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迈巴赫缓缓驶进云隐庄园。
云清溪看着熟悉的景色和熟悉的人,平静的心错综复杂。
车子停下,慕南解开安全带,转头看着神色复杂的云清溪,声音犹如车窗外的秋风,“下车。”
云清溪看了他一眼,看着他率先打开车门走下去,她终是深深叹了口气,而后做了个深呼吸,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刚走下车,只见老管家带着一干佣人恭恭敬敬地站在她的面前,“欢迎夫人回家!”
云清溪震惊,望向一旁神色淡淡的慕南,而后又看向面前的一群人,摆手道:“那个……我不是你们的夫人,你们不用对我行这么大的礼!你们喊我云二小姐就行!”
管家老约翰抬起头,笑得一脸和蔼的对云清溪说:“夫人,这个家在您之前从未有任何女性出现过。自从先前,先生带着您第一次来到这个家,我们就认定您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所以,喊您一声‘夫人’不为过!”
云清溪被老约翰一口一个“夫人”喊得头皮发麻,“管家,‘夫人’这个称呼,只有您家先生的妻子才担得起,我不是他的妻子啊!”云清溪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慕南。
老约翰依旧笑眯眯的,一双蓝色的眼睛里掠过一抹精光,“夫人,既然您和先生有婚约,那您就是先生的未婚妻,以后自然是他的妻子,所以,这一声‘夫人’您是担得起的。”
云清溪被老约翰说得一愣一愣的,她静下心绪,试图解释道:“我们的婚约还没定下来,一切都还不确定呢!您说得都是未知数!”
老约翰还想说些什么,便蓦地被一旁的慕南打断了,“约翰,我和夫人有些话要说,你们先下去吧!”
老约翰看了眼慕南,而后点点头,带领着一干人恭恭敬敬地退了下去。
宽阔的庭院内只余下他们两人。秋风吹过,几片枯黄的树叶凋落,落在他们的脚边。
慕南讳莫如深地望着云清溪,许久,淡淡开口,“我们结婚是既定的事实,谁都改变不了。所以,在这个家里,你要尽早熟悉一切,包括他们喊你‘夫人’。”
云清溪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反驳道:“可是我自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这个婚约。”
慕南:“你承不承认无所谓,我承认就行!”
闻言,云清溪很是无奈,脸色沉了下来,“慕南,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霸道、这么武断?我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你不能这么逼迫我!”
慕南没有回应,看着她的目光深不见底。
见状,云清溪继续说道:“慕南,婚姻不是一对男女简单的搭伙过日子,它也需要爱情的滋养。如果你仅仅是想娶一位乖巧温顺的妻子传宗接代,我想,这世上会有很多女人愿意。你何必抓着一个总是忤逆你的女人不放呢?慕南,我的童年就是在父母不幸的婚姻中度过的,所以,从那之后,我就告诉自己,未来,我绝不会重蹈父母的覆辙。如果有一天我要结婚了,我一定是和心爱的人走进婚姻的殿堂,而不是像现在这般被人逼迫着结婚。这不仅是我的不幸,还是你的不幸!”
闻言,慕南沉沉地看着她,声音幽冷,“心爱的人?你心爱的人是谁?陆深?”
云清溪不由得微微蹙眉,看着他阴沉的目光,淡淡地说道:“这和陆深有什么关系?”
慕南蓦地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至自己的跟前,目光深沉的可怕,冷声道:“这和他怎么没有关系?丫头,你和他在一起五年,甚至是曾经走到谈婚论嫁的地步,虽然你们分手了,你敢说,你现在心里对他一点感情都没有?”
云清溪诧异地看着他,没想到眼前的男人对自己的事情那么清楚。想到这儿,她的脸色也不由得沉了下来,一双美眸寒凉无比,“你调查我?”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慕南眼睛通红,额间的青筋突出,仿佛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还爱着他?”
云清溪被他掐的手腕疼,不由得挣扎着说道:“你先放开我!你把我捏疼了!”
“告诉我,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看他不依不饶的样子,云清溪蹙紧眉头,“慕南,你今天是怎么了?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你这会儿怎么胡搅蛮缠起来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我爱谁,不爱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放开我啊!”
“怎么和我没关系?”慕南忽然低吼道:“云清溪,你给我听着,我不允许!我慕南不允许你还爱着别的男人!你和他的过去我不再问,但是从此以后,我不允许你和他还有来往!”
闻言,云清溪蓦地停下挣扎的动作,抬眸目光冰冷地看着他。良久,她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他的钳制,说:“慕南,你没有权利干涉我的私生活!”
“我当然有权利!因为你是我的妻子!”
“我再说一遍,这门婚事我拒绝,我不答应与你结婚!”
“那你想和谁结婚?你的前未婚夫陆深吗?”慕南隐忍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整个人的气场没了以往的淡漠,更多的是犹如从地狱而来的撒旦,阴冷无比。
看着这样的他,云清溪不免有些胆怯,晶亮的眸子里有些惊慌,但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冷静,说:“我不想和你吵,你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说着,就要越过他而去。
只是刚迈出脚步,便再一次被慕南拉住了,“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
云清溪抬眸,看到他凉薄的嘴角勾起阴冷嘲弄的笑容,只觉得刺眼。她目光沉静地犹如一片死海,淡漠的声音似这深秋的冷风,“随便你怎么想!”
慕南冷笑出声,阴鸷的嗓音里满是鄙夷,“云清溪,你可真是长情!”
“既然知道我长情,你为什么还纠缠着我不放?你是不是犯贱?”
慕南被她的话激怒,幽黑的双眸里情绪翻滚,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犯贱?云清溪,是我犯贱?还是你犯贱?别人都不要你了,你还天天想着他,做梦都喊着他的名字,究竟是谁犯贱?”
听到他的话,云清溪终是明白他从早上开始莫名而来的情绪。她深深地望着他,看到他眼中的愤怒、嫉妒还有深切的痛苦,云清溪忽然觉得心烦意乱。
慕南看着突然变得沉默不语的云清溪,心中积攒的莫名的怒火无处可发。他冷冷地望了她一眼,随后猛地甩开她,大踏步地走到车旁,打开车门,随后启动车子,扬长而去。
云清溪望着疾驰而去的车子,只觉得身心疲惫。
慕南开着车,一路驶上无人的山间道路。他加大油门,仿佛只有速度才能消解他心中莫名的愤怒和痛苦。
恍然间,他想起夜里,睡在他怀里的云清溪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陆深的名字,声音满含着深情和痛苦,看到她因为梦里的那个男人不断涌出的眼泪,那一刻,慕南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似是被人用刀子剜着,很疼很疼。
他是知道她和陆深的那一段情,他也以为他不会在乎,毕竟两个人已经分手,而且分手的原因又是那么的不堪,以他对云清溪的了解,她是绝不会原谅那些背叛她、欺骗她的人。所以,不久前,当他查到她的那些过往时,他并不在意。
然而,幽寂的深夜里,当他听到她哭着一遍又一遍地喊着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时,慕南恍然发现自己说不在意是假的。试问,有哪个男人会容忍自己心爱的女人曾死心塌地、轰轰烈烈地爱过另一个男人?尽管那个男人已经成为她的过去!
慕南无法容忍。
所以,后半夜,他就那样坐在床边,看着怀中的人,直到天亮。
云清溪问他怎么了?
他也想知道自己怎么了?曾经的他对她不在意的时候,她的一切,他都不在乎。然而,自从他开始注意到她,把她慢慢放进心里,他发现自己开始在乎她的一切。有时,看到她笑,他也会跟着笑,看到她哭,他也会跟着心痛,看到她为别的男人神伤,他的心里似是被人打翻了一大缸醋,刺鼻的酸涩感直冲他的眼睛。
所以,正是这种莫名的情绪纠缠在他的心间,让他无处宣泄。
所以,他才会对她发脾气,才会跟她胡搅蛮缠。
直到后来,慕南才明白,当初那种折磨着他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他一直觉得,他在乎云清溪,是因为他是她的所有物,就好像是一件珍贵的玩具,世上独一无二。然而,他一直没有明白的是,他自以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转化成了深如海的感情,这种情让他心酸,更让他产生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