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米民公司会议室夜内
十几个人围着会议桌坐着,王振国(41岁)垂头坐在正中。
王振国心情有些沉重:投资人昨天答复了,不投钱。
大家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王振国:活下去至少还要五百万资金。已经山穷水尽了。
方明:老大,只要你干下去我就跟着。
另一个人:我也可以。
三四个人附和:老大,我们跟你一起扛。
王振国摇头:我不想你们家人也像我的家人一样担惊受怕。公司从七十多人到二十多人,我亏负的人越来越多了。
张会计呜呜的哭起来,另两个女员工也跟着哭起来。
王振国:昨天收到一笔钱,够大家一月的工资。还有一些未收款,到了,我会补齐大家工资。
张会计:王总,钱都给我们了,你抵押房子的贷款怎么办?
方明:王总,再咬咬牙或许就有希望呢。
王振国摇头:希望——有时候挺害人的。
2、米民公司办公室外日内
20层米民科技办公室的玻璃门的两个把手上缠着大链子锁。王振国站在门口往里看,前台后面的墙壁上挂着:米民科技。地毯上散落着宣传彩页与纸张。
里面空无一人。
王振国满脸痛苦。
3、幼儿园门外日外
幼儿园门口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们拥挤在大铁门外。王振国穿着上班的西服汗流满面挤了过来,看见了自己女儿高兴地朝她挥手。
幼儿园内,三四名老师正带着一个班的学生列着队出来,霖霖(6岁)发现了王振国愣了一下,然后灿然一笑。
家长们递给老师接送卡领走孩子。
韩老太太挤进人群,把接送卡递给老师,一瘸一拐的拉着霖霖走出人群。
王振国在后面跟着。
韩老太太发现了王振国很是诧异:你怎么来了?
王振国支吾:啊,今天正好没事。
韩老太太有些疑惑:哦?
王正国上前拉着女儿的手往前走:妈,你的腿越来越严重了。
韩老太太:七老八十的哪能没个病啊?
王振国:妈,还是做手术吧!
韩老太太:不用,不必去花那个钱!
霖霖扭头看着王振国:爸爸,妈妈说你把家里的钱都花光了。
韩老太太看了一眼霖霖。
王振国摸摸霖霖的头:爸爸还会赚回来。
韩老太太叹了口气:公司的事是不是不顺啊?
王振国:妈,你别操心了,我会解决的。
韩老太太:唉,我操心也没用,你们过好了就行。
韩老太太拉着霖霖在前头走着,王振国跟在后面步履有些沉重…
4、王振国家客厅夜内
宽敞明亮的客厅一角摆着餐桌,王振国一家四口围坐在一起吃饭。
霖霖前面支着一个手机,正在播放小猪佩奇动画片。韩老太太端着一个小碗给她一口饭一口菜喂她。
韩璐(38岁)心不在焉地嚼着饭菜,冲霖霖喝道:吃饭不准看手机。
霖霖不睬:外婆让看的。
韩璐叹了口气,放下碗筷,扭头看着身边的王振国:你不给她报课外班,她就在家天天看手机。
王振国冲霖霖笑道:霖霖,别看了。
霖霖无动于衷。
王振国对韩璐笑道:就让她看吧。
韩璐拿起筷子往桌上一拍:王振国,你还有没有担当了。
霖霖吓得一激灵,饭菜含着嘴里,欲哭未哭。
韩老太太:唉,当着孩子发什么火。要不我回老家去吧,省得给你们添负担。
韩璐眼泪落下来:妈,你又来了!还嫌不够乱哪?!
王振国放下碗筷,看着韩璐:韩璐,相信我,会好起来的。
霖霖哇哇地哭开了。
韩璐抹了抹眼泪,尽力平静下来,伸手抹擦孩子的眼泪:霖霖不哭,妈妈刚才不对。
王振国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屏幕显示:王振华。
其他人看着他。
王振国移开椅子走到阳台接电话。
5、王振国家阳台夜内
王振国:哥。(对切)
王振华(抢白):你连个电话也不往家打,老娘又跌倒了!
王振国一惊:严重吗?
王振华:医生说县里做不了手术,要送省里。
王振国沉吟:噢。
王振华:要花七八万。
王振国略一思索:我来想办法吧。
王振华:唉…
6、王振国家客厅夜内
韩老太太收拾碗筷,韩璐坐在椅子上发呆。霖霖仍旧盯着手机看动画片。王振国堆着笑容走向韩璐。
王振国:老武说山东代理商要打过来一笔钱,有十几万。
韩璐(平静地):王振国,我扛不住了,以后每月的信用卡你来还。
韩老太太:姑爷,别怪我多嘴。你心眼实,当老板吃亏。依着我,你们两个倒不如都打工,旱涝保收,不用担惊受怕的,条件好就再要一个老二。
王振国看了一眼韩璐:我去找下老武。
转身离开。
韩璐扫了一眼看动画片的霖霖:霖霖,准备睡觉。
7、大排档夜外
小区门口简陋的大排档。一个年轻男子正在烧烤摊上烤串,被炭火和调料的烟熏得不停地擦眼睛。
人行道上摆着四五个破烂的矮桌子矮凳子,七八个民工模样的男人坐了其中的三桌。
王振国和武森(44岁,肥胖)挨着绿化带一桌坐着。桌面上堆满了花生毛豆壳,七八跟羊肉串签子。两个倒满啤酒的玻璃杯,一包香烟,桌边地上摆着七八个啤酒瓶。
武森晃了晃玻璃杯:我现在很怀疑什么底线啦,什么原则啦,都是作茧自缚。瞅瞅那些投机取巧的人。左右逢源,得吃得喝!
王振国:会改变的。
武森:我们太理想化了,看看你自己,一次次为他人做嫁衣。云达这次被上市公司金冠科技并购不全靠你的东西抄概念?挖走你的核心研发,挖走你的核心销售。老余多下作。可是人家转脸身家就十几个亿。
王振国叹了口气:我跟王奇、朱嘉山说再等一年,他们等不及。老余给的诱惑大。苦了这么多年,都想过好日子,也不能全怨他们。
武森摇头:你呀,还替他们考虑,这些王八蛋,早就该告他们剽窃知识产品,让他们并购流产。
王振国:怎么告?!证据太难收集了。
武森举起杯子:我心里敬服你,可是绝不想做你。
两人碰杯。
武森:下一步怎么办?
王振国:脑子乱,还没想好!
武森:张路托我问问你,想请你去帮忙。
王振国沉思。
武森:家里不好过吧。
王振国点头。
武森:山东的代理商我再催催。他妈的,我的日子不好过了。Linda要把我的位置给她亲信,天天给我小鞋穿,这女人太黑腹了。
王振国:小时候去山上砍柴,担挑子回来,一路不敢歇脚,一歇再挑起来就难了。
两人默默地看着黑沉沉的绿化林。
8、王振国家卧室夜内
卧室黑灯瞎火,偶有手机屏幕推送消息发出来的一点光亮。能听到墙上钟表秒针滴答声。
床上两对眼睛凝视着黑糊糊的天花板。
韩璐:王振国,就剩这套房了。
王振国:我算了下,各地代理商还有两百来万未收款。
韩璐:你太天真了,你公司倒了,别人还能给你钱?
王振国:不至于,你不用太担心。
韩璐:三百万的抵押贷款,再过四个月到期,你拿什么还?
王振国沉默半晌。
韩璐:房子要保不住,咱们不过了,这种日子我受够了。
王振国:要不咱换个小点的房子,用差价缓一缓。
韩璐:你别想打房子主意!
说完转过身去背冲他。
9、张路办公室日内
19层临街办公室,与一般老板办公室无异,张路(48岁)在茶几的茶具上泡茶。
他一边烫茶杯,一面冲对面的王振国笑道:咱哥俩楼上楼下三四年了,以前一起唠嗑,从来没想过有机会整合在一起做番大事。
王振国淡淡一笑:我是败军之将….
张路往紫砂壶里搁茶叶,倒水泡,把水倒出来,又重新往里倒满水。
张路:兄弟,别灰心,大人物不都是起起落落的。
他端起紫砂壶往茶杯里倒水,把杯子递给王振国。
张路:兄弟,咱抱团取暖,智创公司就是你的摊,过来帮我吧,我一人快盯不住了。
王振国喝茶,放下茶杯:容我再考虑几天。
张路:来吧,别犹豫了,我把总经理位置空出来,退到后台去管产品。
10、李颖办公室日内
办公室十几平米,摆着简单的办公家具。
李颖(43岁)正在笔记本上查询米民科技和王振国的资料。李剑锋(30岁)坐在她对面看着她。
李剑锋:姐,你也不劝劝我姐夫,请个太上皇,还让你把办公室腾出来。咋想的。
李颖抬起头来:别小家子气的。
李剑锋:我小家子气,我年年业绩第一。你们把他的工资给我,我卖卖力气带着这帮人。
李颖:你,野路子。
李剑锋:野路子不照样搞定客户,签单子。
李颖:我跟他聊过,有两把刷子。
李剑锋:有两把刷子公司关门?我吧,听云达的销售说过,这老王,呆。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别回头把咱智创也弄成这样。
李颖沉思。
李剑锋:姐夫吧,跟他也差不多,哥们倒能说一块去。
李颖:别废话,快把你桌子收拾出来,我挪你那去。
11、智创公司办公室日内
公开办公区的工位很仄逼。员工们都到齐了,有的吃着早点,有的接着电话,有的站着聊天。前台上面的一条ELD显示屏上打着一行字:热烈欢迎王振国总经理。赵敏敏(24岁)挨着前台坐着。两个人盯着玻璃门外的走廊。
前台:王总可好啰,每次进门都会冲我微笑,说谢谢。
赵敏敏:他以前在我们楼上?
前台:是呀。我跟他公司的前台租一起。
赵敏敏:你知道他公司的事?
前台点头:他公司关了,那姐们伤心了好几天,说再也找不到这样老板。
赵敏敏:有意思,回头你跟我讲讲呗。
12、智创会议室日内
李剑锋站在前面主持销售会议,十来个销售坐在会议室两侧。张路和王振国正中坐着。
李剑锋摇晃着身体:我李剑锋,野路子出身,做客户吧,就是投其所好。看了看众人,又瞥了一眼王振国:我们还是请王总指导指导吧。
张路看着王振国:王总,说两句。
王振国:我没跟大家一起共过事,谈不上什么指导,我在行业内做了十七八年,总结了一句话。踏踏实实做事、勤勤恳恳做人,胜过一切技巧。做销售也好,做技术也好,做管理也好。先学会沉下去,才会浮出来。
李剑锋站起来,带着不以为然的表情:王总,假如客户好那方面,我们满不满足啊!
赵敏敏:哪方面?
李剑锋:赵敏敏,你丫头片子打听什么?
王振国正欲做答。
张路忙打圆场: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不说了。
13、张路办公室日内
张路和王振国两人坐在沙发上喝茶。
张路冲王振国笑道:剑锋这小子虎了吧唧的,没见过啥世面。
王振国淡淡一笑:他问得没错,做销售免不了跟用户谈回扣,找小姐之类的。
张路:以后这类脏活可以让他干去,他干这个脑子灵光。
王振国点头:嗯。
张路:赵敏敏这丫头咋样,我大学同学的闺女。他在老家搞房地产,几个亿没问题,最近寻思投点什么的,我说给我投吧。他把丫头放我这里实习。也含着考察的意思。
王振国:这丫头聪明。
张路端起茶杯,沉吟半晌:老王,有个棘手问题我想请你亲自出马。
王振国: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张路:去年云达中了中云公司一个大项目,朱总把一块甩给我们做,快一年了,一直验不了,三百多万回不来。
王振国:云达?
张路:我知道你不愿跟他们打交道。
王振国:嗨,此一时彼一时也。
14、王振国办公室日内
王振国按着桌上的一张单子打电话。
王振国:陆总,我们的产品款尾款赶紧办一下,都拖了两个多月了。
陆总(话外音):王总,客户不回款,我也没办法了。
王振国:好吧。
王振国站起来,走到窗口打电话:张总,请你赶紧把产品款打过来。
张总(画外音):哎呀,用户反映有问题呀,我给你们打电话也打不通,怎么回事。
王振国:我们产品一向很稳定。
张总(画外音):我还会说假话吗。
从办公室看下去,街道上的人流和车流匆匆穿行而过。
王振国坐在椅子上沉思。
电话响起。
王振国:喂,老武!
武森(画外音):山东代理商答应回10万,王八蛋,非逼着我把他的总代资格取消。
王振国:谢谢你老武,等着这钱给老娘交押金呢。
武森(画外音):这王八蛋跟我商量,给我10万,剩下的30万他就眯了。
王振国:我得赶紧找人卖房了,你帮我问问。
武森半晌不语。(对切)
王振国:我需要三百二十多万先还贷款公司的抵押款赎回房本。
武森(对切):好吧..
王振国挂断电话。手机响起。
王振国:喂,张姐。
张会计:王总,账上到10万。
王振国:张姐请您帮忙给我大哥汇八万,我老娘住院交押金。
张会计:好的,您把账号给我。
王振国挂掉电话,正欲微信里给张会计发账号。手机铃响,王振国一看,赶紧接通。
王振国:方明,啥事。(对切)
方明支支吾吾地:老大,我知道你很难,我实在没辙了….
王振国:别婆婆妈妈,说。
方明:我妈脑梗住院了….
王振国:公司账上刚来10万,我马上叫张会计转个你。
方明:谢谢老大。
15、云达大厦外日外
云达大楼大门口,道路两侧停满了车,王振国西装笔挺,脸上已经沁出汗水。一手提黑色的皮包,一手握着手机打电话。
王振国:朱嘉山,我到了。
朱嘉山(40岁)(对切):哎呀,老大,瞧我这猪脑子,老板临时抓差,我忘了给你微信了。
王振国:好吧,你先忙吧。
朱嘉山(对切):老大,我晚上请你喝酒吧。
王振国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好吧,我个人还想请你帮点忙。
朱嘉山:你只管吩咐。
王振国沉吟:再说吧。
挂断电话,王振国在树荫底下走来走去。
手机响起。
王振国:哥。
王正华(画外音):下午就要交钱了,说你在帝都开高科技公司,8万块都拿不出来吗?
王振国:我马上让人打。
挂掉电话,王振国搜索电话簿,望着屏幕发愣。
手机响起。
王振国:张姐!
张会计:王总,你把钱都给方明了,你怎么办?
王振国:我办法总比他多一些。
张会计急了:什么呀,我是会计,我还不清楚,你能借钱的地方都借遍了。
王振国:我想找找朱嘉山或者王奇。
张会计:两个王八蛋,还找他?我跟他们几个商量过,把工资退回去让你先交住院费。
王振国:那怎么行?
张会计:怎么不行,我们不能让你找两个叛徒借钱。
王振国哽咽:谢谢张姐,我亏欠大家了。
16、云达大厦外日外
人行道的上班族来往不断。
司梦琪(37岁)穿着白色衬衣黑色裤子和黑色皮鞋,头发盘在脑后,肩头挎着一个灰色的包从云达大厦走出来。一看见王振国,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快步走过来。
王振国也注意到她了。
司梦琪:王总,您怎么来这了。
王振国:找朱嘉山谈点事。
司梦琪:我听说他到处跟人说你不给核心层配股,他们才投奔云达。
王振国:没人会在乎真相,只关注成败…
司梦琪悠悠地叹了口气:换作别人还不得咬牙切齿。
王振国淡淡一笑:过去了,你来云达做什么。
司梦琪:您不要我了,我换了两家小公司,天天加班。打发我妈带孩子回家了,还是吃不消。云达有个职位还挺合适,就来看看。(顿了顿,叹了口气)年纪大了找工作难得很。
王振国:我很抱歉,我没把米民做好。
司梦琪:乐乐到现在还记得您呢。
(闪回)
17、米民科技办公室夜内
办公室灯火通明,工位上的员工和司梦琪专心地对着电脑屏幕忙自己的事情。
司梦琪手机响起。
她接通放到耳边。突然脸色一变。
司梦琪:我马上来。
司梦琪挂掉电话,迅速走到最后排的王振国面前。
司梦琪:王总,我妈刚打电话来,乐乐烧到39度了,我得赶紧回去送她去医院。
王振国赶紧站起来,看了一下手机。
王振国:这个点不好叫车,我开车送你去。
司梦琪挎上包,两人快速出门。
18、医院急诊室夜内
王振国抱着乐乐进急诊室。司梦琪和司母跟在后面。司梦琪伸手接过孩子。
司梦琪:王总赶紧回去吧,明天新品要发布呢。
王振国:不急。我先去挂号!
从司母手里拿过一个塑料袋直奔挂号窗口。
司母:那男人忒不是东西了,孩子的死活不管。
司梦琪:妈…
王振国拿着挂号条回来,将塑料袋一起交给司母。
司梦琪:王总,赶紧回去吧,明天一早您还得赶飞机呢。
王振国:公司的事别担心,你好好照顾孩子。那我走了。
司梦琪:谢谢王总!
王振国转身离开。
司母摇头:好男人都叫别人挑走了。
司梦琪不语,抱着孩子到分诊台。
司母叹气。
(闪回结束)
王振国笑道:该上幼儿园了吧。
司梦琪轻叹:是呀,想起来头就大。
王振国:走吧,我请你吃饭。
两人离开。
19、咖啡厅日内
咖啡厅安静的一角。
王振国、司梦琪相对而坐吃着套餐,司梦琪放下筷子,抽纸巾擦了擦嘴巴。
司梦琪:王总:多少人替你惋惜,都说投机取巧的胜了。烂人赢了….
王振国笑笑:我现在挺好,不用总操心公司怎么活下去。
司梦琪叹气:我也终于明白了,这里我是呆不下去了。
王振国:一个人不容易,女人更不容易。
司梦琪淡淡一笑,扭头望着窗外。
司梦琪:匆忙结婚,匆忙离婚,像作了场噩梦。我妈离婚一个人带着我,我离婚一个人
带着乐乐,宿命啊。我有时候想,天哪,等乐乐大了可得找个好男人。
王振国沉吟半晌:云达的工作我来想办法。
司梦琪叹了口气:走哪算哪吧。
王振国冲她一笑:不要灰心。
20、咖啡厅外日外
王振国和司梦琪走出咖啡厅,来到大街上。
司梦琪看着王振国,咬咬嘴唇,目光闪烁着。
司梦琪:王总,我现在心里空荡荡的,感觉日子轻飘飘的。
王振国看着她:相信自己,会好起来的。
司梦琪:您不太忙的时候,我想找你聊聊天。跟您在一起心里不慌。
王振国微笑点头:回去吧。
司梦琪冲王振国摇摇手,怅然若失,转身离去。
他盯着她的背景,轻轻叹了口气。
21、创智公司会议室日内
李剑锋、赵敏敏等十几员工围坐在会议室。王振国手里握着一本装订的资料,啪地往桌上一摔。众人噤若寒蝉。
王振国:连一份资料都做不好,还谈做什么大客户。你们看看,错别字,乱七八糟的标点符号,字体粗细不一致,词不达意,一大堆低级错误。你们是在应付工作,还是在混日子!
(王振国的目光转向赵敏敏,正颜厉色道)赵敏敏,不要以为实习生就可以不遵守公司制度,迟到早退,坚持不了可以不来。
赵敏敏赶紧把头低下。
王振国指着众人:下班之前都把资料重新整理一份发给我,交不上来的明天就不用再来了。王振国拂袖而出。
众人面面相觑。
李剑锋冷笑:你们长点心吧。
众人纷纷离开会议室。
赵敏敏还在座位上发呆。
李剑锋走过去,弯腰冲她笑道:老妹,别往心里去。
赵敏敏站起来:切。扭身离开。
22、张路办公室夜内
张路焦燥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王振国推门进来,带上门。
张路期待地看着王振国:怎么样?
王振国走到沙发上坐下。
张路:中云公司的项目款回不来,公司就麻烦了。两笔款要还。上月工资没发,眼瞅着又到月底了。
王振国从桌上烟盒里掏烟放在鼻子上闻着:要搞定中云公司新上任的梁枫处长,还得找关系。
23、梁枫办公室日内
梁枫(43岁),高踞在写字台后面的椅子上,瞟了一眼桌上的名片,冷眼看着来的朱嘉山和王振国在对面沙发坐下。
朱嘉山冲梁枫谄媚地笑着:梁处,您看公司项目做了一年多了,厂家也撑不住了…再拖下去怕停了服务和支持…影响不好…
梁枫皱着眉头:朱总不用威胁我。最好停了。你们也不用找我。跟谁签的合同找谁去。好不好?也可以找领导。我一会还要开会。失陪!
王振国赶紧站起来:梁处长,您别误会,我们理解您的意思….
梁枫站起来:王总,不好意思,下次再约吧。
24、梁枫办公室外走廊日内
两人在走廊上走着。
朱嘉山轻声对王振国说:这王八蛋新上来的,对我们意见可大了,油盐不进。听说后台很硬。
王振国:靠关系拿项目就这样,一朝天子一朝臣。
朱嘉山:没想到你会去帮老张…
王振国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到电梯旁等电梯。
朱嘉山挠挠头皮,似乎鼓起勇气:老大,到张路那里真是屈了你。我哥们有个公司比张路强多了,缺高手打理,您要过去操盘,咱回头运作让云达卖了,二三个亿,三年对赌。一下子发了。
王振国笑笑:老余给你不少股份吧。
朱嘉山:别提了,我跟王奇没落多少。兔死狗烹呗,老余空手道高手,人资本市场一划拉,你们干一辈子公司也比不了。
王振国:所以,要沉下去做公司有多难!
朱嘉山:没几个人像你这样讲究?这样讲究又为了啥呢?
王振国看着他不说话。
朱嘉山识趣闭嘴。
25、赵敏敏家客厅夜内
宽敞明亮装修高档的客厅。
赵敏敏穿着吊带、裤衩慵懒地躺在沙上盯着手机,显得无精打采。王思思(24岁)脸上贴着面膜,穿着吊带、裤衩从次卧出来坐在赵敏敏旁边。
王思思:怎么啦,大小姐,得相思病了?
赵敏敏盯着手机:唉,别提了,被公司新来的大叔点名批评。当众让我下不来台。
王思思:多大点事,中云领导倒是成天笑眯眯的。晚上留你加班,手就伸到你屁股上了。
赵敏敏(吃惊地):那还不扇他。
王思思:扇他?我听老员工说跟我一起实习的两个女生都遭了毒手,谁也不敢说。
赵敏敏:那你赶紧换个实习单位吧。
王思思:说的轻巧,起薪15万,做甲方。混两年30万。谁不挖空心思留下来。
赵敏敏:要不咱俩一起创业,让我爸投点钱。
王思思:大小姐,我可玩不起,我听老员工说了,不趁着年轻占着一个好坑,老了就没坑了。
赵敏敏点点头:也对,我听人说,新来的大叔这么厉害公司都倒了。
王思思:你接着研究你的大叔吧,我回去看我的韩剧。(转身离开)。
赵敏敏玩着手机喃喃自语:米民,米民科技。
她从茶几上抄来笔记本搜索起来,瞬间一脸的惊叹。
赵敏敏冲侧卧喊:思思,来,瞧我发现了什么。
思思光着脚跑过来:怎么啦大小姐,发现新大陆了。
赵敏敏把笔记本屏幕给王思思看:全是那大叔写的,天啦,太有才了。
王思思打着呵欠:男人得凭实力。这些画画写写的玩意顶啥用,公司该倒一样倒。(说着站起往回走。)
赵敏敏盯着屏幕动起了心思。
26、王振国办公室日内
王振国接打电话推门进屋。
王振国:太好了,没想到你跟梁处有这么深的渊源。
武森(画外音):说来话长,当初我、他、司梦琪进入同一家公司,他两年后就考上公务员了。
王振国笑:世界太小了。
门外响起当当敲门声。
王振国手机拿开耳朵,冲外面喊了声:请进。
赵敏敏抱着笔记本提着一个袋子进来,站在王振国傍边冲他微笑。
王振国示意她坐下。
赵敏敏坐在前面的椅子上,抱着包,袋子放地毯上。
王振国重新接手机。
王振国:老武,回头见面详谈。
武森(画外音):对了,卖房的事情有眉目了。
王振国:好。
王振国挂掉电话,笑看着赵敏敏:有事啊?
赵敏敏嘻嘻一笑:要卖房呀?
王振国把脸一沉:包打听啊。
赵敏敏把笔记本放在桌上,把屏幕打开转向王振国。(电脑屏幕显示的是百度搜索页。米民。后面搜索出来的词条。)看着他的反应。
王振国不置可否:你研究这些东西干什么?
赵敏敏:王总,原来你这么厉害。
赵敏敏俯身从袋子里掏出一张宣纸,展开一看是一副整齐的楷书习作。
赵敏敏:王总,替我看看吧。
王振国看了她一眼,接过来,在桌面上展开:笔力还欠火候,应该多临一些篆书。
赵敏敏一挑大拇指:王总,收我做徒弟呗。
王振国:找培训机构的书法老师去。
赵敏敏:挂名的也行。
王振国:别捣乱。
赵敏敏:师傅,答应了!(说着喜滋滋出门去了。)
王振国哑然失笑。
27、张路办公室夜内
窗户大开,可以听见外面的喧嚣。张路临窗而立,俯视着街面上的车灯流影发愣。
王振国推门进来走到他身边。
张路:夜深人静时,实在不想挣扎了,就想着一头栽下去。
王振国:你可别这么想。以前我的办公室比你高一层。从不往这方面想,想一次就会想二次。
张路深吸一口气:老王,像你说的咱沉下去做企业,累得跟一条狗一样,干几辈子抵不上人家在资本市场一划拉。有意义吗?
王振国:沉下去积累的过程很艰辛,也很痛苦,没有信念确实很难坚持。所以大家都想挣快钱,而不是踏实的做产品做服务。
张路:是啊,我以前看不上前东家老邢,觉得他浅薄,除了搞关系就是搞关系,唉,人家马上要卖给上市公司了。七八个亿。
王振国:怎么,你也动心思了?
张路:做婢女做小三都行。自己熬真他妈的苦哇。
王振国:张总,你可别这样想,一旦你的信念动摇了,你很快就会失去方向的。
张路沉浸在自顾自话中:我跟老邢谈过投个一两千万。他倒是有兴趣。
王振国忧虑地:融资有时也是饮鸩止渴,可拿到钱的周期也很长。
张路皱着眉头:老王啊,问题是我快渴死了!
王振国:我就是来告诉你,武森说他跟梁枫有交情,应该可以帮着项目结款。
张路激动不已:好啊,那可是活了命了。
王振国正色道:张总,外面眼花缭乱的资本操作对一个真正做企业的人来说都是幻像。
张路摆摆手:不谈了,我们两个都是干苦力的命。诶,明天用户会在公司合适吗,会不会显得寒酸了。
王振国:都是知根知底老客户,不会挑这些。
张路:我问你,当初为啥你非得转型,守着这些客户不也能活下去吗。
王振国:我不想把公司建立在关系的基础上,市场认可才牢靠。
张路沉默半晌:哥儿们,我有点不懂你了!
28、智创公司会议室日内
智创公司会议室挂着一条横幅:热烈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指导!
张路对着投影幕布讲PPT,围着会议桌坐在十七八位用户,会议桌中间摆着橘子、荔枝、香蕉、葡萄等水果。王振国率领着销售人员站在四周。
张路:我的产品讲完了,请各位领导、专家指导。
林处说:东西不错,但好像跟我们的行业有点偏差。
张路面带尴尬之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王振国走向前笑道:各位领导,我们可以根据行业的特点做调整的。
林处(笑):你王振国敢下决心做,我就敢下决心买。
张处(笑):我们圈内流传一句话叫王振国不买烂货。
李处(笑):王振国敢卖,我们就敢卖。
众人纷纷应和。
王振国向众用户鞠躬。
张路面带喜色,带头鼓掌。
众人一齐鼓掌。
赵敏敏钦慕地看着王振国。
李颖和李剑锋站在会议室一角。
李剑锋:见不得老王这样。姐夫成了陪衬了。
李颖:你呀,别小肚鸡肠的。
李剑锋:姐,你信不信,不用半年,全公司都是老王的人。
29、酒楼外夜外
林处、张处、李处和王振国、张路五人围城一圈
林处皱着眉头:这个云达自从被金冠买了之后,在行业胡搞乱搞,买通招标公司,买通评标专家,买通各级领导,就是不给你好好干活。弄得好好干活的公司都快活不下去了。
王振国:我也听说了,他们投标的时候什么都敢响应,中标之后就糊弄,买通用户,反正是财政的钱。
张处摇头:我最近烦死它了,他们的销售天天上蹿下跳。我不知道身边的人谁在替他办事,有领导开会时直接说这家公司不错。弄得我手里的标一个都不敢发。
李处:余老板他自己整了另外一个壳,凡是他中不了的标他就去搞人家,说人家有内部交易,真可恶!
林处叹气:问题是我们圈内不少人还很吃这一套。这个行业生态全搞扭曲了。
王振国:得有人出头把这个害群之马清理出去。
张路面带忧色,欲言又止。
一辆黑色桥车驶过来停下。
王振国一伸手:三位领导,上车吧。
主客挥手告别
张路看着王振国:咱做企业可别带着个人恩怨。
李剑锋开车至。
王振国:张总先回吧,我来殿后。
张路晃悠着上车。
30、小区单位楼外夜外
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区单元大楼楼下。王振国站在车旁。
秦芳芳搀着赵敏敏到了单元大门。冲王振国挥挥手。
秦芳芳:王总,赶紧回吧。
王振国点点头。看着她们开门进去。
门禁咔嚓一下锁上。
王振国奔向傍边的垃圾桶,掀开盖子对着里面一通狂呕。
31、公园空地日外
公园的林间空地,王振国、韩璐并肩坐在空地边缘的木椅上。
霖霖骑着滑板车快活的溜过来溜过去。
韩璐手里拿着一个红布袋子冲女儿喊:霖霖,来喝口水。
王振国心满意足的看着。
韩璐扭头看着王振国:霖霖一个人多孤单啊…
王振国搂着韩璐的肩膀:那咱再要一个。
韩璐突然把他的手甩开:房贷你怎么弄!
王振国沉吟着:老婆,你别着急,置换大约是免不了。
韩璐腾地站起来:你非得弄到家破人亡。(走向女儿。)
王振国望着树梢…
32、大酒楼夜外
武森、梁枫、王振国并排从酒楼大厅走出来。
梁枫冲王振国说:王总,以后有事找老武谈就行。
王振国点头:梁处,是不是先做个初验,实不相瞒,公司最近资金压力比较大。
梁枫思忖着:可以,但得有人提出来,我才好往前推呀。
武森:这点事就让云达去做吧。
梁枫:王总,我跟老武说点别的事。(拉着武森走到一旁。)
王振国被晾在一边。
33、大街夜外
王振国、武森并肩走在大街上。街巷寂静。
武森:梁枫看上你家的房了。我把图纸和照片给他看了。
王振国:唉,我老婆可舍不得。
武森:他希望比市价低五十万。
王振国:我会说服我老婆。
武森:我替他跑腿。
王振国搂住武森的肩膀
34、张路办公室日内
张路、王振国、武森分坐在沙发一侧喝着茶。
张路显得十分高兴,两个手掌不停的在一起搓着。
张路:老邢那边吧,说等他拿到钱了就投。
武森笑道:张总,一千万进账搞定了,王总才好施展。
张路:哎呀,人家玩资本的…老牛。
王振国喝着茶,默默听着。
张路站起来:要不老武过来咱一起整,三驾马车!
武森连忙摆摆手:我心脏不好。(放下茶杯站起来)王总,我一会要开会。改天聊。
王振国站起来,三人往外走。
张路握着武森的手:梁处那块,你跟老王谈就行。
王振国看着张路:我谈不合适。
35、王振国家卧室夜内
王振国靠在床头看书。
韩璐看着手机扭过头看看王振国:哎,你大嫂说你妈手术做完了。
王振国:嗯。
韩璐坐起来:手术花多少?哪来的?
王振国合上书本坐起来:押金8万,我以前的员工凑的。
韩璐眼珠瞪圆:什么,以前员工凑的,拿这种鬼话来骗我。你是真赔了钱还是假陪钱?你是不是在外面还养了一个家?
王振国:你妈的手术费我也在想办法不是?别发火!
韩璐:我妈为这个家付出多少,手术费还没着落。你妈又做了多少?你三兄弟凭什么你一人拿钱?这个家都穷成这样了,你还到处充大款。
说着一把抓住王振国的书使劲地摔向地板。
王振国平静地下床,把书捡起来。
韩璐眼泪流出来:这日子没法过了,王振国,我要跟你离婚。
王振国:这个问题等你一百岁的时候再说。
韩璐:滚。
王振国:好吧,我去睡沙发。
他开门,轻轻走出去。
36、王振国办公室日内
王振国正襟危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有人敲门。
王振国:请进。
赵敏敏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
王振国抬头看着她:你昨天的日报可没交。
赵敏敏笑嘻嘻走到办公桌前:昨天跟闺蜜去看话剧晚了。
她把袋子提到桌上,从里面掏出宣纸、笔墨来。
王振国:又搞什么花样?
赵敏敏:师傅,写两个字呗。
王振国摆摆手:撂了好几年了,写不好。
赵敏敏:求你了,写吧写吧。
一边把宣纸在桌面铺开,从饮水机上拿了一个一次性的纸杯倒上墨汁。
王振国把笔抄在手里,凝神不动。
赵敏敏:师傅,你就写米民两个字。
王振国在宣纸上写下米芾体:米民。桌底下一滴水正好把字体洇染了一点。
赵敏敏竖起拇指喝彩。
王振国放下笔:下不为例。
赵敏敏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装进包里,笑吟吟走去出,带上门。
36、办公室外走廊日内
赵敏敏关上门,抬头看见李剑锋盯着他。
李剑锋:老妹,整啥呢,神神秘秘的。
赵敏敏:关你什么事?
李剑锋:老妹,晚上有空吗,请你泡吧。
赵敏敏脸一沉:没空。提着包昂然而去。
37、张路办公室日内
张路使劲的搓着双手,沉吟道:你的意思,云达正准备并购公司。
朱嘉山点点头,故作神秘说:云达其实不过是个洗钱的空壳,实打实完成对赌比较难,就得到处去买业绩和炒概念。上市公司全是这个套路,谁他妈的吭哧吭哧干活。你看看,金冠吧,一个做传统产业的,跟高科技根本挨不着边,把云大买下来,什么云呀,大数据热门概念全有,股价到现在涨了25%。
张路脸上带着兴奋,转瞬变成忧虑:创智这点业绩不过毛毛雨呀。
朱嘉山笑道:所以中云公司重要哇,把梁枫包进来。中云和下面的子公司,一年七八千万的流水不很轻松吗。账面上至少做出两三千万的利润来。
张路沉吟半晌:王总对这个不感兴趣。
朱嘉山:创智姓张不姓王呀。
张路点点头:这样吧,我跟老王谈谈。
朱嘉山:孙子兵法说,以正合,以奇胜。老余是个出奇的高手,你看一下子就把王振国打趴下了。
张路:喝茶,喝茶。
38、咖啡厅日内
王振国用托盘端着两杯咖啡到桌上,把一杯递给司梦琪,自己取下另一杯,托盘放一边。
司梦琪站起来:说了我来,你总是抢。
王振国:哪有让女士买单的道理。
司梦琪:王总,云达让我去上班,你没找朱嘉山和王奇吧?
王振国摇头,沉吟道:是武森。
司梦琪把咖啡杯放下:武森?
王振国:对,因为梁枫。
司梦琪:梁枫?
(闪回)
39、河中日外
清澈的河水中,十几个年轻人分列在三个竹筏上面,一面撑竹筏,一面相互打水仗。竹筏到河中央时,梁枫冷不丁把同筏的司梦琪推下水,紧跟着猛跳下去,抱住司梦琪。两个人站在齐腰的水里,淋淋滴滴的水从头发和脸上滴下来。司梦琪用拳头捶打梁枫的胸脯。
司梦琪:讨厌
众人齐声欢呼,有人喊了声表白,于是众人一齐喊表白。
梁枫一把搂住司梦琪。
40、出租屋夜内
梁枫往拉杆箱收拾塞衣服,司梦琪坐在床头冷冷地盯着他。
梁枫拉好拉链,扭头向司梦琪。
梁枫:厨房的锅碗都留给你。
司梦琪:不稀罕,全部拿走。
梁枫:信不信由你,我跟那个女的根本没什么。
司梦琪:去死吧,没什么qq留言这么恶心。
梁枫:你偷看我qq
司梦琪: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
梁枫:有什么呀,又没结婚。
司梦琪抄起枕头冲他砸去。梁枫拉箱子往外走。哐当一声撞上门。
司梦琪:去死吧。
司梦琪伏住被子呜呜的哭泣。
(闪回完)
41、咖啡厅日内
司梦琪目光望着窗外。
王振国:老武借梁枫的名义跟老余打了声招呼。
司梦琪:想不到我竟然要借他的名义…..
王振国一愣:这我可没想到——
司梦琪:你跟老武打交道得留个心眼…
王振国:怎么啦?
司梦琪沉吟片刻:他以前黑过公司的钱…
42、智创办公室日内
墙上的钟表时针指向6点。
赵敏敏挎着包从座位上起来,走到门口打开指纹锁出门。
李剑锋立刻尾随而至追到电梯。
李剑锋:老妹,等一会儿呀。
赵敏敏头也没回:啥事?
李剑锋堆满笑脸:一会唠唠嗑呗。
赵敏敏装出为难的样子:这样吧,一会你等我微信。
李剑锋:可别耍我。
赵敏敏哼了一声:爱来不来。
电梯门开,赵敏敏闪身进了电梯。
电梯合上。他使劲的一拍大腿,哼着小曲
…妹呀我的那个妹呀
43、小公园日外
公园中央百十株大槐树间,一间仿古凉亭,石桌石凳四周围着一群老人观看中间的四人打牌。傍边有几个健身器材,几个老人正在锻炼。在一丛高挑的竹丛前,李剑锋坐在长椅上,盯着手机屏幕。他给赵敏敏发微信:
李剑锋:(手机字幕)我在椅子上坐下了。
赵敏敏:(手机字幕)闭上眼睛,给你一个惊喜。
李剑锋左顾右盼:(手机字幕)四外并无你的踪迹。
赵敏敏:(手机字幕)不信拉倒,我走了。
李剑锋:(手机字幕)别,我按你说得做。
李剑锋闭上眼睛。
从竹丛后面转出一个人坐在他身边,靠在他身上搂住了他的脖子。
李剑锋脸上露出猥琐的兴奋表情。伸手往那人脸上、身上摸,感觉不对睁开眼睛。
一个50岁左右的大妈正含情脉脉地盯着她看。
他顿时大惊失色,往后闪身。
大妈:你摸了我,要负责的。
李剑锋:明明是你…
大妈一把扯住他衣服:敢做不敢当,跟我回家,不然我喊非礼了。
李剑锋慌忙挣脱,起身就走。
大妈:非礼呀,非礼呀。
几个大爷都往这边看。
李剑锋拔腿就跑,眨眼间无踪影。
赵敏敏从一颗大树后踅出来,走到大妈跟前,笑得前仰后合。
赵敏敏:大姐,你演得太好了,走,吃饭去。
44、咖啡厅内日
赵敏敏坐在靠里的位置,抬头注视着咖啡厅吧台位置。
王振国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赵敏敏站起来,冲他挥手微笑。
王振国朝她走过去,并不坐下来。
王振国:什么事非到咖啡厅谈啊?
赵敏敏:没啥事。
王振国转身要走:我忙得要命,没时间陪你玩。
赵敏敏伸手要拉:有事有事,您先坐下。
王振国坐下来:快说吧。
赵敏敏:我先去吧台点咖啡吧。这店省服务员。说着赵敏敏腾腾跑去吧台。
王振国靠着椅背上酣然入梦。
赵敏敏端着咖啡过来,放在桌上,轻轻地坐在对面。拿着手机对着他拍照。
王振国激灵一下醒来。看着赵敏敏:没流哈喇子吧。
赵敏敏格格大笑:我拍照留念了。
王振国端起咖啡喝着:赶紧。
赵敏敏从包里掏出一件白色体恤,站着展开来,只见上面印着:米民。
王振国点点头:嗯,设计的不错。
赵敏敏笑道:师傅,你设计的呀。
王振国:有嘛?
赵敏敏:是呀,我爸的一个朋友做服装的,已经卖了五千件了。
王振国站起来:好了,谢谢你请客。
赵敏敏慌忙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过来:师傅,您的提成啊。
王振国瞥了一眼:多少钱。
赵敏微笑:十万
王振国:两个字哪值这么多。迈步就走。
赵敏敏在后面喊:可是师傅你需要钱啊,我见过张会计。我只是想帮您呀。
王振国停着脚步转过脸来:心意领了,谢谢你,你用的是你爸的钱呀。
赵敏敏泄气了一般坐下来,拨通微信视频。视频中出现一张红润的男人的脸,五十多岁。
赵敏敏:爸,还是你飞过来谈吧,我师傅吧,跟一般人不一样。
赵父:你不是摸清楚他的情况吗?不是挺潦倒的吗?
赵敏敏闪着亮光:我师傅再潦倒也是个纯爷们。
赵父大笑。
45、张路办公室日内
王振国从门外进来:张总找我?
张路:老王,你坐,(倒着茶)家里怎么样?
王振国坐下:还行吧。
张路递茶:我心里惭愧了。到点给你开不了工资。听说你家里压力很大。
王振国接茶:你不是也这样吗。
张路叹了口气,目光投向窗外:老王,咱这么拼死拼活为了啥,不就是想让老婆、孩子、家人过得好一点吗。
王振国沉吟道:朱嘉山找你了。
张路:我干了大半辈子还租房住呢。两边的亲戚吧,也投了不少钱。我得有交代。
王振国:行业用户那块已经有起色了。
张路:我知道,你跟老余的恩怨难以释怀,咱得往前看呀。
王振国(带着一丝愤怒):我跟老余没有私人恩怨,根本上事做人和理念的不同。他在行业内搅得大家都没活路。
张路:他要把咱买了呢,不是就在一个船上吗?
王振国:他这艘船窟窿太多了,迟早会沉没。
张路(声音提高):不捅它它就不会沉没!
王振国叹了口气:老张,这公司是你的,你说了算!
张路:老王,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王振国点点头:你就直接跟武森谈吧。
张路: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个。
王振国脸上露出失落的表情,放下茶杯站起来转身欲走。
张路:敏敏说她爸愿意借点钱给我们发工资,你家压力大,先预支两个月的吧。
王振国默默地点点头:那就谢谢了!
46、王振国办公室日内
王振国端坐在椅子上,盯着笔记本屏幕。
房门推开一角,李剑锋半颗脑袋探进来。
王振国冲他招手。李剑锋缩头缩脑地走过来。在写字台椅子前坐下。
王振国冲他一笑:啥事?
李剑锋(神神秘秘地):王总,我吧,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有必要给您报告一下。
王振国:有话直说。
李剑锋搔着头皮:我发现赵敏敏老是研究你。
王振国:嗯?
李剑锋:现在的姑娘吧,疯,我怕王总一世英名…
王振国呵呵一笑:我一没钱二没权,人家帖我图什么。
李剑锋:这丫头不一样,她家不缺钱…她吧,好奇呗。
王振国:谢谢提醒。低头看电脑屏幕。
李剑锋站起来干笑道:王总有内涵,女人喜欢,不像我,粗人一个。(讪讪而出。)
47、智创公司会议室日内
会议室的正中挂着条幅:热烈欢迎云达公司余总光临指导。
张路站在前面讲PPT,会议桌一面坐着云达余总(50岁)、朱嘉山等一行人。另一面坐着李颖、李剑锋和其他两个智创股东,王振国坐在靠门的位置。会议桌中间摆着橘子、香蕉、葡萄等水果。
张路指了指投影,冲余总笑道:我就讲这么多,请余总指正。
说着,张路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余总看了看对面的众人,目光在王振国脸上停留了一会:张总和各位同仁,云达这几年发展很快,去年又走向了资本市场,也正需要新的好的产品、新的团队补充进来,做大做强。张总讲的很务实。都是干货,我感觉跟云达可以相互补充。希望我们能成为一家人。
众人热烈鼓掌。
余总走到王振国面前伸出手。两人握手。
余总:王总,去年你要答应公司并入云达,现在身价至少也是二个亿吧。
王振国微微一笑:我们拭目以待!
余总嘿嘿一笑,把手抽回去转向张路:你跟我们朱总谈就好。
张路赶紧点头:我们随时向您汇报。
智创众人簇拥着余总离去。
王振国止步在前台静静的看着。
赵敏敏走近王振国,冷不丁说:小人得志!
王振国:干活去。
48、张路办公室日内
张路、李颖、李剑锋、两个小股东围坐在沙发上。王振国坐在边上的一张桌椅上。办公室门开着,前台正在往茶几上放水果。众人拿水果吃,皆是喜气洋洋。
张路:余总看着还挺满意。
李颖:下周他们就来做净值调查。
小股东:可算是看到出路了。
李剑锋:也该着咱们了。
张路看着王振国:老王,说两句。
王振国:大家不要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卖公司上,没产品没服务没市场,只是跟着一起吹泡泡。
众人听了皆不悦。
李剑锋嘀咕:啥卖公司,多难听。
张路见状,赶紧打圆场:账上没钱也不行,精神刺激只能管一时。
李颖:银行的信用贷下来了,下月两笔款要回,够撑二三个月了。
张路一面剥着荔枝,一面沉吟着:下周组织出游吧,这段这帮孩子也够辛苦的了。
49、医院日外
医院大门外,拥挤不堪的道路中,一辆银色的卡罗拉停下来。
王振国从车上下来开后车门,把韩母从后座搀出来。韩璐随后跟出来。
王振国看着韩母:妈,我来背你吧。
韩母摇摇头:我能走,你快把车停好,不然又要贴条了。
两人一边一个搀着老太太走到医院大门。
张会计快步走来,抢过去替王振国搀老太太。
王振国冲她微笑:张姐!
张会计:你呀,这么大的事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韩璐:张姐,麻烦你。
张会计:见外不是?(冲老太太大声说)阿姨,放心,我爱人在医院,都安排好了。
张会计冲王振国摆摆手:你呀,也帮不了忙,快上班去吧。
张会计和韩璐搀着老太太淹没在人流中。
50、大厦停车场日外
大厦地面停车场,王振国把车停进车位,下车。
赵敏敏从旁边的一辆蓝色的宝马MINI上下来。锁上车门快步走到王振国跟前。
王振国看见她,假装把脸一沉:你盯我的梢?
赵敏敏目光从车上扫来扫去:你怎么换车了?
王振国笑道:这车省油啊。
赵敏敏:我真的可以让我爸帮你。
王振国:谢谢你。走吧,别愣着啦!请!
说着,屈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敏敏扑哧一笑,二人离去。
51、山脚下日外
赵敏敏、王思思两人漫无目的的看着山景。
赵敏敏目光停住。王思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王振国坐在树荫下的石头上,悠闲地看着脚底下霖霖和其他几个孩子欢快地戏水。
王思思:别说,这大叔吧,挺有范的。像那个啥演员!
赵敏敏:演出来的跟自然的能一样吗?
王思思:别啥琢磨了,人孩子都这么大了。
赵敏敏伸手在王思思腰里掐了一把:瞎说什么呀,这帮人让王总给他们看孩子,真是!
王思思格格一笑。
李剑锋跑过来:你俩还不去爬山呀,晚了就拿不着奖品啦。
王思思:还有奖品?
李剑锋拿出手机来:思思妹子,加下你微信呗。我也是驴友。
王思思掏出手机来。
赵敏敏:你不是驴友,你是驴。说着呵呵一乐,朝山上跑去。
王思思:等等我。(也跟着跑。)
李剑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是驴,我哪像驴了?
冲她们大喊:老妹,给我说清楚!
说着颠颠地追上去。
52、王振国家客厅夜内
王振国领着武森进入客厅。
韩璐在饭桌上拿着一本英语书读给霖霖听,抬头瞟两人一眼。
王振国带着武森走到沙发边坐下。茶几上两个玻璃杯里泡着茶水。
武森笑道:豪宅豪宅!
王振国:亏得买得早。
武森:我们家挤得要命,五口人住,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王振国:帝都大,不易居。
武森:是呀,不易居,连个写字的地方都没有。
两人喝茶。
武森站起来:我得走了,两个孩子我老婆一人弄不过来。
王振国起身相送。
韩璐站起来看着武森笑着:武总常来哈,有空带孩子来玩。
武森冲她笑笑:弟妹忙吧。
霖霖站起来冲她挥手:武伯伯再见。
王振国冲韩璐:我送老武。
韩璐盯着两人男人的背影发呆。
53、小区外夜外
王振国、武森在小区的路上行走。
王振国叹了口气:这房子是韩璐的最后防线,我都不知道怎么张口。
武森站住:兄弟,这回你可得为老婆孩子考虑。
王振国:我夹在中间难受!
武森:你难道还没瞧出来张路在利用你吗?让你谈,朱嘉山见你矮半截;我又不好意思跟你张口。
王振国默默听着。
武森:你甭管了,一口价40%的股份,成就成,不成拉倒!
王振国笑笑:资本运作来钱似乎太容易了。其实泡沫说破就破。
武森(异样地看了他一眼):别在我们手里破就行,管那么多干嘛。
王振国:我转告张路吧,最好你们直接谈,我夹在中间难受。
武森(不屑地):张路还耍这点小心眼,把你抬出来我不好要价
王振国沉默了半晌,不接这茬:小司说谢谢你。
武森:唉,她对我一直有意见,以为我跟粱枫近。
两人走着。
54、湘菜馆夜内
靠窗口的位置,张路一家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吃饭。桌上摆着五六个菜。一家人狼吞虎咽。
李剑锋一面夹菜,嘴里含着菜饭含含糊糊地对张路说:我听云达的人说,他们也在看别的公司。
张路只顾吃饭。其他人抬头看他。
李颖:老张,你可得盯紧点。
李母:可得防着人吃里扒外。
张路啪地把筷子放下:吃个饭都让人不自在。
李颖眼睛瞪起来:哎!老张,别的事由着你,这事不行,咱身家性命全在上面呢。
张路:你买件衣服还得货比三家。何况是两三亿的东西。
李颖脸色沉下来:输了我们可是万劫不复了。
张路挠挠头皮:武森吧,要40%的股份。
李剑锋眼珠瞪圆,险些一口喷出来:什么,40%,真他妈的黑,整个关系要走快1个亿!
李母:看来他们早就串通好了。
李颖:我说什么来着,老王在公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你呀,早被架空了。
张路一拍桌子:胡猜什么呀,老王根本不愿掺和这事。
李母:张路啊,人心隔肚皮呀。
李颖:还能怎样,人家60%你也得给呀。
李剑锋:我听说老王的房子抵押了,没钱赎回来。不信不整钱。
李颖:你可不能什么底都露给老王,没准就他在后面做庄。
李剑锋:趁他哪天晚上笔记本搁办公室,查查有没有啥秘密。
张路看了看他们,站起来:我回办公室。
55、小区单元楼下日外
工人正在往一辆金杯车上装地上的最后一个包。
赵敏敏和王思思站在傍边的树荫底下看着。
工人啪地一声关上后备箱,扭头看着王思思。
王思思冲他一摆手:就来。工人走到侧门,拉开门上车。
赵敏敏拉着王思思的手:思思,我不要你走嘛,想住多久住多久。
王思思:我也舍不得大小姐啊。可是我总不能把男朋友带回来住吧。
赵敏敏捏着王思思的脸蛋:你重色轻友。
王思思吃吃笑着,凑在赵敏敏耳边:你也找一个呀。
赵敏敏:好吧。哪天带我见见吧,我看看有多帅!
王思思:好哇。
工人不耐烦了,从窗口伸出脑袋来:美女,再不走我们要烤熟了。
赵敏敏轻轻地推了王思思一把:走吧。
王思思走向一辆崭新的宝马MINI面前,扭头给了她一个飞吻。然后飞快地钻进驾驶室。
赵敏敏看着两车离开。
56、咖啡厅日内
咖啡厅靠窗的位置,赵敏敏父女有说有笑并排坐着。
王振国脸上带着微笑走进他们。
赵敏敏用肘轻轻地碰了一下赵父。两人脸上露出微笑站起来。
赵敏敏看着赵父:爸,我师傅王振国。
赵父伸出手来,两人握手。
赵父:王总,久仰久仰。我丫头对您很佩服。
王振国:赵总,您客气。
赵敏敏:请坐,请坐,都请坐。喝茶,喝茶,请喝茶。
两人相视一笑,相向坐下。
王振国:赵总来出差?
赵父(笑):王总名气太大了,专程前来拜会!(看着赵敏敏)顺便瞅眼她。她从小眼界就高。
王振国:惭愧,蒙你们父女高看。(端起茶杯)赵总请!
两人喝茶。
赵父沉吟道:张路是我大学同学,一直让我给投点钱,王总有何建议!
王振国(笑):赵总问我之前心里肯定有答案了。
赵父点头:丫头给了我一个建议,说给你投点钱,一千万也行,五百万也行。股份呢,差不多,最好我们控股。(说完,目光灼灼地盯着王振国。)
王振国放下茶杯看着赵父(淡淡地):谢谢你们抬爱!你们替我考虑很多。我有两点为难的地方。第一呢,智创公司我不能一走了之,得帮着张总稳定形势了再说。第二,我融资的原则,是经营团队绝对控股。
赵父放下茶杯:据我所知,你抵押房款的钱还没有着落。
王振国:是,我能借钱的地方都借遍了。但这不是融资的条件。
赵父:做生意要灵活,要充分利用各种有利条件,趋吉避凶。
王振国:随波逐流容易。难得是坚守自己的信念。
赵敏敏呵呵一笑:你们在探讨人生吗?
王振国桌边手机响,他冲赵父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接听:林处,嗯嗯,我马上到。
挂掉手机转向赵父:赵总,抱歉抱歉,我要去救火了。改天再聊!
赵父摆摆手:王总忙吧。
两人看着王振国离开。
赵敏敏:爸,之前不是这样说得呀。
赵父:你还年轻。做老板得有权谋,得有手腕。不然干不成事。
赵敏敏:我师傅可不用这些,人照样死心塌地跟他。
赵父端起茶杯沉吟道:他这个人难以驾驭!不会甘心当臣子的。
赵敏敏:爸,你咋全是宫廷戏那套。
赵父:可不,几千年就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