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宾馆内的豪华套房里,樊湘宜挂了程映茹的电话,哈哈大笑起来,天意啊天意,她本没有要害章绿绮怎样,只是推了一下,竟然让她吃了苦头,这就是狐狸精的报应。想到这里她就开心。
笑了一会儿,又站起来,顺手把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扫到了地上,脸上的笑变得无比晦暗。宋地锦,想起这名字她就咬牙切齿,他让她成了上流社会的笑话。她过得不好,他们也别想过好,宋地锦这个毁了她一切的男人,肯定也会有报应的。
第一次见宋地锦是杂志上的一张照片,照片上他穿着阿玛尼最新款的风衣,侧身深秋的薄雾里,回首间,迷离的眼神,瘦削的脸庞如刀一样在她心里刻画下深深的痕迹。后来偶然的机会得知他竟然是程阿姨那个叛逆的儿子,就跟父亲说起,让他帮着找程阿姨提起让两家儿女结亲。父亲就她一个掌上明珠,起先并不同意她的央求,因为宋地锦先天心脏有缺陷,无奈她以绝食抗议,才点头答应了。
她有优厚的家世背景,有才有貌,又无不良记录和表现,是最适合的高门媳妇人选,程阿姨那样的官员最会审时度势,所以她抱着必胜的心而去。程阿姨果然对她很满意,也很坦白对她说了,她儿子身体不是最好又不肯回北京做手术,她也不能肯定地锦会接受她樊湘宜。她当时还自信满满的说,只要阿姨同意了,她肯定会把宋地锦带回北京来。
在机场见到他本人,气度跟照片上的相比,更为出色,她就愈加倾心与他。当时心里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把他手到擒来,牵回去当个压寨夫君也好。她信心满满,就算他对她不屑和厌恶,她也坚决不放弃,只要程阿姨站在她这边,她就肯定能赢。
然而她没算到,正因为程阿姨对她的维护,让宋地锦在心里完全否定了她。为了让宋地锦去机场接他,程阿姨威胁了他,让她无意间就损失了不少印象分,以至于后来无论她怎么努力,宋地锦始终对她冷冰冰。在初次见面的日子里,她见到了他为一个叫章绿绮的女子,着急难过、黯然神伤的样子,就知道她如果要跟他在一起,势必要有一颗强悍的心。听人说起过他的冷漠,他的无心,他的不近女色,却原来他不是没有心,他只是对一个叫章绿绮的女人用心而已。
以为他不会再继续和她纠缠,他却说,会和她一起回北京。当时她就心花怒放,使劲克制住要跳起来的欣喜,就怕他会反悔,急忙假装愤怒转身离开了医院。她不管他要做什么,只要他能跟她一起回北京,就说明一切都不是问题,什么章绿绮张红旗的都不是问题。
宋地锦果然没有食言,与她一起飞回了北京。接下来一段时间,他的身体时好时坏,与她的关系也是不冷不淡。她见过他的悲伤知道他的心遗失在哪里,所以如今这样的结果她已经很满意,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去陪他,就算他不怎么说话,她看着他俊雅的脸也很满足。她相信时间可以淡忘一切,总有一天他会看见身边的她。
他答应程阿姨,要与她订婚瞬间,她真听到了内心花开的声音,噗噗噗一朵一朵,无数的喜悦在她心里绽放出无数的花朵,顷刻间,填满了她所有的心房。她欢心无比的准备订婚的各种琐事,哪怕他对订婚的一切都不闻不问,她也不介意。
订婚仪式上她在化妆室里,等了很久,等到以为他反悔了,他逃跑了,他才姗姗来迟地敲开了化妆室的门,看见他进来的那一刻,她眼泪狂飙,原本好好的妆容都哭花了。他淡然笑着等她重新上好妆。隔日她才知道,竟然是因为章绿绮从上海赶过来了,订婚仪式才开始晚了。她不知道他以怎样的心拒绝了章绿绮,不过既然他选择她,那么她也就不去介意晚了几分钟。
日子似乎安静了下来,他一会儿进医院,一会儿出医院,始终不肯接受手术。发病最严重的一次,她以为他要死了,哭得跟个泪人儿一样的时候,他却醒了淡淡地望着她没有说一句话。他始终对她很淡,她不介意,她真得一点也不介意,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堂哥说她这样是一种病态。她也不介意,她真得一点也不介意,对她而言守着他就是一种幸福。
不知什么原因,他答应了动手术,整个人也积极了不少,偶尔还会对她露出个笑容,她还以为是她的哭打动了他,哪知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他在手术前一晚,避开所有的人,去了上海。那一夜,她急得要疯了,都想动用父亲的专机去上海找他,可是父亲坚决不允许她动用专机,并派人把她拘禁在别墅里。
第二天,章绿绮陪着他回到医院,她恳求程阿姨,让她来处理这事,程阿姨大概觉得是宋地锦不对,所以也就答应了她的恳求,她让所有的警卫把章绿绮隔绝在重重的隔离之外,见都不允许她再见地锦一面,那个固执的女子竟然不吃不喝在走廊上守了两天三夜。她很欣赏章绿绮的执着和勇气,如果没有宋地锦她也愿意跟这个执着聪慧有勇气的女孩子成为好朋友。可惜她们之间横亘着宋地锦,她不会放手,那么只有请她离开。
她果断的写了张支票,让人跟她说是程阿姨给她的,让她看在她作为母亲,唯一能为儿子做的事情,就是买她离开宋地锦和她脖子上的指环。那个指环的故事,无意中她听见千树和地锦说起过,所以她也绝不能让后患留下。
章绿绮果然伤心离开了,醒过来后的宋地锦发现枕头底下的指环,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喜怒无常,只要任何人提到他回上海的一夜,就恨不得杀了那个人。她知道他是不肯承认现实,他想否认那一夜,也就不会觉得他的绿绮已经彻底离开他了,彻底放弃他了。他始终不问任何关于章绿绮的事,也不去打听,他主动把她屏蔽在了五官之外。
第二个月,他选择了去瑞士休养,她选择了一起去。那里时值春天,风光优美气候宜人,适合休养。在那里,他们也的确度过了一段和平的时光,两个人住在达沃斯的古堡里,每天看看书,或者踩著健行步道深入阿尔卑斯山林间,欣赏着周围的优美的田园风光,呼吸着清新的山岭之气。
她还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到老了,要是她不那么冲动,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只是她实在是太爱他,爱到可以为他不顾礼义廉耻。再说,那样做,对彼此要相伴一辈子的人来说,也根本谈不上是逾越和恶心。她那么爱他,知道他身体疲软,愿意为他做任何的尝试。那只是情侣间最正常不过的模式,他被弄醒后,却拉起她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眼光看着她,好像他是怪物一样。还对她喊了一个滚字。她当场僵在了他腿间,他侧身披上衣服从床上下来,拉开门说,他再也不想见到她了。她羞愧难当,冲口说出:我们分手吧。
隔日她真在国内报纸上看到了他刊登的退婚启示,一时间,父亲、堂哥的追问都让她无法回答,只能说是彼此不合适,两个人就商定了分手。
她再次去找他,却发现他已经人去楼空,搬到了苏黎世。她追着去苏黎世,他拒绝相见,她去酒吧买醉,却在酒醉后,被几个外国老男人拉到无人的巷子里轮奸了。最惨烈的事是她还怀孕了,打胎都不能,要是打胎了,她就再也没有做母亲的权利了。所以她留下了这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假如谁问起她都说是宋地锦的孩子,只是当时她忘记了,孩子是混血儿,要怎么才能瞒得过去?
父亲知道她怀孕的事,对她很失望,听她说是宋地锦,就要找程映茹,让她负责他女儿的后半生。她才哭着说,不是宋地锦的,当场就把父亲气得差点昏过去。她始终说不出口被人轮奸的事,也就骗父亲说是酒醉后一夜情的产物。
私家侦探,传来地锦回国后,就去了上海,还找到了章绿绮的消息时。她就恨得牙齿发痒,为了他,她的一生都赔了进去,凭什么他可以得到幸福。于是她连夜飞回,来了上海,她要会会那个让宋地锦迷住了眼睛,看不见她的章绿绮,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本事,勾引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她记得当时,宋地锦就是看见她哭倒在七弦怀里,才那么伤心绝望的。
一瓢饮的店,小的巴掌那么大,她都不屑走进去,宋地锦竟然会在这里卖饭团,他那么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屈居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店堂里,章绿绮却一点也不在意,真是不可理喻。
看见章绿绮顶着的肚子,差不多跟她一般大小,也就看六、七个月的光景,显然这个孩子不是宋地锦的,凭什么她怀着别人的孩子,宋地锦还愿意跟她在一起。凭什么,她那么爱他,他却推开了她。不甘心,她不甘心,看着章绿绮那张平淡无奇的脸,她忍不住就推了她一下,让开,她不想再看见她这张脸,那对她来说简直就是一个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