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夏。
八百里伏牛山,西北角,一乡镇,名叫寺山乡,乡里有所小学名叫上河小学。
“铛铛铛!”放学铃声响了起来,学生们打闹着冲出教室,此时是下午四点多,学生们都急着回家玩各种游戏。
“谷小虎,一起去踢足球啊,我爸昨天给我买的!”周杰一脸骄傲的对低着头快步行走的谷小虎说道。
“不了,我回家还有事,改天吧!”谷小虎望着自己那有好几个破洞球鞋,又抬头望了望周杰,有些不甘的说道。
“啊,那好吧!下次你可一定要来啊!那我们走了!”周杰从谷小虎的眼中看到了些什么,年小的他心里有些触动,却又不好说什么,回了谷小虎几句,转身带着几个同学往那有些简陋的操场奔去。
谷小虎抬头,望了望同学们的背影,眼中尽是羡慕,渴望,失落,叹了口气,谷小虎咬了咬牙,继续向家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到家门口,谷小虎就听到大黑二黑的叫声,他一听大黑二黑发出这种叫声,就知道这俩货饿了。不再想其它,谷小虎一步并作两步,赶到家里,拿了竹筐和镰刀,去红薯地里割红薯秧。好拿回家再大铁锅里加小麦皮,红薯面灯一些杂粮一起煮熟,再加点盐喂大黑二黑。
说起大黑二黑,其实是两头猪,没错是谷小虎家的两头猪,谷小虎是单亲家庭,打小他就没见过他母亲,一直和爸爸姐姐生活,今年他八岁,姐姐十四岁,已经上初中,要住校,而父亲出门打工挣钱。小虎一个人在家,自己洗衣服,做饭,还要养两头猪。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谷小虎八岁,其他孩子还在玩闹,给家里制造麻烦的时候,他已经做起小大人,替家里减轻负担,承担起一部分责任。
谷小虎来到自己的红薯地边上,看着旺盛,绿油油的红薯秧,心里有些高兴,今年雨水充足,红薯长势非常好,他心里不走想着,大黑二黑这下可能吃饱了。
谷小虎不在多想,拿着镰刀,弯腰割起红薯叶来,他明白自己身小力薄,所以,只割了十来斤红薯叶就往家反,要来回割三次才够做一大锅猪食,够大黑二黑吃一天的,前两次很顺利,安全快速将二十斤左右的红薯叶拿回家里。
“嗯,再割一把就回家了,大黑二黑饿的受不了了!啊!好疼啊!”谷小虎本想着割完最后一把红薯叶就回家时,一不小心镰刀割到自己的脚拇指,顿时鲜血直流,谷小虎疼的满眼通红,眼泪直打转,可他还是坚强的没有哭出来,在他幼小的心灵里认为,哭不是男子汉的行为,他认为自己已经是堂堂男子汉。
谷小虎弯腰,捏了一捏很细的黄土,撒在脚拇指伤口处,按了按,过了两分钟,血不再流。
“好了,哈哈,老爸的办法真好用!”谷小虎自言自语道。以往谷小虎受小伤什么的,他都是看到爸爸,捏一捏门墩灰,洒在伤口处,一会儿流不流血了,没想到地里的黄土灰也可以。
回到家里,由于身材矮小,跟不到案板和锅台,谷小虎站在小马扎上,把红薯叶一点一点的剁碎,又站在小马扎上把红薯叶放进十丈大铁锅里,又加入清水,盖上木头做的大锅盖。
然后,来到土灶烧火的地方,用火柴点燃柴火,烧起火来,时不时用沾满锅灰的小手,擦着脸上的汗水,没多长时间,整个小脸上都是黑色的锅灰,看着有些好笑,有些狼狈,更多的是酸楚。
很快锅里的水沸腾起来,热气从锅盖的缝隙冒了出来,谷小虎连忙站上小马扎,打开锅盖,准备加入其它杂粮和食盐,然后搅拌一下,猪食就算做好了。
“啊!好疼!”谷小虎捂着肚子发出惨叫声,由于他个子矮小,肚皮紧挨着锅台,打开锅盖的瞬间,一股水蒸气冲向他的肚皮,把他烫伤。
“我不哭,我是男子汉!我不哭!”谷小虎强忍着大哭的冲动,把猪食做好,坐在院子里,掀开衣服,看着自己肚皮上巴掌大小的烫伤,眼泪无声的滚落下来,用小手沾了些香油,涂在烫伤出,稍微好了一点,可是还是钻心的疼,泪水和汗水同时留下来,谷小虎的整张小脸都花了。
“为什么我没有妈妈,有妈妈多好啊!为什么我没有?妈妈你在哪里?你回来看看我,抱抱我也好啊!为什么别的同学都有妈妈,而我没有?有妈妈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一家人住一起又是什么样的?”谷小虎终于忍不住了,在院子里放声大哭,嘴里喊着妈妈,妈妈。
有时候中午放学,他路过一家人的门口,看到那家人在吃饭。有爸爸,有妈妈,有哥哥姐姐有弟弟妹妹,他看到这些有些触动,妈妈给孩子夹菜,孩子闹着不要,爸爸气的吹胡子瞪眼。看到看到这些,谷小虎心里有些触动,有些不是滋味,她站在那家门口很久很久。有些迷离。
“孩子,你是不是饿了,来我家吃碗饭吧!”这家的妈妈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孩子,站了很久都没走,有些疑惑,于是出门招呼他进来吃饭,这是来自农村人的热情。
“不,不了,谢谢婶子!”谷小虎立马转身飞快逃走,眼泪四溅。
受伤加回忆,谷小虎的哭声更大了,撕心裂肺,幼小的心灵如千刀万剐般疼。
“小虎,小虎,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门外传来喜梅焦急的喊声。
“喜梅娘,我没事,就是想妈妈,想爸爸!我我,我好难受!不过,我没事,你不用管我的!”谷小虎,慢慢的停止痛哭。
邻居喜梅本家叔叔媳妇,性格泼辣,但心底善良,平时对谷小虎也是照顾有加。
“唉.....那好吧!有事记得找娘!”喜梅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孩子可怜啊。
“知道了,喜梅娘!”谷小虎平复心情,洗了把脸。
转身进厨房,把猪食盛到大盆里放凉,好喂大黑二黑。然后又给自己做了饭,等吃完饭,猪食温度也差不多,就去喂大黑二黑,看着两头大黑猪吃的难么香,谷小虎好像忘记了疼,脸上露出了笑容。
吃完饭,写完作业,谷小虎躺在床上,头顶的吊扇旋转着,他回忆着今天的点滴,抽噎着,慢慢进去梦乡,在梦里他见到了妈妈,一家人在一起吃饭,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