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知秋。
秋风瑟瑟,秋意浓浓。
叶子有了黄的味道,落叶满天飞扬,像极了翩翩蝴蝶。
树下,青衫动。
清秋素手拨出鞘中黑剑,手腕翻转,黑剑化作乌光快速移动,剑光惊艳与那袭青衫相交映。也许是错觉,也许是环境关系,清秋的剑势隐隐透露着几分危楼古镜影犹寒的意味。
不存在的剑吟,乌黑的剑光在空中画出一道弧影,纤细的腰肢随即顺着剑光朝向倒去,清秋仰起头露出一双星眸,其姿若飞仙,剑过,遍地落叶悬起。
手腕转动剑柄,剑也跟着转了起来,渐渐地落叶萦绕,身形若隐若现,剑面翻转劲力荡漾落叶成天女散花状,一片落叶好巧不巧停靠在剑尖,霎时间锋芒乍现恍若虎啸龙吟,【临渊】被抛起,空中好似一朵冥花绽放,清秋迈步,青袍偏向一边露出手中黑鞘,黑剑犹如离弦之箭,归鞘。
伸出手夹住身前飘落的秋叶,指头细细磨着,又旋即放开,落叶乘风,带着其上印刻的栩栩如生的花儿。
落叶雕花。
望天,双眼迷离。
学剑三余载,她的剑法以彻底稳固在第一境。凭借过人的天赋悟剑诀也有进展,隐隐自成一派,更是成功将劲一次性从一品提至二品层次。
“小姐,真厉害。”
远处,小荷俏脸涨红,一脸激动地冲清秋挥挥手。
而在她身边坐着府内所有杂役丫鬟,在看她练剑时所有人都眼神痴迷,“太帅了吧!”
他们看不懂清秋在干嘛,但那持剑的风姿令他们痴迷。
清秋走过去,顺手将调皮的发丝拨弄到脑后,一脸无奈,“我说,你们是不是没事可干了?”
“小姐英明,这不马上中秋佳节了吗,老爷给我们放假了。”小荷笑嘻嘻的道。说来也怪明明与自己所熟知的古代不同,但有些节日还是存在的,只是其产生的原因、条件、人物变了。
“过节不应该是最忙的时候吗?”
众人纷纷摇头,“或许是老爷本就喜静的缘由。”
这也不该如此啊,清秋努了努嘴道:“师父现在在哪?”
“大堂,和唐管家在聊天。”
“我去瞧瞧。”
临近大堂,远远的就看到两位略显苍老的身影紧挨着坐在堂中,中间隔着一个矮桌子上面摆放着一壶淡茶,两盏杯。面冲着正门过道上铺满了黄叶金灿灿的一片,时不时还有秋风窜进屋内,静下心来,喝盏茶,映衬着古色古香的风景倒别有一番风味。
“师父。”
“唐老。”
叫了两声,唐管家立即扭头对她笑笑,反而是卫老头闻声有些手忙脚乱,随后向她招招手,清秋有些好奇但也并未多疑。
“不好好练剑,找我们两个老古董干嘛?”卫疏林故作镇定的道。
清秋一脸嬉笑的凑过去,捏捏肩,“师父这不是临近中秋嘛,我想带小荷出去采买置办置办。”
“你呀,是耐不住寂寞,想出去逛逛吧。”卫疏林一语道破天机。
“嘿嘿,还是师父懂我。”被拆穿也不脸红,清秋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一脸期待望地看着前者。
说起来,清秋自入府以来出去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来是人生地不熟,二来是不放心,不过这次卫疏林出乎意料的痛快,估计跟最近自家徒儿修为精进有关。
“去吧,佳节临近放松一下也好,不过东西就不需要在采买了。”
“为何啊?”
“卯城关驻军临近,应该就在这一两日,王上已经将宴席时日定下,就在中秋前夜。届时,就没必要在家中再过节了,这样也好,能少些损耗免得铺张浪费。”
您是舍不得自己的小金库吧,清秋在心中默默吐槽一句。
“最近府中很缺钱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是一个象征性的节日,没必要大张旗鼓。”
“这样哪行!没有师父,府中还有唐老他们啊!”清秋努力辩解。
“小姐,不必如此。少过多过,其实没差。”唐老管家婉言谢过。
“不行,生活要有仪式感!”清秋一脸坚定,“事情交给我了,师父和唐老就不需要操心了。”
说罢,一溜烟便跑走了。
隐约间,听见清秋呼喊小荷的声音。
“这丫头……”卫疏林摇摇头也不打算去管,由她去吧。
嘴边再次哼起小曲,掏出藏匿于身后的木雕,小曲一顿“唉,又雕坏了。”
指尖有劲力滚荡,原本看起来还算结实的名贵木料瞬间化作木屑飘洒一空。
见此,唐管家眉头一挑,这都多少个了,他都已经数不清了。
深感疑惑的问道:“老爷,为什么不去买一个呢?”
卫疏林头也不抬再次掏出一截全新的木料哼哼两声好像是在说:幸好我存货多,小样和我斗。
再次执小刀雕刻,只是眼眸深邃的回应一句。
“你不懂,这是心意。”
中秋未至,街道上已经有了佳节临近的气氛,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好不热闹,街道挂满了纵横交错的红绸带,太阳还未落山,每房每户门前都挂起了灯笼,蜡烛在里面释放炙热的烛光,虽然天还未黑,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皆是齐齐踏足街头,享受这战乱年代难得可贵的繁华。
“哇!小姐你看哪!”
“小姐小姐,你快看这个!”
“哇!小姐这个好好玩哦!”
“哇!”
“诶呀!”
“小姐,你为什么敲我脑壳。”
小荷一脸委屈的看着清秋。
这丫头,一出府就像撒欢的狗子到处乱跑,栓都拴不住。看着周围那种怪异的目光,清秋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当即制止了她,不给点教训估计都要翻天了,究竟是谁陪谁出来玩啊!
此时的她仍然是男子装扮,依旧是刻意改变过的沉闷嗓音,“别瞎逛,我们出来还是有任务的。”
“什么任务。”小荷一脸呆萌。
清秋神秘一笑,勾勾手,“附耳过来。”
小荷哦了一声,听话的将粉嫩的耳朵贴了过去。
片刻。
“太棒了,小姐。”小荷惊喜的叫了一声,在其引起周围流动众人的注意。
砰!
又是一爆栗。(跟她师父学的)
“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叫我公子。”清秋一身宽大的青衫,简单的用发带扎起青丝,有几缕发丝成功逃脱自然垂落两侧,英气中带着些许洒脱。
小荷淘气的吐了吐香舌,“是,公子。”
随着小荷那懦懦怯怯的声音入耳,清秋自我陶醉一番,“嗯。这话我爱听,再叫几声。”
小荷很听话,“公子,公子,公子。”
清秋乌黑的眼珠一转,有打起来坏主意,“再叫的婉转幽情些,一定要注意感情表达,就像……就像是私会你的小情郎那般。”
说罢伴随嬉笑声立即跑开。良久反应过来了小荷立即追上去,“好啊公子,你又欺负我!”
“哈哈。”
这丫头这么纯真听话,模样也不差,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哪家小子。
两人打闹间穿梭在过往人流中,一个不小心清秋撞到了一个小男孩,好在对方即将倒地时一把将其接住,暗自松了一口气,“还好。”
小荷也追了上来,“公子,你没事吧。”
“没。”清秋笑着摆摆手。
这时人群中也跃出一道急慌慌的女子身影,衣着朴素。见到小男孩顿时安下心神,朝清秋二人打量,“好俊的公子!”
见二人仪表非凡,穿着又不像平常百姓应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不敢怠慢连忙行礼致谢,“多谢公子。”
“无事,应该说是我不小心才对。”清秋松开小男孩,只见他蹦蹦跳跳的回到女子身边,“姐姐!”
女子下意识的搂过小男孩,再次抬起头来,不由间脸上爬上一抹绯红,心中大感失礼连忙又将头低下,低眉垂眼,羞容不曾被人瞧见,“不打扰公子了。”
说罢就要走。
却被清秋拉住衣袖,身体猛然紧绷,停下脚步,心想,这位公子看着也不像是个蛮横无理之人。
头也不回,小心翼翼试探性问道:“公子,有事吗?”
清秋闻言坦然一笑,路女子为之心颤,面红耳赤。
“终究是我撞了人,这般离去于情理不合。”
原来是我误会他了,女子听着清秋沉闷的声音如若如沐春风,却有些说不出的怪异别扭,但又很快被她抛之脑后。
“多谢公子美意,小狼并未受伤不必如此。”
小狼?是这孩子的名字吗?这名字好独特。
清秋一双眸子四处扫了扫,恰巧旁边就有卖糖葫芦的老伯路过,眸光大亮,“有了。”
随即张口喊道:“老伯,我要两串糖葫芦!”
“公子真的不必如此。”女子连忙制止可惜拗不过清秋。
在接过老伯递过来的两串糖葫芦后,清秋感受到了两道迫不及待的目光,一处是小男孩的,而另一处……
翘起嘴角,“老伯,再来一串。”
“好咧,公子。”
老伯接过铜板后,还对清秋说了句吉祥话:“祝公子平安喜乐财运亨通。”
清秋将一串递给了名叫小狼的男孩,后者立马一口咬住,可惜因为嘴太小只能勉强咬住一颗的一半,那为难的小表情可爱至极。
另一串递给了早已眼冒星光的小荷,“多谢公子,公子你最好了。”
小荷到了声谢,迫不及待地伸出小香舌舔了起来。
这个小吃货。
将最后一串递给女子,二者在指尖碰触的一刹那,女子只感觉全身如同过电一般酥麻,“不行,我不能在待下去了。”
糖葫芦都不要了,连忙似逃一般抱起小男孩走开,模模糊糊说了些什么应该是道别吧,很快便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留下呆若木鸡的清秋,这什么情况,不想吃也不必这样吧。
随即看向手中最后一串糖葫芦,“得,便宜自己了”,舔了一口,嗯~~~,古代的糖葫芦就是不一般,正宗,好好吃。
两人一边办正事,一边在街边玩闹。
“哎哎哎!公子你快看那里有卖面具的!”
“哇!都好好看!”
“你看你看,公子,那个小狐狸做工好巧哦!”
小荷这丫头当即撇开身边人自顾自跑了过去,一脸欢喜的和商贩攀谈起来。
见清秋未曾跟上,兴冲冲的道:“公子,快来呀!”
清秋无奈的跟了过去。
也能理解,就师父那淡漠如水的性子在加一个“老古董”唐老管家,强强联手之下,这丫头怕是在卫府真的给憋坏了。
“公子公子,你看这样好看吗?”
将一张白狐面具贴于面前,白狐是半掩面,只遮住了眼睛所在的上半张脸,小荷露出一口大白牙询问道。
清秋瞧了瞧,别说这里的手艺倒是真的不错,丝丝毛发刻画的细致入微,面具表情也是活灵活现的,将白狐所带的美丽圣洁展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为毛要在面具边缘贴上一圈白毛?这不多此一举吗?
清秋仔细打量一下,嗯……“不好看。”
心道:“不扎的慌吗?”
小荷委屈极了。
摊主都为此抹了一把虚汗,真是苦了姑娘家了碰到个这么不懂风趣的,“嘿嘿,这位公子爷可真会说话。”
“啊~”
“什么嘛~”
“公子你真是扫兴。”
小丫头也摘下面具,顿时不开心了,嘴撅的老高。
“我只是有一说一。”
清秋淡定的回了一句。
“我不管,我不管,公子我就是喜欢,买嘛~买嘛~”
小荷拉住清秋的手,一双眼睛水朦朦的使出了天赋技能:撒娇。
清秋举白旗,刚要松口,心念感应下猛然脸色一变,拉住小荷的手迅速将其拉入怀中朝侧方横移,在摊主震撼的目光下,一支高速移动的弩箭几乎是贴着二人衣袍扎进二人先前所立石砖中!
砰!
一声闷响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中并不出众。
威力巨大应该是精弩,被射中的石砖列出三条巨大的缝隙,摊主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哆哆嗦嗦。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有人当街行凶!
清秋还算镇定,毕竟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那二十年的电视剧不是白看的,只不过这种事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还是不争气的心跳加速,如今当务之急是……只是简单瞄了一眼弩箭,立刻在心念指引下将头转向一处屋顶之上,正巧看见有个模糊的身影撤退。
清秋心中响起一道声音,“要不要追?”
她想要知道原因,可……这个问题很纠结,要是追上去打不过那可就惨了。
这时感觉到一双秀手紧紧揪住她的衣服,头也不抬似乎是要将整个身子埋进她的身体里面。
小荷害怕极了甚至不知所措,刚才,刚才差一点就……要不是有小姐,现在小姐就是她唯一的港湾。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大气都不敢出,忽然一只手抚上她的头顶,耳边尽是温柔的叮咛,“没事了。”
“呜呜……哇!”
再也忍不住了犹如溃堤的洪水,小荷的眼泪滴答滴答往外蹦。
清秋安抚着吓坏了的小丫头,一边用心念感应周遭变化,她发现好几道目光略带疑惑的望向这里,刚才的动静虽然不大,但除去她们二人以及摊主外终究是有几人瞧见了,不过看样子因为弩箭速度过快也未瞧清楚。
不宜久留。
清秋随意拿起两副白狐面具,不曾理会吓儍的老板也不曾嘱咐什么,碰到这种事旁人避都来不及又怎会随意乱语,丢下银两带着小荷迅速窜入人群中。
不由分说,为小荷带上面具,清秋撩起几缕碍事的发丝,将面具同样贴在自己脸上。
良久。
小荷已经归于平静,毕竟是卫府出来的虽然未经历过但终究比普通人强些,这次只是有些慌乱,窜入人群后很快就调整了状态。
此时正时不时偷偷瞄向旁边的清秋,“经历这种事小姐居然能面不改色,真不愧是小姐。”清秋在小丫头心目中的地位迅速拔高。
二人在一家店铺前驻足。
“看来是放弃了。”
清秋一直在留心观察,这一路走来并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虽说如此,办完正事还是趁早回去的好。
“西大街尽头,卫府,尽快啊老板。”
店铺内,小荷有模有样的吩咐道,面具覆盖上半张脸,表情看不真切,不过就此神韵还真有些大老板范。
“好勒,二位瞧好吧,保证送到。”
店主搓着手,一脸讨好的笑容,这才让金主小荷满意的点点头,走出店门,对站在街道旁的清秋笑嘻嘻道:“公子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清秋夸赞似的摸摸后者的秀发。
就在这时,一阵密集响亮的敲锣声传出,伴随一声粗狂的吼声。
“卯城军到!”
“闲杂人等立即让开道路!”
铁蹄铮铮。
簇拥的人群立即分列两侧,唯有一道幼小的身影孤零零的倒在路中央,有些眼熟?
清秋瞳孔微缩,“是小狼!”
小荷甚至都下意识闭上双眼不敢去看。
一侧的人群中有女子拼命想往前冲可惜被密集人群夹住根本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