了一番,我起身和玄樱姐姐出了门。说起来在宫中呆的时间也不算短,却从未在夜间细细的品味过这当中的滋味,从前看电视剧,每当看到夜间的场景,常常是一面灯火辉煌,笙歌夜舞,一面却又凄凉无比,这偌大的宫殿吞掉了多少红颜的青春,又有多少无辜的灵魂,那时候总以为这里的夜间是恐怖阴森的,直到现在才恍惚明白皇宫的残忍不全是血腥带来的,而是它能摧毁很多的东西,比如梦想再比如幸福,它最残忍的就是能毁掉你最珍惜的东西。想到这里我的心静得出奇。
“你们总算到了”,月下,玄清飘逸俊朗的身形依稀可见,走近一看,这不过是雍慈宫外一处小小的花园,然而虽然没有御花园那般的姹紫嫣红,在月色下,却也有些妩媚的花枝。中间的石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我们三人依次坐下,旁边几位宫人在一旁伺候着。玄清见我们坐下,很自然的给我们斟酒,我想起白酒的味道,不觉皱了皱眉头,玄樱姐姐笑道:“我是不喝酒的,还是你们喝吧”。我刚想推辞,却听见玄清说道:“这是陈年的桂花酒,香味浓郁,入口更是香甜,试试也好”。
枝头万点妆金蕊,十里清香,十里清香,解引幽人雅思长。玉壶贮水花难老,净几明窗,净几明窗,褪下残英蔌蔌黄。如此心情岂不正适合喝酒,那酒落在白玉杯中黄白相间,香味扑鼻,喝了一小口,果真如玄清所说,甘甜可口,我一时兴起,再看时,杯中酒已见底,玄清在一旁笑着又倒上了一杯。
玄樱姐姐见我如此喜欢,只是劝慰道:“这再好喝,到底是酒,清儿你也少喝点才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看着她们二人,眼神迷离,妩媚一笑,第二杯酒再次喝下。酒毕竟是酒,此刻我有些头晕起来,原本担心酒后失态,可是转而想到一醉解千愁,竟有些欢喜,于是强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见我酒量尚可,玄樱姐姐便不再管我,一时间,大家谈笑风生,好不愉快。
喜讯
不记得后来的事情,依稀间喝光了所有的桂花酒,梦里都是不尽的桂花香,第二日醒来时在自己的床上,窗外下着小雨,终于最难熬的一个晚上过去了,玄凌,从此你我缘分已尽。
热水中洒满了花瓣,那朵朵摇曳的风采在热气中散发着芬芳,身体舒服的泡在水中,洗去了昨夜的酒味,许多天以来第一次有种轻松的感觉,第一次有种重生的滋味。
梳妆一番之后,我带着明月前往玉溪宫,许久不见,也是时候看看她了。
还未到玉溪宫前,就看见几个宫女飞快的迎了出来,见了我无不是热情洋溢,笑靥盈盈,随她们进了殿,不由的感慨人真的是势力的动物,想当初我来的时候是初春,正可谓生机勃勃的季节,可是那时候的玉溪宫破烂不堪,犹如冷宫一般,今日这里虽不是金碧辉煌,到底收拾的干净整洁,一眼瞥见墙角的几株海棠,那花上都有几把油伞撑着,似是担心被秋雨打落,见此情形,我知道安贵人过得尚好,微微放下心来。
随宫女进了主殿,安贵人正靠在窗前似乎在想些什么,我示意宫女不要出声,轻轻走到靠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也不看她,不过一会,安贵人觉察到不得劲,回头见我已经坐在椅子上还是一副来了许久的样子,颇有些意外,脸红红看着下面的宫女叫道:“清儿小姐来了,也不通报一声”,我笑了笑道:“是我不让她们说的,担心打扰你嘛”。
“清儿小姐,您是不知道,主子她最近胃口总也不好,吃什么吐什么,晚上也睡不着觉,我们都是眼巴巴的盼着您来,也好陪陪主子”。我听着这话仔细的打量起说话的人,一身水绿色的裙子,显得身姿婀娜,再看她的脸也是鸭蛋脸面,柳叶眉,那眼睛顾盼神飞,一看就透着精明,我见她头上插着金玉镂空簪,知道身份不同于别的丫环,因而微微笑道,眼睛看向安贵人。
“翠儿,不得放肆”安贵人皱皱了眉。
那宫女笑了笑,不以为然的站在一旁,我见安贵人神色并无改变,心中顿时明白想必这便是她的心腹吧。
“你最近身体不舒服?太医瞧了没?”我问道。
“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不过胃口有些不好,越发的贪睡,可是晚上又睡不安稳”安贵人笑着看着我。
听了她的话,我在心里细细的盘算着,胃口不好,贪睡,莫非是?心里陡然跳快了一拍,我按捺住自己的激动,示意下面的人都出去,安贵人知晓我有要紧的话要说,点了点头。
我们二人斜坐在靠窗的桌旁,她垂下头,给我砌了杯热气腾腾的茶,那水蒸气在空中很快便看不出来,我抚摸着茶杯,感觉无比的宁静。
“你怕是有喜了吧?”我开口打破沉默。
她微微一楞,点了点头,转眼看向我神情担忧:“清儿,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害怕!”。
“你怕什么?”我握住她颤抖的双手。
“这宫里你是知道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算计了”她叹了口气。
“所以你不敢让太医诊治?”我说。
“你说我跟皇上说想搬去晨曦宫让宸昭仪照拂直至孩子出生,可好?”她用商量的语气看着我。
我知道她的意思,如此一来,若是她出了什么意外,宸昭仪也脱不了关系,另外付如呤是宸昭仪的人,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是我说不出来哪里不对,毕竟付如呤是宸昭仪的人似乎非常明显,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更加不敢相信。
“那个叫翠儿的你可相信?”我说。
安贵人似是没有料到我有如此一问,迷茫的点了点头道:“她对我还算照顾”。
我冷冷的笑了笑道:“在这宫中有谁是可以完全相信的呢?”,然而忽然计上心来,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