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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任性利为先仇生姊妹多情书作引醋煞夫人

却说春容这日回到家里,已是十二点敲过了。因恐吵醒了她父亲,一进门,便将高跟鞋脱了,拎在手上,蹑手蹑脚向楼上走。上至三楼,经过二姨太和冬园房门口,却听里头一声长叹,不免停了脚步,侧耳去听里头动静。只听二姨太的声音道,“真是小人家心事重,多大点事,便要想不穿。娘要是和你似的,动不动生气,早也给气死了!”冬园道,“你就是这样,什么也往肚子里吞,受了委屈,也不辩驳,才叫爹这样看轻你!骂我两句,也就罢了,可凭什么说娘呢?爹说的话,你老人家没听见,要是听见了,你也得伤心。”二姨太道,“什么难听的话,我也听见过了,不过是当初把我说给老爷的事罢了。其实这事原是太太的意思,我那时候还小,才由乡下逃难上来,哪里有什么主意,都是太太做的主,我糊里糊涂的,就答应了。”冬园道,“当年说这事的时候,爹他老人家是个什么态度呢?”二姨太道,“那时候太太叫了我去,同老爷说了这事,我只臊得什么似的,耳根子都发烫,头也不敢抬。老爷倒是没说什么,只哼了一声,就叫我出来了。”冬园冷笑道,“我说呢,爹他老人家要是不愿意,谁也不能做那强按着头的买卖,他偏说是娘在后头捣鬼!”二姨太叹了一声道,“你也别怪你爹,原是我不争气,娶了我,就是为生儿子,谁知我命不好,到底还是生了你。他辛苦了半辈子,挣了这一份家业,却没个儿子可接他的班,他岂不伤心呢!”冬园道,“按娘的话说,娘生了我,他见了我们娘儿俩,心里便不快活。那太太也不曾给爹生儿子,怎么那两个女儿,他却和宝似的,一句重话也不肯说呢?一样是女儿,她们便是小姐命,我就得和丫鬟似的,处处看人家眼色?就拿今天这事来说,我不过和金荣阿哥看了一回戏,他便说我存了什么歪心思,二阿姐也去了的,他怎么不说二阿姐呢?”二姨太道,“你爹的心思,你还不明白么?早就说要把你那大阿姐说给这位侄少爷,说了几年,偏是不成。这回侄少爷住到我们家里头,他和你那大阿姐不对付,倒是待你不错,你爹说那些话,不过是和你提个醒,你既没那个意思,听过也就算了。”冬园道,“这是什么话?一样是亲眷,金荣阿哥就只能待春容好,不能待我好么?他们两个不对付,他该怪春容才是,一天天的只是甩脸子给金荣阿哥瞧,如今外头又有了人了,不清不楚的,金荣阿哥又不是个瞎子,他难道自己心里没数么?”顿了一顿,又听她冷哼一声道,“这事全是春容使坏心眼子,在背后搬弄是非。我知道她的意思,听人说跑狗场里,不是都有电兔么?她是将自己比作那电兔了,将全天下的男子,都当作猎狗,最好那些个猎狗,只围着她一个转,她心里才快活呢!她如今是女皇帝,只管得意,要风便是风,要雨便是雨,等她胡闹得够了,我倒要瞧瞧,她是怎么个了局呢!”说罢,便是几声冷笑。二姨太叹了一声道,“也没见你们亲姊妹之间,总是争个不歇。都是一样骨血,还分个什么你我呢?”冬园道,“这样菩萨话,你对她说去。什么姊妹骨血,在她眼睛里头,只有她自己罢了,我要是不防备着点,往后她当了家,还有我的活路么?我算明白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不同她争,便是我死,横竖是死,拼了命,我也该同她斗一斗才是!”二姨太道,“胡说,什么死呀活的,越说越不像话了。什么时候了,还不睡觉,再说这样不吉利的话,我可要替你父亲教训你!”这话说罢,只听冬园闷哼了一声,渐渐的便听不见了。春容在门口站了一会子,对了门洞点了几点头,才回屋休息。

到了翌日,冬园因不肯与春容同去上学,起了个大早,自己出门去了。春容知道了,在饭桌上头,因有她父亲在,也不做声。吃罢早饭回屋,便将桂枝叫了来,递给她一包东西,嘱她交给冬园。桂枝接了一瞧,见是春容前几日买的衣服料子,不觉在心里嘀咕,听爹说,昨日她姊妹两个还大闹了一场,怎么今日她竟好心起来,这才买的料子,便要送给她妹子呢?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敢问,只唯唯地答应了便要走。春容忙瞪了眼睛道,“回来!我话还不曾说完,谁许你出去了?一点眼色也不会看,越大越成个傻子了!”桂枝听了,忙转身回来,抿了嘴一声也不敢吭。春容道,“这衣服料子,你拿去给她,叫她照我的身形,做几件旗袍来。”桂枝道,“大小姐的衣服,不是向来都要杨裁缝来做的么?这样贵重的料子,叫三小姐做,要是不防头弄坏了,可怎么办呢?”春容道,“弄坏了,自然要她赔。她既是一个巧人,人人都夸她的,难道连几件衣服都做不得?你和她说,这衣服我限刻就要,三天里头,她要是拿不出来,我可要问她!”说罢,对了镜子便是冷笑一声,自出门上学去了。

桂枝得了这样一个差事,真有些琢磨不透春容的意思,瞅了个空,便去问她爹。老潘听了,沉吟一会,叹道,“也别怪这大小姐名声有些不好听,对了自己亲妹子,都是这样欺负,对旁人,还能好么?”桂枝道,“怎么?爹瞧她那意思,真叫我拿这活计去给三小姐做么?三小姐什么事得罪了她,她又同她为难。”老潘道,“不过就是为了侄少爷邀三小姐看戏那一档子事,她不窝心了。”桂枝道,“这也奇了,她自己外头有了人了,不愿和侄少爷好,侄少爷看上她妹子,不是正好的事么?怎么她还不乐意呢?”老潘道,“她看不上侄少爷,可老爷那一份家产,她可舍不得拱手让给她妹子。你说她在外头胡闹,不过是好玩罢了,你瞧罢,等她尝够了新鲜劲,回过头来,还得嫁给侄少爷,如今她瞧侄少爷同她妹子好,她岂有不着急的?只可怜那三小姐,此刻这样一闹,老爷更不喜欢她了,将来到她出嫁的时候,嫁妆给不给,还两说呢!我瞧老爷的意思,最好是找个续弦的,连嫁妆都可省了!”桂枝听了,点一点头道,“真正是她有心计,吃锅望盆,自己留了后手,倒将她妹子的后路全堵死了!”老潘道,“如今这世道,谁不留几手后路?只你一个傻子,叫阿毛一个穷小子,几句好话就骗了去,有好日子不过,偏要跟了他吃苦!”桂枝皱了眉道,“爹又啰嗦这话了,阿毛他不过穷了一点,心眼却实在好,待我也好,叫我说,这也就不错了。”老潘道,“这就算不错了?要心眼好做什么?好人哪里找不着!心眼好就能当饭吃了么?你也不盘算盘算,你嫁了他,他就能养活你了?还是一样奴才命,在这家里头做事,大小姐又是那样不饶人的性子,你替她做事,还不是一辈子受委屈么?你成日跟着大小姐,连她一半的心眼,也不曾学到,要不然,你不至于做这样糊涂事!罢了,我也不说了。”说罢,摇了一摇头便去了。桂枝将她父亲的话,在心里琢磨了一回,越想越觉有几分道理,当下便叹了口气。到了晚间,冬园散学回来,桂枝便把那一包衣料子递了上去,又将春容的话说了。冬园一听,气得当时便要找春容理论,二姨太忙劝了她道,“她在气头上,你此刻去找她,她在你爹面前再说些什么难听的话,你可连这个家也呆不得了。还是忍耐一些罢!”冬园听了,细想了一番,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只得罢了。桂枝见了这形景,心里自然更添了一番感触。这天夜间恰又走了困,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索性起身,对了半盏油灯,伏在桌上想心事。由今日所见之事,想到那春容对了她亲妹,尚且如此狠毒,若要自己伺候她一辈子,真也不愿意。可外头乱得这个样子,若是脱离了孟家,再要找一份体面活计做,也是不能够。思来想去,唯有她父亲所说的那一条路子,倒是个办法。将来替老爷生下个儿子,不愁没有好日子过,到了那时,自己扶了正,掌了权,春容还要毕恭毕敬,叫自己一声太太呢!虽有些对那阿毛不住,可也只好怪他自己窝囊罢了,又哪能怪得着我?想到此间,态度完全变了,竟将以往同阿毛恩爱,都抛在了脑后。

桂枝变心,那阿毛却是浑然不知。翌日一早,阿毛起来了,因见桂枝房门还紧闭着,见四处无人,便来推她的门。谁知桂枝昨夜却将门栓插上了,任阿毛好说歹说,仍是不肯开门,阿毛只得自己走开了。到了午间,佣人们开饭,桂枝也不曾来吃,阿毛因恐她病了,巴巴地抢了些干净小菜存着,又求了厨房做了稀饭,端了去找她,谁想桂枝仍是闹个闭门不出。总算挨到晚间,小姐们散学回来,桂枝因要伺候大小姐,才由房间里头出来。阿毛见了她,忙凑上去同她说话,那桂枝见了阿毛,却是板了脸一句话也不说,忙忙地走开了。阿毛只觉丢了魂似的,好容易等主人家吃罢了饭,阿毛瞅着个空,将桂枝堵在廊厅,拉了她的手,涎着脸道,“好阿姐,我又有什么事做错了,一整日你都躲个不见面。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成,只别不理我,你不理我,我魂灵也没有了。”桂枝却甩了手道,“谁是你阿姐呢?今后你再同我拉拉扯扯的不尊重,我告诉我爹,仔细你又挨他的棍子!”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阿毛见桂枝气得那样,也不敢跟过去,只得唉声叹气地走了。那秋华因同玫英有约,吃了夜饭便要出门,恰是瞧见了这一幕,便在心里想道,你别看他们是无知识的人,也知道谈爱情,且谈起爱情来,倒有几分真情呢!由他们想到自己身上,只觉眼前朦朦胧胧,浮现出一个人影来,一时竟有些呆了,扶了门廊,也不出门,就在那里呆站着。直等那自鸣钟敲了七点钟,才醒过神来,匆匆出去了。

坐黄包车到了老西门大富贵酒楼前头,还不曾下车,就看见玫英站在上街沿,挥了一方花手帕子,同自己招呼。秋华付了车资,忙走过去道,“真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你可等急了罢?”玫英笑道,“不急不急,原是我约得时候太早了。你吃过夜饭了没有?”秋华道,“正是吃了饭才出来,才迟了。”玫英道,“怪我不好,忘了嘱咐你了。你既用了饭,陪我去大富贵用些点心罢。”秋华道,“你电话里头不是说有急事么?怎么还有心思吃什么点心呢?”玫英笑道,“这事虽急,却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要八点过后方可去做呢!你横竖无事,就陪我耽搁一会,我请你吃点心还不好么?”秋华不知她葫芦里卖了什么药,只得点头答应了。二人便在大富贵占了一个位子,玫英点了三四样小吃,又将一碗虾肉小馄饨推到秋华面前。秋华道,“才这点吃的,还要分给我。你又不曾吃过夜饭,你吃罢,我吃过饭来的,原就不饿。”玫英道,“点多了,也是浪费,这些尽够我吃的了。”秋华笑道,“你和你姐姐倒是不同,我听春容说,你姐姐做什么都要讲究排场,那一日因什么事,说请春容去吃小馆子,谁想竟带她到了金陵酒家,两个人,点了十个菜。”玫英笑道,“我姐姐向来这样,一是爱讲时髦,二是爱讲排场,好像去了这两样,人家就不知道她是个千金大小姐似的。我不主张像她那样铺张,如今有多少穷人,饭也吃不饱,我们能坐在这里吃小点心,已是不错了,那里还敢浪费?你不知道,我每月由父亲那里得来的零花,用不完的,我都捐了呢!”秋华道,“如今又没在赈灾,你这钱捐到哪里去呢?”玫英也不思忖,便道,“捐到报馆里头去。”秋华道,“什么?如今报馆也募捐么?”玫英经她一问,才知自己说漏了嘴,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是一笑。秋华因怕她上当,却追问道,“别只顾憨笑,你捐到哪个报馆去了?可要小心一些,别叫人骗了,当了冤大头呢!”玫英道,“余先生也在那报馆里头做事呢,怎么会是骗子呢?”秋华听了这话,向玫英望了一眼,又拿了一根筷子,向她点了几点,笑道,“小鬼头,你总算说出真心话来了。说什么给报馆捐款,我瞧你很有些私心呢!”玫英听了,不置可否,只嘻嘻一笑。秋华道,“我瞧你的样子,看来是预备有所行动了。今天巴巴地找了我来,难不成也为了这事么?”玫英笑道,“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什么事我不开口,你就先知道了。”秋华道,“有一句话,我可要言明,你要是约了余先生见面,我可不同你去,我一个外人,怪难为情的。”玫英忙道,“我哪有那样大的胆子,敢当了他的面说这事,你放心,我早已打听清楚了,他八点便要去报馆做事的,我们一会子吃完了饭,不过去他家里一趟,不必同他见面。”秋华道,“你可有些胡来,你到余先生家里做什么去呢?”玫英笑道,“不为什么,就是想让你见识见识他那一位夫人,再瞧我那日同你说的话,是不是有几分道理。”秋华道,“没来由的,怎好往人家家里跑?你真是孩子气,做起事来,一点轻重也没有。”玫英指了自己鼻子道,“我做事没轻重?你可小瞧我了,我早侦查过了。如今那位新来的黄先生,与余先生他们住在一处,你不是同黄先生很熟么?你只说问他借书,我们不就好进去了么?”秋华听了,不知何故,却红了脸,忙站起身来道,“我不去。你这是作弄人,我可要走了。”玫英见她急了,忙拦了她道,“好姐姐,你就帮我一回忙,我将来一定报答你,叫我做牛做马,给你做使唤丫头,我也情愿。你看我可怜的份上,就答应了罢!”秋华见她说得可怜,一时却没了主意,只皱眉道,“你这法子,很是不好,叫同学们知道了,不要说闲话么?”玫英道,“你是研究文学的,黄先生又是国文教员,你去向他借书,也很平常,有什么闲话可说?且我们是两个人同去,更没嫌疑了。你要觉得这法子不好,你想一个来我听听。”秋华道,“一时半刻的,我哪里有什么好法子。”玫英道,“正是了,既没有其他法子,这就是个好办法,你就随了我去,不过十分钟,我们便可出来了。”说罢,拖了秋华的手,只是来回摇晃着,又将“好姐姐”三个字,颠来倒去,说个不停。秋华无法,只得答应了。

二人吃过了饭,因见时候差不多了,便雇了黄包车,一直拉到余君惠家门前。秋华因是第一回来,望了那房子,是十分的破败,便有几分吃惊,向玫英道,“我只当中学里头的教员,薪俸即便少一些,也是差不离的,却不想余先生和那黄先生竟住在这样破旧的房子里么?”玫英道,“这还是弄堂房子,已算好的了。我们还有先生,住在下只角滚地龙里头呢,一家子八口人,挤一间小屋子,如今百姓们都是这样过活,你一个深闺里的大小姐,对社会上的事又不关心,才这样少见多怪罢了。”秋华笑道,“了不得,你去参加了几次运动,喊了几回口号,就知道人间疾苦了?自己分明是一个富小姐,倒说我呢!”玫英本有一句话要说,转念一想,却不提了。秋华道,“怎么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什么话你便说。”玫英笑道,“我如今有事求你,不同你辩这些,免得一会子你生了气,不帮我这个忙了,我不是白辛苦一场么?”秋华笑道,“倒瞧你不出,你也有几分心计呢,果真外国小说里写得好,女子什么时候谈起爱情来,什么时候才是真正长大了呢!”玫英笑道,“这些肉麻话,留着以后说罢!你去打门,出来一个女的,你就说找黄先生。”秋华道,“你怎知道一定是个女的来应门呢?”玫英道,“我原见过那余师母一回,瞧着倒像老妈子一样的人物,手脚很勤快的。且我听说黄先生住在上头阁楼里,她不出来应门,倒叫黄先生跑下来么?”秋华听说那黄秋水住在阁楼之上,不免抬眼向上一看,只见那一扇老虎窗,不曾合上窗帘,由那窗子里头,透出些昏黄的灯光来,仿佛有一个人,正在里头等候,也不知怎的,一时竟心慌起来,两颊也微微泛红,手伸到门板上,又放下了,转身向玫英道,“这法子不好,我们还是回去罢,另想一个法子再说。”玫英见她犹豫,急得一跺脚道,“真是稀奇,我一个当事人,我还没说怕呢,你怕个什么?罢了,我来打门罢!”一面说,一面伸手扣门。

扣了两声,便听里头有个女子的声音,粗了嗓子喊了声“来了”,玫英听了,便向秋华一笑,又将眼睛一挤,秋华也不理她。一时门开了,出来一个中年妇人,见外头是两个花朵似的姑娘,便将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才板了脸问道,“找谁?”秋华见这人脸盆似的一张大脸,腰上系了一件围裙,一面说话,两手一面往那围裙上乱蹭。心里便想,这一位莫非就是余师母么?余先生也算是个不错的人材,怎么竟娶了这样一个人物,真叫人想不到。玫英本是推秋华在前头替她庇护的,此刻见她只顾着吃惊,连话也忘了答,只得向那人笑道,“我们是惠英的学生,来找黄先生借一本书,请问黄先生可在家里头么?”那人一听是女学生,却向二人又望了几望才道,“你们说是学生,可有什么证明?”玫英听了,不觉好笑,便问,“学生还要什么证明呢?您瞧我们两个不像学生么?”那人哼了一声道,“如今外头骗子太多了,学生衣服,哪里都能买得着,谁知道你们是真学生还是假学生呢!”玫英道,“从没听说还有假学生的,再者说了,装假学生有什么好处?”那人道,“怎么没有好处?那些个骗子,知道我们家里住的都是学校里头的教员,扮作女学生来,只说是问事情,骗得进了屋子,见了人,便拿出什么签名簿子来化缘,又说建学校,又说什么学生运动。我们家先生脸皮子薄,回回都叫他们骗了好些钱去,还说没好处么?这样夜深,来借什么书?我瞧你们,就不像正经学生!我告诉你们罢,我们先生不在家,这回你们可走空了!走走走,要骗,你们到别处骗去!就是和尚尼姑化缘,也没有只向一户人家讨钱的道理!”一面说,便要关门。玫英见她说自己是假学生、真骗子,早气得面上通红,忙要和她理论。秋华忙拦了她,低声道,“这位可是师母,到底也是尊长,虽然说话荒唐些,也不可面当面地和她顶撞。”玫英道,“她哪里有个师母的样子,要我说,那余先生真是……”秋华见她口无遮拦,一时竟要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忙推她,又去掩她的口,玫英这才罢了。

这边厢正闹得不可开交,却听里头走出来一个人,向那中年妇人问道,“嫂子,出了什么事?我在上头,便听到底下闹成一片。是什么人来了?”一面说,一面推门出来,与二人打了一个照面,正是那黄秋水。黄秋水见了秋华,不觉便是一愣,秋华见了他,脸上也是一红。玫英对于黄秋水,倒无什么顾忌,见他出来了,忙向他道,“黄先生,你可来了。秋华要问你借书,谁知这位大嫂子偏说我们是骗子,是假学生,就是不放我们进门呢!”黄秋水听了,忙回身道,“兰花嫂子,这二位真是我班上的学生,不是骗子呢!”玫英因方才一闹,心里头很有些气,此刻听黄秋水一句话,知道那一位虎背熊腰的余师母,芳名竟是「兰花」二字,却是嗤地一笑。秋华恐她放肆,忙暗暗推她,又向黄秋水道,“原是我们不好,这样夜深,还来叨扰。余先生想是已经预备休息了,既不方便,我们改日再来拜访。”说罢,便拉着玫英要走。黄秋水忙道,“此刻还早呢,谈不到叨扰,两位既来了,就进来坐一坐罢。”又向兰花一指道,“我如今和余先生住在一处,这位便是你们余师母呢。”兰花忙笑道,“真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我瞧你们的样子,可真当是骗子,哪晓得是来见黄先生的。”玫英见她这番话说得不像样,便是一皱眉,又有一句话要说,想了一想,却忍住了。只向黄秋水笑道,“原来余先生也住在这里,这更好了,我这回考常识题,考得很不好,好些题不会做,正想向余先生请教呢。”黄秋水道,“倒是不巧,余先生出去了,你有什么问题,留一张字条,我交给他便是。”玫英忙道,“不必这样麻烦,我已将题目抄了下来,做了一张错题集,一会子放到余先生书桌之上,他看了便知道了。”兰花听了笑道,“他那个桌子,乱得什么样子,你们是不知道,又不许别人收拾。别说一张字条,就是一个金条放在那里,他也瞧不见呢!你们进来作罢,进来一看,便知道了。”说罢,便将二人引进屋子里去。玫英进来一瞧,见这一间小屋,堆满了东西,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东面书桌上头小山似的,堆满了书,只中间留了一块地方写字,连一个大茶杯缸子,并一个边角已发了黄的白瓷烟灰缸,都挤到了窗台之上。便将头点了几点,回身向秋华道,“我只听说过「书山有路」一句话,还以为是比拟,今天倒真叫我瞧见一座书山了!余先生这样好学问,还这样勤学,叫我们哪里能不佩服?”秋华听了这话,还不曾作答,兰花因见人夸她丈夫,心里头得意,忙笑向玫英道,“这算什么,他还有几箱子书,没摆出来呢,他那一身学问,都是书堆出来的。我和他说了,如今东西贵得那个样子,叫他少买一些,他只不肯,闹得我也没法。后来我一想,他不读这些书,就能在学堂里头教书,在报馆子里头编文章了?就好像人不叫他吃饭,他哪里有力气干活?他读书,就好比吃饭了。这样一想,才想通了,也不管着他买书了。”玫英见她这一番话,真正是俗不可耐,哪里愿意听,也不理她,皱了眉头,便将身子一扭。因见这书桌之上,堆了一叠子作业本,便道,“余先生向来作业改得认真,我把错题集夹在作业本子里头,他一定能瞧见。”说罢,便由随身的小包里头,摸出两张纸来,找着自己那一本作业,向里头一夹。秋华只当她写的必是一封情信,忙向她使了个眼色,又将头摇了一摇,玫英却是浑不在意,只向她道,“你不是说要和黄先生借书么?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借了书来,我们好回去。”黄秋水不明底里,听了这话,忙向秋华道,“密斯孟要借什么书呢?我是一个旅居于此的人,来的时候行装也很简便,恐怕密斯孟要找的书,我这里也没有呢。”秋华只得道,“我于古文一类,知道得不怎样深刻,想找一本专论读一读。”黄秋水思忖了片刻,点头道,“我有几本书,如今学堂里头教课虽不怎么用了,却实在是好书,想来对密斯孟有些裨益的。密斯孟在这里稍候,我去取了来。”秋华听了,不曾说什么,玫英却在一旁笑道,“哪里敢劳动黄先生跑上跑下的?不如秋华跟了上去挑罢!”秋华因知玫英捣鬼,忙向她一瞪眼睛,转头向黄秋水道,“这样深夜,恐怕不便呢,黄先生随意取一本来便是。”黄秋水道,“倒不是不便,我那屋子不曾拾掇,不敢叫二位来瞧呢,还是我取了来罢!”说罢,自上楼取书。秋华谦让了一番,若论她的本意,实在也到黄秋水的屋子里一瞧,此刻见黄秋水有意避嫌,心里倒添了一份失落。过了片刻,黄秋水取了一部书下来,秋华接过一看,见是一部《古文观止》,一部《随园诗话》,便向黄秋水笑道,“真巧,这两部书我本就想读的,一日延一日,倒给忘了。”黄秋水笑道,“书非借不能读也,如今既借了书去,可要肯下苦工才是。这两部书,初读之时,有些费力,读得深了,便有趣味了。”秋华因见时候不早了,忙道了谢,同了玫英出来。黄秋水见外头黢黑一片,便向兰花要了一盏菜油灯,两只手护着,送二人出去。因那弄堂窄挤,只可供一人猫着身子出入,如今三人穿行,更有些逼仄。兼之秋华怕黑,黄秋水手里提着那一盏灯,灯芯已快烧完了,那灯光极是黯淡,秋华跟在他后头,二人不免凑得近些。秋华本不觉什么,忽听身后玫英一声笑,回身一瞧,见玫英落在后头,已快看不见了,再一瞧时,才知自己竟同黄秋水并肩走着,一时把脸也要红破了,忙回身去找玫英。那黄秋水也有些察觉,送二人到了弄堂口,便走了。

秋华见黄秋水走远了,便伸手要撕玫英的嘴,玫英一面躲,一面笑道,“没头没脑的,怎么和我撒上气了?我做了什么了?你就急得这个样子!”秋华道,“你别装憨,我问你,你方才在后头,一个人痴笑些什么?”玫英笑道,“我笑我的,同你又不相干,你臊个什么劲!”秋华道,“好,如今不用求我了,你便过河拆桥起来。我劝你少得意些,你那样大胆子,敢到人家家里头递情信,明日事发了,余先生动起怒来,我看你求不求我帮忙呢!”玫英道,“我就知道你误会了,方才还同我使眼色。你也不想想,我既有那个胆子递情信,当面找他说了,岂不更好?我方才夹在作业本子里头的,真是订正的错题集呢!”秋华道,“你对了我,还不肯说实话。你这样大费周章的,真是求学问去的么?我不信。”玫英道,“傻子,你还是个爱读小说书的呢,那一部大名鼎鼎的《春明外史》,也没瞧过么?”秋华道,“果然有机关在里头,你别扯什么小说,快告诉我,我才肯饶了你。”玫英笑道,“我说你不懂呢!《春明外史》里头,杨杏园给李冬青写信,错拿了一张写过字的纸,那纸背后头偏是写了一首香艳诗,这样妙的情节,你都不记得了么?我告诉你罢,我照着那法子,在那错题集的纸背上,也写了一首新诗呢!余先生要是对我也有些意思,见了这首诗,便明白了。要是没意思,问起我来,我只说拿错了纸,也就搪塞过去了。你说我这法子,可妙不妙呢?”说罢,对了秋华,只是痴笑。秋华笑道,“你那一点子聪明才智,不用在正道上,全用在这些事上头了!我也不问你了,我祝你成功罢,要不然,这样的勾当,下回还来找我,我可吃不消!”二人说笑着,雇了黄包车,一路回家不提。

到了家里,才上楼梯,便听拐角处闷闷的,似有人谈话的声音。一个道,“我本是好心,谁晓得连累了你。”那一个道,“连不连累的,我是无所谓。只我以后,再不能跟阿哥常在一处玩了,我想到这里,心里就不快活。”才说到这里,那两人仿佛听见些动静,先头那一个便道,“我去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谈罢!”说罢,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渐渐去了。秋华只当是家里头男女奴仆,又在一处谈情说爱,倒也不在意。上至三楼,却见冬园由那头走过来。秋华因见她两眼红红的,便问她道,“小妹气还没消么,怎么还哭鼻子呢?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睡一觉,明日一早什么也忘了。”冬园见她问,叹了一声道,“还睡觉呢!二阿姐不知道么?她叫我给她赶做衣服,晚上要是不赶工,明日连学也不许我上了!”秋华道,“谁叫你做这些事,可是春容么?”冬园冷哼一声,将脚在地上一跺道,“除了她,谁有那个坏心眼呢!”说罢,又叹了一声,才去了。秋华见春容这样欺负自己妹子,也替冬园生气。回到屋里,才将黄秋水给了两部书放下,春容却进来了。秋华见了她,只拿眼睛瞥了她一眼,闷哼一声道,“真是难得,今天怎么没出门呢?”春容道,“今天他有事呢。夜夜都往外头跑,我也怕爹说话呢!我已和他说了,以后只在礼拜天,夜里可以出门。平日里就约在白天,横竖戏院里也有日场电影,也不无聊。”秋华道,“白天同他约会,你学还上不上呢?”春容道,“如今上两天课,倒要闹一个礼拜的罢课,上不上学,又有什么干系。”秋华道,“胡说,我听玫英说,学潮已闹得差不多了,且我们学校管得严,不至于停课的。”春容道,“那也无妨,我问她们借了讲义来,每日晚上补习一个钟点,也就够了。再者说了,他十月里就要回英国去了,他已说了几回了,要带我去,我既要走,又何必在乎这一天半天的课呢?只把英文再学一学就是了。”秋华听了,冷哼一声道,“你自己不后悔便是,旁人说什么,也是白费。我只问你,为什么要冬园替你做衣服?你如今傍上了一座金山,还省这一点小钱么?”春容道,“我才在鸿翔做了几身衣服,谁还看得上她做的那破布烂衫?我是要她长些记心,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那些衣服料子,我本就看不上了,她做了来,我也不穿,送给你穿去罢!”秋华道,“你折磨自己亲妹子,得来的衣服,谁要穿!真正是金钱害人,才几日,你怎么变得这个样子了?”春容道,“什么样子?我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我这个人,不像那些心里藏奸的,我是想什么,便做什么,不好么?”秋华听了,正想驳她一句话,春容却皱眉道,“罢了,我回去了,在你这里呆着,也没好话听。”说罢,便自去了。

秋华见她那样执迷不悟,不觉又是担忧,又是生气,虽是夜深了,却哪里睡得着?将电灯留着,坐在灯下,只是发呆。一面想心事,一面去翻那一部《随园诗话》。翻了几页,却见里头夹了一张纸,印了红丝线,上头仿佛还有几个字。打开一看,却是集的两句诗,写了“淡眉如秋水,孤瘦立秋华”十个字。秋华一看,一颗心卟卟乱跳。心里便想,玫英方才说,那《春明外史》一部书里,便有这样一段故事,莫非黄先生也看过这一部小说,故而用这法子来试探我么?如此说来,他今日不叫我到他屋子里头参观,竟是这个缘故么?又将那“淡眉如秋水,孤瘦立秋华”几个字,在心里头默念个不住,只觉这诗集得极妙,若是将来同他结了连理,将这一句诗写出来,请人装裱了,挂在卧房之中,倒是很好的夫妻之乐。想到此间,愈发面红耳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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