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茂盛的头发虬结到一块，沾满各种各样的脏污，一双眼睛布满血丝，虽算不上目不转睛，但瞅起人来也是直勾勾的。
下颚布满了长长的胡子，一直拖到胸口以下，双鬓处也有毛发蛮横地生长着，将头发与胡须连结起来。
露在垃圾外的衣裳破破烂烂，浸满了垃圾中的液体，已经彻底改换了颜色，手脚都被垃圾淹没，身体四周还有不少虫子在垃圾中钻进钻出。
整体看来，不堪入目。
‘会是他么’
他想。
这个躺在垃圾中的家伙，盯着巴昂连眼皮都不眨动一下，巴昂也就不甘示弱地盯回去，光明正大打量着。
这个人看起来就像普通的那些疯子，没什么两样，但自从接到主线任务以后，巴昂就总觉得这家伙有哪里不对劲。
他也不敢直接确认这个人的身份，主线任务只给出了目标人物叫做桑合·艾古阿萨，却没有任何具体证据证明眼前这个家伙就是目标人物。
他和这个家伙对视良久，最终觉得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于是干脆直接进行试探。
巴昂走近两步，准备开始出言进行沟通，那个家伙依然在盯着他，直到他开口对着那个家伙说出第一个字来……
巴昂便迎来了一番劈头盖脸的信仰介绍。
诸如些什么‘血肉恒弱众生皆苦’‘死亡才是唯一的解脱’‘生与死轮回不止，我们生，不如死’之类的糟糕话语，宛如报菜名一般轮番呈上。
说话间不带停歇，无论是吐气还是收气都能正确发音的本领堪称绝活，让巴昂大开眼界。
经历过那么多次任务，这种本事的家伙他还是头一回见。
但这并没有什么意义，或许在某些需要念咒的世界里这跟有用处，可以缩短施法吟唱，但汉斯彻温应该是不存在这种东西的。
而且也正是因为这个家伙说出的这一番话让巴昂注意到了一处细节，堪称是眼前这家伙的破绽。
“你不是那些疯子，你和那些疯子不一样。”
巴昂将那些宣传语抛诸脑后，视线没有任何变化，脸上表情也依旧在板着，说话口部张合迅速，说完话后双唇紧抿。
这里的气味足够糟糕，他不想灌一肚子。
显然面前这看起来像那些疯子的家伙也是如此，虽然看起来并没有巴昂表现得这般明显，但口腔内部的整洁干净却是难以遮掩的。
不过这个家伙显然是没有注意这些，依然在疯狂跟巴昂介绍着属于那些疯子的信仰。
直到巴昂出声将这一点挑明。
“不用再装了，无论你表面上扮演的多么像，但有一点是你终究无法做到的——你的嘴里没有屎。”
巴昂说出了这样……难以形容的话语。
因为是实话，所以很难断定好是不好，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话语一点也不委婉。
那名装作疯子的家伙话语一顿，仿佛被呛到似得连连咳嗽着，身体不断颤动，在污水中激荡起涟漪。
水花四溅，掩盖了巴昂并没有注意到的另一处破绽——这个家伙身上没有蛆虫钻来钻去。
那些虫子都在这个人身周。
好半晌那人停下咳嗽，却闭口不言，眼睛继续盯着巴昂，并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巴昂歪着头想了想，也不太知道该如何从这个人嘴里得到其身份的相关信息，于是干脆补充了一句。
“好吧，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迟早会露出破绽，我接下来就跟着你，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样说着，巴昂走到稍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蹲下，就这样和这个人毫无深情地对视。
这个家伙意志坚定，和巴昂相互对视着一直没有眨动眼睛，直到来人将他们驱赶，他们也依旧保持着互相凝视的状态。
这个家伙虽然被驱赶离开了原地，但也并未走开多远，而是就近又找了一条街道继续躺下。
肮脏、恶臭、潮湿、冰冷。
废品站的所有地方区别都不大，巴昂也跟上这人继续在不远处同他对视。
过了数个小时，二人被驱赶了数次。
偶尔能看出这人双手不止一次紧攥成拳，骨节发白，几次眼蕴凶光，甚至最后面色都变得狰狞，却一直未有进食的行为。
这更让巴昂确认了自己的推测，并对这个家伙愈发的感兴趣。
终于，又一次被那些统一着装的汉斯彻温组织成员，如唤畜牲般驱赶到别处之后，巴昂还是先一步按奈不住。
“你不会饿的吗？为什么不吃屎？”
讲道理，巴昂这句话真的没有侮辱人的意思，单纯只是在询问。
毕竟对于那些疯子来说，他们吃的就是自己身周遭的这些东西，这是巴昂亲眼所见。
此外也只带了些激将的意思。
眼前这人无论说什么。只要是开了口那就要比没开口要强。
但这男人的恒心毅力叫人咂舌，巴昂一直在这里跟这家伙僵持了这么久，因为这具素体的特殊性便一直未曾进食。
这个男人便也一直未曾进食，只是有面上的变化。
巴昂甚至有些担忧，这个人若是扛不住就此死去了该如何是好，他已经对这个男人所隐藏的秘密好奇到不得了。
好在他的一问几乎堪比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催垮了这个男人的坚持。
这个男人默默站起身，身形摇晃，趿着满地脏污臭水步履维艰，却终究坚持着向一个方向走去。
不同于被驱赶，这个男人这次是主动做出地行为。
巴昂依然紧随其后跟上，却没有上前扶持的意图，只是不紧不慢在后面跟着。
最终这个男人来到了巴昂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地方——离他们最近的一处垃圾山。
此刻垃圾山已经被许多人翻找过，离下一次垃圾运输过来还有半个多小时，还有更多的人占据了这里。
本来看这名男人的身体和毅力，他以为这个男人该是有些属于自己居所的家伙。
在这废品站，只要有合理身份证明，通过工作获得一处居所并不困难。
像巴昂就是因为缺少了至关重要的合理身份证明证件，才会连个住处都没有。
‘这个男人也是这种情况吗’
他想。
PS：补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