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山林边,清风拍打着树叶,唰唰着响,向极了亲春的韵律。
一块空地上,一群六七岁大的孩童正喝喝哈哈的打着王八拳。没有任何套路可言,也没有半点美感,就是简简单单的左一拳,右一拳,伸伸脖子扭扭腰;虽然枯燥无味,却没有一个孩子喊累。
在孩子们的不远处,草皮上躺着一个少年。他仿佛没有被吵到,睡得正香,不时,还翻一翻身。
……
江少弦做了一个美梦,梦到一个很美很美的仙子缓缓向他走来。
可是,他却在这时候醒了!
而且睁开眼,就有一张挂着鼻涕的小脸正好奇的盯着他看。
“少弦哥哥,你是不是梦到了鸡腿呀?”
“呃,没有。”
江少弦果断的一个翻身站了起来,免得被对方的鼻涕蹭到。
天已大亮,林边的孩童们也早已离去;江少弦看了眼山林外巨石上的守林人,便带着鼻涕小女孩向山林深处走去。
此时的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小女孩的嘀咕声:“肯定梦到鸡腿了,反正我要是梦到鸡腿了也会笑醒的。”
江少弦觉得有些好笑,与江铃儿相处也近两个月了,他发现自己这个妹妹为了鸡腿居然有些无所不用其极。
好吧,别人带小孩儿,都是千方百计的逗孩子开心;他带小孩儿则好,孩子是千方百计的套路他。
正想着,江少弦手里凭空出现了一个烧鸡腿,随手递给身旁的江铃儿,说道:“这次真是最后一个了。”
等等,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
……
穿过树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峡谷,峡谷的外围有一片田野。如今田野里正长着青苗。
初春的早上,田野里到处都有人忙碌着,其中还有之前在树林边晨练过的孩童们。
江少弦带着江铃一前一后的走在狭窄的田埂上,两人还不时给遇见的长者打着招呼。
而田里正忙碌着的大人们,仅仅抬头答应一声便又继续弯腰忙碌去了。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峡谷的尽头是一个小村落,粗略看去,仅有三四十户人家,江少弦的家便在其中。
……
江少弦的屋边有着数颗高大的桉树。他记得,小时候每次吹过大风,低矮土墙内的小院里就会铺满枯黄的落叶。
然而,五年离家后归来,院里却没有半点落叶,甚至连屋顶都有被修葺过的痕迹。
他明白,这些都是二叔做的,因此二叔还和二婶吵了好几次架,都是江铃儿告诉他的。
江铃儿是二叔和二婶的女儿,江少弦走的时候她才几个月大,如今已经能够向条小尾巴一般跟在他屁股后面了。
推开院门,院内清风扑面而来,夹杂着阵阵香味;是月季花的味道。
……
孤零零的墙角处,数朵月季花在风中飘摇着。有含苞待放的花果朵;有早已盛开的花蕊,散发着香味,消逝着芳华。
地上,散落着片片花瓣。
江少弦早已记不清这株月季花是什么时候栽种的了,只记得是小时候父亲从山里挖回来的,然后亲手栽在了墙角。
眼底一抹忧伤划过,好似风沙入了眼。
很快,他又恢复了正常,淡淡道:“你先练着,时辰到了喊我。”
说着江少弦便向着内屋走去,他打算继续睡觉,毕竟还没来得及跟梦中那位仙子打声招呼呢?
……
院子里,小江铃儿撇了撇嘴,一把擦掉挂着的鼻涕,便开始打起一套拳来。
虽然她身板很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但是打起拳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弯如弓,站如松,出拳如风;手像两扇门,脚似一条根,四方游走如龙腾。
“四像游龙拳”
与村里孩子们晨练的王八拳可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四像游龙拳不止能打开人的丹田,还能锻炼肌肉与经脉的韧性。在锻体武学中已属上品。可不是王八拳那种只能强身健体的不入流能比拟的。
……
两个月,江少弦也是花了不少鸡腿才引诱着小江铃儿修炼到如今这般像模像样的。
屋内,床上,江少弦听着院内的拳风声,总算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不是他藏私,不愿将这套拳法传授给村子;而是,山门有规矩,这套锻体武学只能传给本门弟子。
江少弦既然传给了江铃儿,那么她将来只能成为四像门的弟子;否则,被山门执法弟子发现是要废去她修为的。
当然,现在江铃儿还没有半点修为,只能算是锻体入门而已。
……
这一次,江少弦无奈的发现自己居然怎么也无法入眠。
明明心无杂念,可他就是睡不着了。
“看来与仙子的缘分未到呀!”
摇摇头,江少弦回到院中开始指点着江铃儿修炼起来。
可不像她自己修炼一般轻松了,对于修炼,江少弦的要求是极其严格的。他不止对自己严格,即使对这个堂妹,他的要求也一样严格。
因为江少弦明白,现在不多流点汗水;下一次,可能流的就是血。
……
两个时辰过后,江铃儿正像条疲软的小猫一般卷在椅子上休息。
这时,院门被人狠狠的拍了几下,同时院外响起狮吼般的嗓音:“开门,大白天的关着门干嘛!”
听到这个声音,江铃儿顿时像只炸毛的小猫,瞬间就窜了出去。
院门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位妇女,准确说是一位悍妇。
妇女个子高高的,比江少弦还高半个头。只是长着一张冬瓜脸,腰圆臂粗的,嗓门还特别大,即使进来了,嘴里还不停嚷嚷着:“你这家里,耗子来了都得哭着走,关着门防谁呢?”
“要不是你二叔这些年帮你修整,早都垮了。而某些人连点表示都没有。”
从始至终,直到悍妇带着江铃儿离开,江少弦也没有说过半句话。
不是他理亏,也没有其它原因,只是他不敢还嘴。
他可是见识过的,只要他敢顶嘴,估计悍妇就能不依不饶的在他门前说个半天,还没完。
……
有时候,江少弦就在想,这江铃儿到底是不是二婶亲生的;怎么半点也不像呢。
随后他又想到,要是以后江铃儿变成她母亲这样,他肯定是能有多远就躲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