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用这支千叶鎏金牡丹簪吧”。
烟巧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傅旬月回过头去,牡丹花心镶嵌了拇指大小的红宝石,下头坠着流苏。
“戴这个吧”,
傅旬月手里拿了一根绯色镂空的海棠花簪,在晨光下闪着星碎光点。
这时烟霜走过来接过傅旬月手中的簪子,边给她梳妆边道,
“以后金銮殿那边送过来的先放库房吧,不是特殊时候都不必拿过来了”
“哦”,烟巧嘟着嘴点点头,便拿着往殿外走去。
这边烟霜正在给她梳着妆,
今日一早荣叶送来的卷籍就放在案几一旁,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室内,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仕女图的屏风侧一幅画卷缓缓展开,没有戎装,也没有沙场和烈马,少年一身白衣,眉眼清俊,可谓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她忽然忆起,那年杏花烟雨,燕京的街道上,有个少年骑马而来,递给了她一把竹骨伞,绝尘而去,端的是鲜衣怒马少年时。
“听说西齐的朝贡已经运到了雁门郡”?
“是,想必再过几日皇上就会下旨让平西将军押运回京了”,
烟霜一脸疑惑,不知怎么就扯到西齐的朝贡物资了,不过雁门郡的平西将军,那倒是个能让皇帝都忌惮的人,主子如今的情况着实不适合与那位扯上关系。
哎,主子当真是越发捉摸不透了。
傅旬月望着外面尚早的天,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朝阳,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昨日子夜,荣叶回禀,
“主子,那株红榵参有眉目了,前夜竹七盯梢未央宫时,发现皇宫药库有动静,追过去看到了一个人影,从昭阳殿这条路出了宫门,他怕把宫内禁军引来,结果跟丢了,只大概估计那人出宫后往北边走的”
北边,近来倒事事都能与北边扯上关系,
西齐虽地处北边,却有些稀有的土种,极其适合某些药材生长,其中一种便是红榵参,但也极为稀少,是治疗体虚,阴郁的良药,亦可化毒,
去年西齐进贡的药材里最珍贵的就是一株红榵参,之后被傅宗烨层层锁在皇宫药库的密室内,
如今皇宫药库内这株红榵参被盗,出现在了昭阳殿,怎么也不可能是那盗贼跑的时候不小心掉的,
想栽赃嫁祸么,不对,傅旬月摇了摇头,那天宫内无人,都去青山寺了,而且盗贼极为小心,虽然不知原因,但皇宫药库确实并没有传出丢了东西,竹七也只是恰好看到,
不像栽赃嫁祸,倒像是听了她的病情故意来送药的,
可沈姨在赶往翟原的路上,无暇分身,如今,她孑然一人,有谁会因为她的病情,来这皇宫药库偷一株药呢,不如相信是那盗贼不小心掉了的,她自嘲地笑了笑。
烟巧在花坛边上剪着枝桠,清晨的鸟儿还在叽叽喳喳地觅食,
“啾啾啾”,“啾啾”
一只灰斑鸟扑腾扑腾翅膀,停在枝头上转着脑袋,看起来与常鸟无异,只是尾点一白,是百晓楼的传信灵鸽,
烟巧边逗弄着鸟儿,边取下信纸,信纸上无标记,应当不是什么紧急的事儿,她将灰斑鸟往空中一抛,不一会儿就只剩一个点了,
转过花池,她朝内殿走去,
“郡主,郡主”
烟霜正出来,听见了皱着眉头冷声道:“烟巧,主子现在是亲封的长公主,莫要叫郡主了,会给主子惹来祸端的”
烟巧在一旁吐着舌头道:“知道啦,烟霜姐姐”,然后又朝内走去,
烟霜在后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公主,公主”
“何事?”
“宫外来信了”,她将手中的信纸递过去,
傅旬月扯开封绳,展开,纸上的字缓缓铺在眼前,来送红榵参的人查出来了,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起来,树叶沙沙沙作响,鸟群也呼啦啦地四散而飞,她怔愣愣地盯着纸上的字发呆,直到豆大的雨点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才堪堪回神,
看来得好好会会这传闻中的平西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