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0.20
月考完的第一个周末。
「上周没回去姥姥家啊，这周肯定要回去了。」
虽然他知道父母一定会向姥爷姥姥提起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语文成绩，他就有些不好意思回去，但是他还是挺期待老爷会怎么教他的。
一家人坐着车来到了姥姥家，晨却发现只有姥姥和自己的小妹妹在家。
“姥姥。”有些死板的称呼完长辈后，晨紧接着就向姥姥问，“我姥爷上哪儿了？“
“你姥爷跟你舅舅出去玩去了，好像还挺远的，这不你舅妈还得上班，我得帮着看孩子，要不我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姥姥笑着回答晨。
「确实啊，今天少见您没有在厨房忙活。」
“啊？我舅舅也是，为啥不找个您俩都能去的时候再去玩啊！“
“害！不去就不去，齁儿累的。”姥姥将手中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在玻璃制的茶几上放下，发出响声。
「我姥姥那么喜欢旅游，身子骨还那么硬朗，平常在家成天干活儿，这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您就不能等个能一块儿的时候啊?舅舅?」
晨的父母也许也是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吧，平日来姥姥家就知道吃吃吃的妈妈，今天和爸爸在厨房接替了姥姥的工作，让姥姥专心看孩子。
「看来，今天这语文是学不成了。欸真可惜真可惜……嘿嘿。」
顺便说一句，姥姥是个文盲。
……
“我姥爷去哪玩去了啊？”回家路上，晨向父母问着。
“好像是湖南吧？你姥爷一直说想去来着。”爸爸说。
「这不出门就不出门，一出门直接整这么远……」晨不禁在心中感叹。
「说起来，看孩子真是累人，身子累心也累，她还总没轻没重的打我！有时候真的好疼！我又不能说什么……我宁愿学语文！」
……
回到学校，日子像往常一样有条有理地进行着。
「看来，还真让她蒙混过关了，那以后我考不好的时候也这个样子吧……报喜不报忧嘛！」
「毕竟我父母应该连我学什么科目、什么时候考试都不知道，也从来没问过。」
「就算我一直不拿“大排名”给他们看，他们也不会奇怪，我对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那既然这样……不如“偷师”一波……以备不时之需。」
于是一个课件，晨来到欣的座位旁边，用略带心虚的眼神环顾过一边四周后，向欣低声地发问：“那个……我想问一下，怎么样才能把家长的名字写的像一点啊！我也好想学！“
“啊？”欣发出惊叹之后，马上换成了又奇怪又有点生气的语气，”你是找事儿吗？“
晨赶紧推辞，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这么问显得非常突兀，但是他真的想学一下。
“没有！没有！我没那个意思！你听我说，我语文每次都考不好……总是被骂……所以我想着……”晨摇晃着手掌和欣解释着。
欣听了晨的话之后感到有些奇怪：“你不至于吧？上次你多少分儿？”
“64……”
“哈哈哈哈哈哈，垃圾，哈哈哈哈哈。“欣又漏着牙齿毫不克制的笑着。
“所以我才想跟你学学……欸行了行了，笑笑得了。”
欣好像在努力克制自己，但是这太难了，她一边拍着站在自己身旁的晨的胳膊，一边笑个不停。
“好，不过你的父母和我的父母字迹肯定不一样的吧……我跟你分享分享我的秘诀吧！”
那之后，两个人郑重其事的讨论了起来。
然从英语办公室回来，走进过道，看到两个人激烈讨论的场景，感到很是好奇，她弄清楚他们讨论的内容之后，也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俩人……哈哈哈，真是奇怪，不过倒是……」
确实，不论是谁看着这俩个人在一块郑重其事地冒傻气的场景，也都会感到奇怪忍不住笑出来吧？
……
2013.10.27
第二个周末，姥爷终于在家了。
“您好好教教他，他语文考可差了。”妈妈进门后把手中的东西放下，就和姥爷说着，转身就往厨房走。
姥爷有些意外的笑了笑，然后就把头转向晨，轻轻的拍了拍他左边的空位，春秋椅发出闷响。。
“考多少分儿啊？”
晨迟迟没回答，偷瞄着妈妈和爸爸。
妈妈已经走出客厅了，爸爸还在车上，准备往外拿车上带的东西……
“不高……也不低，反正……拉我平均分儿了。”晨支支吾吾的说着。
“我怎么着才能考高点分儿呢？”没等姥爷反应过来，晨就向老爷“求助”。
「刚初二啊，着什么急，现在分儿低点就低点呗……」
其实他只是为了赶紧搪塞过去，刚才那向老爷问的那句话也是，快的离谱，语气不坚定。
“你这个……这也太笼统了……”姥爷靠在椅子背上，把双手扣在脑后说着，“这东西……我也不说不太准，反正……你得有人情味。”
「人情味，我有啊……您说的具体是……」
“多少分说明不了太大问题，懂人情味的话你回头和别人打交道之类的，都有用，你现在可能还感觉不到，但是等你进入社会，怎么和别人相处之类的，都挺重要的……“
晨不由得想起原来心中的那个问题。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究竟什么样的距离是双方都能感到舒服的呢？人和人之间的交往，究竟该用什么方式是最好的呢？」
「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答案呢？」
“等你懂了，说不定你之前……“
姥爷说到一半，看到面前若有所思的晨，把话咽了回去。
“额……还有啊，我看你这个……字儿也够呛，我估计这作文……老师一看你这两笔字儿就得刨你不少分儿。”姥爷拿着晨月考的作文答题卡边看边说。
晨不好意思的笑了出来。
确实，这是他致命的缺点之一，但是是一时半会无法改变的。
小学气的语文老师撕作业本，还好几个。
以前心血来潮让爸爸给买的字帖，写了没几页就放在一边吃灰。
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他根本就不想改变。
乱是乱，但是也有乱的好处。
换来的是无与伦比的写字速度，这在考试中的优势可是巨大的。
写出工整的字体损耗的时间和它能提高的分数真的能匹配吗？
晨始终否定这样的可能性。
“你这字儿……一半儿得靠猜。”
姥爷说完这句话，晨笑的更欢了，目光也不再聚焦在自己的答题卡上，而是看向四周。
墙上挂着很多姥爷的写的毛笔字，它们被简单的粘在墙上，虽然这只是姥爷的爱好，但是那个字简直就像出自大书法家之手一样。
「真是太厉害了，这么一比，我的字简直就是蛛蛛爬。」
看着看着字，晨瞥见了一个照片，照片中的姥爷，站在一个伟人的石像前面。
“别的我不好帮着你，这字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姥爷把手中的答题卡放在茶几上，端起面前的茶杯。
晨点了点头，便问起照片的事来。
“对，您上周玩的咋样？还开心吧？”
“害！就那样儿，你舅舅也是，不知道怎么了，平常周末都找不着人儿，上周跟抽风似的，突然就说要带我玩，弄得我和你姥姥手忙脚乱。”姥爷放下手中的茶杯，把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腹前。
“不过，这是您之前说过想去的地方，是吧?”晨向姥爷进一步问着。
“是啊，之前一直想去来着，这回也算是去过了。“姥爷笑着和晨说。
那笑容和往日一样慈祥，暖心。
“来，照你平常拿笔的姿势拿。“姥爷从抽屉中拿出一根圆珠笔。
晨拿过来，像往常那样握住。
“你这攥得也太靠下了……往上一点，别攥那么松，稍微使点劲儿……“姥爷用手纠正着晨的姿势。
「那手比我的大了很多很多，而且触及到的时候感觉还有些剌得慌（指有被轻轻切割的感觉），但是能感觉出来动作很温柔。」
“没用了吧，这个?”姥爷一边说，一边把答题纸翻过来，让空白的背面朝上。
“写写，我看看，就写……写你背过的诗吧，啥都行。”姥爷轻轻松开纠正晨动作的那只手。
“我怎么感觉我的手有点疼啊，而且我感觉写不动……”晨刚写完一个标题就和老爷抱怨。
《鹅》
“你得适应啊，原来你那个姿势就不对，而且……”姥爷低下头确认了一下纸上的字，”咱能有点志气吗我亲爱的外孙子，还在这鹅呢？“
“哈哈哈，也是，我试试吧。“
晨在《鹅》那里涂了一个“黑疙瘩“准备换别的诗来写。
“你这，划两笔得了，涂个大黑疙瘩多难看啊。“姥爷说。
“哈哈哈，习惯了……”
“嘿！你可得改改！”姥爷一边把晨几乎攥着笔头的手往上移一边说。
晨接着往下写着，总是不由自主的卸掉手上的劲，手越来越往笔的下边握。
姥爷也不总是纠正，哈哈哈地爽朗的笑着。
“慢慢来，都得慢慢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