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锦回到一瓢饮,晚餐钟点还没到,店堂里已经有了不少人,外面还有陆陆续续地过来,绿绮已经挺着肚子站在吧台后忙开了,这让地锦不禁又皱起了眉头,整张脸都沉了下来。他快步地穿过殿堂,走进吧台,不带一丝笑容,动作轻柔地把绿绮从吧台上扶到了收银台前坐好说:“老板娘,你只要看着就好,其它有我这个店小二呢。”
他的话让绿绮感到嘴角抽筋,暗想,他这样的黑脸店小二,还不知道要吓走她多少顾客呢,不要也罢。可是这话她不敢说,要是她真说了,估计地锦立刻会发飙。他多少身价啊,给她打工,她居然还敢嫌弃,真是不知好歹了。再说万一他生气离开,她上哪儿给她孩子找爹去?不对不对,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前几天他没来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想要去找孩子的爹,她这是怎么了?这么轻易地就被他的情绪牵着走了吗?不行不行,她坚决不能这样被动,她要掌握主动权。想到这里,她从收银台抬起头,拿着两张单子对地锦招了招手说:“小二,这边有几个外卖要送,你准备一下,送过去吧。”
她的话,让明柔和红衣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绿绮手里单子都不敢相信她们听到的话。她们依稀记得当初开业时,绿绮说:“我们店一不做外卖,二不做送餐业务,只做堂吃。”
地锦见她们都看着绿绮,也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叫我啥?”
“小二啊,你自己说的,有活,你这个店小二都会干的。”
“好吧,几份,送哪里?”地锦板着个脸,双手在身上的白围裙上擦了一下,解下围裙,拿出手机给李叔打了个电话:“李叔,你把车开回来一下,我要去送外卖。”
绿绮一听他居然要开着卡宴去送外卖,脸上的笑容立即灭了,只好挥挥手说:“算了,算了,不送了,不送了,挣的钱还不够你这店小二买汽油的。”
地锦淡定的哦了一声,走到吧台后,围上围裙继续干活。边忙碌边还时不时哀怨地看几眼绿绮,惹得几位来用餐的美女也不时鄙视地侧头看绿绮几眼,气得绿绮关上抽屉,让章爸爸看管收银台,自己到厨房去帮柳阿姨。厨房里,柳阿姨正在蒸各类饭团,也没什么事要她帮忙,于是拉过一个凳子,让她坐在桌子边,剥明天用的花生和桂圆。
见她嘟着嘴就笑了:“怎么了?”
绿绮看了柳阿姨苦笑了一下说:“被人鄙视了。”
柳阿姨边剥花生边,通透地说:“那也是你自找的,你说他一个大男人,又长得那么好看,呆在这么小的店里,又那么可怜兮兮地时不时望你几眼,我是美女也会心碎的。当然要对你不满了,要鄙视你了。”
“阿姨,你怎么帮他?我是你老板哦。”绿绮故做委屈说。
“当然是你,这个我很清楚,虽然我知道劝你跟他回去,估计我会失业,但是作为过来人,还是想劝你,他看起来就是做大事的人,能为你屈居小店,这样做已经很不错了,再说我见你心中也是有他的,凡事有个度,差不多就好了。浅滩困龙,终非长久之事。”阿姨知道她假装委屈,也不当一回事。
阿姨的话,让绿绮刮目相看,原来阿姨真是大智若愚的人啊。竟然把事情看得这般通透,她是一直在烦恼许多事,当然也包括小店是否要开下去。她待产在即,小店人手也不多,少了她一个还不知会忙成怎样?现在地锦出现,都不敢再请人了,原本还想请一个临时的服务员,顶替她一段时间。如今这般,都不知店开得下去不,说不定说关就关了。地锦的身份也不是长久可以呆在小店里的,过不了几天,他母亲肯定会知道,到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明柔、红衣、柳阿姨都陪她走过了最困难的时候,不安排好她们,她于心不安。
想起这些她就纠结,龙困浅滩,又不是她请龙来的,她却要为这事烦恼,真得郁闷。她得想个法子,保证小店能开下去,而他也愿意放开她的手。
见她不语,阿姨又说:“我看小宋是很在意你的,你也别赌气了,男人好面子,有什么矛盾,你服个软,一切就好了。”
“阿姨,我跟他没赌气,我跟他的事不是我服个软就好了,而是横亘着社会地位,身份和财富的差距,还有他的母亲。前面三者都可以撇开不谈,可是我不希望因为我,加深了他和他母亲之间的隔阂。他跟他母亲关系本来就不是很融洽,他母亲是不认同我的。”绿绮心里都明白柳阿姨所说的话,只是事实并不是阿姨说的那般简单,如果真是服个软就能解决的事,那就不会是如今这样的结局了。
“好啦,别烦恼了,如果真是你说的这般,那你也别生气了,好好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吧。或许会是一辈子最美好的回忆。”柳阿姨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感叹道。
绿绮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气,继续低头剥盘子里的花生。见她不语低头,柳阿姨站起来把已经蒸好的饭团拿到前台,瞬间小店里人声鼎沸,大家排好队按手里的号牌拿饭团。
地锦看着这种销售方式,不禁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丫头还是挺懂经营之道,知道定量销售营造市场。他一边按号牌发放饭团一边脸上带着微笑,想着小店以后的经营模式。
首先是要扩大店面,外面的风格还是按照绿绮原先设计的风格就行,厨房要调整,用上整套的不锈钢灶台,消毒柜外加几个大的蒸箱。柳阿姨人不错,思路也清晰,又懂饭团制作的整个制作过程,从原材料到成品她都能把握好,是个很好的店长人选。爸爸继续控制成本和原材料采购,店员再增加几个,这样绿绮就可以脱离开店面的操作,只要有时间过来看看就行。如果她愿意,他也会把一瓢饮做成连锁的模式,这样她就可以坐享其成,每天只要看着银行卡上的钱涨上去,根本不用操心琐事了。这般想着,脸上的笑容更加明显,惹得好几个已经吃了晚餐的姑娘还霸占着桌子不肯离开。
气得明柔和红衣贝齿都要咬掉了,要走过去赶人了,好让其他的客人坐下来用餐。只是绿绮姐说过不能对客人不礼貌,她们只好哀怨地看着宋地锦,希望他不要再傻笑了。
明柔实在看不下去他的笑容了,走到厨房里面跟绿绮告状说:“宋哥,又在那里傻笑了,店里也坐着几个傻妞看着他笑不肯走,绿绮姐你出去看看吧,她们一直霸占着位置,其他客人要吵起来了。”
绿绮听见她说的话,笑着安慰她别着急,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句,然后明柔就屁颠屁颠的跑出了厨房,走到收银台边,取出绿绮的包,又跑进厨房。
地锦看到明柔拿着绿绮的包走进厨房,还以为绿绮又要从后门溜走,赶紧脱了围裙,追进厨房。那知见绿绮背对车前台,好好地坐在凳子上,打开包正在取什么,翻了一会儿,她取出一个暗红格子的东西递给身边的明柔:“拿去,让你宋哥戴上这个,你就说是我要求的,不戴也得戴,否则有他好看的。”
明柔看着手里的东西,哈哈哈大笑起来。绿绮也笑了。地锦见她们笑得欢,悄悄退回了前台。
片刻后,明柔出来,递给他那包东西,还一字不差的转达了绿绮刚说的话,他只好假装很不解地接过明柔手里的东西,拆开塑料包装一看,晕了,一只维尼熊图案的口罩。拿着口罩他哭笑不得,让他一个大男人戴个卡通口罩,亏她想得出来。
正要转身去厨房找她,只见绿绮站在厨房门口,脸色严肃地对着他比了个拳头,然后用一个手在嘴巴上示意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他彻底无语了,好吧,孕妇最大,他只好戴上了那个滑稽的口罩,重新站到吧台后去整理冷冻柜里饮料杯了。
那几个赖着不肯走的女子也只好站起来依依不舍地走了。明柔和红衣一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连忙欢天喜地跑过去收拾餐桌,让其他客人入座。
绿绮依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嘴上顶着一只维尼熊的地锦,恨不得把头都埋进冰柜里时,忍不住笑颜如花。他现在的样子,倒是跟她第一见他时候一样滑稽了,那时他还顶着她的擦手巾当过头巾,想起往日的种种与他一起的快乐时间,她的脸上一片柔光,整个人都似乎处在一种温暖的氛围里。
地锦一抬头,看见绿绮正满脸温柔的笑颜看着他,激动地感觉血都瞬间往上涌了。早知道只要他当个小丑就能博得她展颜一笑,让他戴三个口罩他都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