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
自从照了镜子,足足有两天我都没回过神来,没头没脑的问了采雪很多问题,月明见我这样认定我是惊吓过度,以至忘了过去,于是努力的跟我说了很多以前的事,希望我能记起。我没想到的是现在的我居然这么不简单,我是洛琴清,父亲是当朝的洛大学士,母亲是前丞相之女,姨妈是宫中圣眷正浓的德妃娘娘,我还有一个妹妹叫洛熙珍,一个哥哥叫洛熙遥,一个弟弟叫洛浩。当然他们都是我同父异母的手足,哥哥是大夫人所出,但是出生的时候大夫人难产而亡,弟弟妹妹都是三夫人所出,但是母亲与父亲的关系似乎很不好,这么多年母亲一直在府里的庵堂吃斋念佛,不问世事,家里一直由三夫人做主。
这天天气终于晴了起来,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椅上,望着蔚蓝的天空多日的郁闷情绪似乎得到了缓解,我刚坐下不久,月明抱了个座垫走了过来:“小姐,你身体还没恢复,担心着凉”,说完扶我起来,仔细的将座垫放好,再搀我坐下,看着她如此体贴细致,我的心里一热:“月明,你来府里多久了?”
月明显然没有料到我会问这样的问题,一愣,马上恢复了常态,悠悠道:“不记得了,似乎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这里,后来就开始服侍小姐你”,说到这里,她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身世,有些恍惚,我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我钩起了她的伤心事,我从前的年纪以前26岁了,而她才12岁,但是为人处世却是我12岁时无论如何都不及的,那时候读初中,每天上完课回到家里就是看电视,什么也不会做,衣服都是母亲洗的,想到这里我也有些感伤,忙转移话题问她:“你叫月明,很是奇怪,大部分人都只知道明月,谁给你取的名字?”
月明很是意外的看了我一眼,忽然眼里多了些愁绪:“小姐都忘记了,这个名字是你取的,那时你才学会识字,很是喜欢诗词,有一次你看见了‘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这句话之后,很是喜欢,就叫我月明”。听了她的话,我感慨良久,看来之前的这个洛琴清生活得并不是很开心,否则怎么喜欢有些悲伤的语句呢,在我九岁的时候是不会知道什么是忧愁的。
感慨之余,我看了看月明,她一身青衣在风中有些飘扬,乌黑的秀发上那根碧玉簪衬着她的脸很是明净,我想想了说:“以后你叫明月吧,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以后你有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从此就团团圆圆,美满如明月,可好?”,明月闻言一笑:“谢小姐赐名,只是小姐年纪这么小,怎么说话的语气如此奇怪?”说罢,一抹红晕爬上了她的脸颊,整个人越发的楚楚动人。
三夫人
仔细的环顾这个院子,虽然小却很是雅致,除了我住的厢房,还有几间屋子,是几个丫鬟的住所。西角是一棵大的榕树,估计有些年月了,树干很是粗壮,叶子连接起来遮住了整个西北角,我不由想起了鲁讯的文章,他说坐在院子里看着四角的天空,如此的感觉我终于也是有了。院子的东面有一堵长满苔癣的墙,看起来确是破败不堪,很难想象出堂堂的大学士府居然有这样的景象,并且还是在小姐的院子里。我心里微微有些不快,忙转过头看着天也不再说话。
“小姐,喝口茶吧”采雪端着茶具走了过来,我点了点头,她便把茶具放在桌上,然后熟练的泡好茶,打开茶盖,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虽然我不会品茶,但是也知道这绝对不是普通的茶叶,小心的喝了一口,嘴里立刻有了种淡淡的香味。我朝采雪笑了笑,示意她坐下,许是见我心情不错,她没有多说什么,却是找了个矮矮的台阶坐着,我忽然意识到在古代是有尊卑的,不免有些难受,采雪却若无其事的笑了笑。
在屋子里闷了有一段时间了,今天阳光明媚,又有如此美茶,想想心里有些欣慰,风一吹,竟有些昏昏欲睡了,见我直打瞌睡,采雪忙站了起来:“小姐,我扶你进屋里吧”说完,伸手想扶我。“不碍事的,你先忙你的”说完不理会她,继续睡我的。正当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叫我,有些冒火。我也没睁眼,只继续的躺着,却感觉有人拉我,搞得我很是不痛快,睁开眼却是明月站在前面,她一脸的大汗,似乎跑得很快,脸上还红红的,“怎么了?”我问。“小姐,你可醒了,三夫人说一会要来看你”她说得比较快,很是着急。
终于可以见见这个传说中的后妈了,居然还是我爹的小老婆,不,确切的说是洛琴清她爹的小老婆,跟我没关系,只是眼下我不得不应付她。采雪忙扶了我起来,明月麻利的给我整理发髻和衣物,不就见个小老婆嘛,至于这个样子吗?我有些不情愿的嘟哝着。
“大小姐还真是会享受,这么好的茶一个人在院子里喝,也不叫上夫人”一个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几个女人走了过来,中间的那个夫人大概三十出头,中等个头,长得很是普通,但是仔细一看,却生着一双细长的眼睛,看人的时候说不出的妩媚,穿着很是富贵,尤其是头上带的一只凤阳钗,这钗是纯金的,上面缀着很多红色的玛瑙,下面吊着长长的珍珠。旁边几个丫鬟,一个穿着青布衣的老女人正扶着她,那个老女人看人的眼神很是鄙夷,年纪一大把却还在头上插了支红花簪,估计是主人赏赐的。刚才说话的那个看来就是她了,我有些不爽的瞪了她一眼。
她马上笑的阴阳怪气的:“大小姐不是摔到水里冻傻了吧,见了夫人还不行礼”。
我斜眼看了她一下,说道:“哪里来的奴才这么没规矩,见了主子不行礼,还这么多废话?来人,给我掌嘴二十,让她长点教训”。
听我这样一说,那老女人脸色有些变了,一把跪在三夫人面前,说道:“小姐,我伺候你这么多年了,没被人这么欺负过,你要给我做主呀”说完,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直抹。
我看看身边的丫鬟,却没有一个人敢动手,不由冷笑道:“三夫人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见我这样一说,三夫人很是意外,瞪了我半响,说到“琴清,你不要太过分了,见了我你不行礼也就算了,还打我的下人,你把我放在眼里了没”,她说话的时候那双细长的眼睛让我感觉有些恐怖。我正迟疑的时候,发现有人在拉我,我低头,却是明月在拉我的衣袖,看来平时这位洛小姐很是被欺负,想到这里,我有些恼火。
“刚才我可是听这奴才说我不给夫人行礼,我到是想问问她,这里谁是夫人?是在庵里吃斋的那个还是三夫人你呢?难道她是老糊涂了连夫人是几夫人都不清楚了?既然这样,这样不中用的奴才也没必要留下来了,索性打发了出去,三娘嫌麻烦,我自然帮你办好,等爹回来了,我禀告就是”,显然大家都习惯了琴清柔弱的样子,如今见我说话这么厉害,丫鬟们都有些紧张了。那老女人显然没料到我会玩文字游戏,有些吓住了,直抱着三夫人的脚。
三夫人微微一笑,说道:“起初我还以为你摔傻了,如今看来你不仅没傻还厉害了,明天老爷就回来”,说到里她压低了声音:“我警告你在老爷面前不要说错一个字,否则我让你好看”,说完,不在理会我,走出了院子,那老女人也跟着走了,却不忘回过头愤怒的看了我一眼,我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她忙吓得跑掉了。
浩少爷
三夫人走后,采雪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之后忽然大惊小怪的说道:“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小姐发脾气的时候这么凶!”,听了这话明月忙瞪了采雪一眼,采雪自己也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这在我看来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只是她们的反应似乎出人意料了,“采雪,你去厨房给我拿点点心,我有点饿了”我找了个理由打发她走了。
“今天你为什么拉着我?”我问。
明月只是规规矩矩的站着,并不看我,我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过了一会,她抬起头,见我还在看她,也不意外,只是平静的说道:“上次浩少爷惹小姐生气了,小姐一时气不过,跟他打了起来,后来三夫人就去庵里找夫人理论,骂了好多难听的话,夫人气得脸都绿了,后来小姐说以后不会再招惹她,能躲就躲,只是今天怎么就......”.
我当是为了什么事情,却不成想是这样的情况,“你放心好了,如果以后她还敢去找夫人的麻烦,我保证她今后的日子会哭着过!”我底气十足的说道。其实这几天我也听了很多自己从前的事,大概这当中的情况也大致清楚,我不会任人欺负的。
说完这话,我依旧静静的晒着太阳,难得的好心情不想弄砸了。采雪已经从厨房拿了来了点心,一碟黄金糕,一碗桂花汤圆。我素来喜欢吃零食,来了这里终于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忙拿过碗吃了几口,却忽然听见有人再叫“风筝”。一抬头却见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只大大的蝴蝶风筝,只是似乎飞得并不平稳,一会高一会又好象要落下来,看那风筝离我们的距离似乎不太远,反正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于是低下头继续吃我的东西。还没吃完,只听见采雪叫道:“那风筝飘过来了”,我一看,那风筝居然断了线,还真的往我们这个方向飞了过来,不一会就卡在院子里那棵榕树上,采雪和明月看了看我,“你们谁会爬树?”我问。
“小姐我会”采雪忙跑到树下,不一会工夫真把风筝给拿了下来,还真看不出她的身手这么敏捷,我看她似乎很喜欢那风筝,便道“你拿去放吧”,采雪十分高兴,忙去屋里拿了线过来,她跑来跑去,不一会风筝真飞上天了,看着她的身影我有些感触,才多大的孩子,想当初我这么大的时候自己都不会照顾,哪还能伺候别人?明月似乎也有些感触,看着风筝的眼神有些迷茫。
“你们谁抢了我的风筝?”一个稚气的声音叫着,我一看却是一个穿着华丽的小男孩,大概也就七、八岁,却很胖,一脸的肥肉,虽然说小孩子胖点好,但是他那张胖脸再加上红仆仆的脸色,怎么看都不像一苹果,到像是一裂开嘴的石榴,他流着鼻涕,眼看那鼻涕快流到嘴边,居然又给吸回去了,看得我胆战心惊。
“奴婢不知道是浩少爷你的风筝,这就还给你”采雪已经跪在了地上,手上捧着风筝。
“哪里来的狗奴才,你碰过的东西赃死了,也好意思还给我”他一脸的鄙视,“你去给我洗干净”,我没理他,却见所有的人都看着我,他居然叫我给他洗干净?
“你爱要不要,我凭什么给你洗?”我说。
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样说,气红了脖子,骂道:“就凭你是那个贱人生的,什么东西,少爷叫你洗是看得起你”,我冷冷的看着他:“你再说一次”,跟他一起的那几个奴才,感觉到我的眼神不对,忙拉着他,他却不知死活的继续骂:“你别以为我不知道,爹这么久没进过你娘的房,谁知道你是她跟哪个贱男人生的”,我一听脾气就大了,见他那傻样计上心来,笑了笑说:“我听说你是定了亲的,西街的王大人有个女儿长得特别丑,鼻子还是歪的,你说我是不是请德妃娘娘给你和她赐婚,你取她做小老婆可好?”,他一听果然当真了,傻傻的看着我,“我不娶丑八怪,不要......”边哭边跑,看着他的背影,我大笑起来,多大的孩子,真不知道父母怎么管教的,脾气这么坏,以后不吃亏才怪。
他一走,采雪忙爬了起来,“小姐,这风筝....”她胆怯的看着我,
“你喜欢就留着吧”我说。
没想到今天一下午居然出这么多事情,真不知道以前她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但是我不是以前的洛琴清,绝不会由着人欺负。不知道立羽在那边怎么样了,如果他知道我在这里会不会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