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悄悄漫上玻璃门,在地上投下一席暖。我轻轻合上门,指尖传来的暖直至心底。回想起刚刚那轻轻一合,我心头不禁漫起丝丝温暖。
图书馆里,许多人正低头看书。室内灯光明亮,暖暖地投在书页上。室外是呼啸着的寒风,几乎破驻守图书馆的玻璃门而入。
突然,“哐”的一声巨响,一位年轻人粗鲁地推门而入。寒风骤然涌入,凌乱了年轻人时尚衣裳的衣角,也凌乱了一室的暖。年轻人脚下不停地选书去了,只留那未合上的门。
寒风依旧。有人嘟嚷看前去合上门,不满地瞪了年轻人一眼。年轻人,不力所动。
这时,门外闪过一道黑影。我抬眼,瞧去,只见那是一位中年男人——他身形瘦弱,佝偻着背,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几缕白发隐隐显出。他肤色不是很好看,土黄的,近深色。脸上有几道深如东非大裂谷的皱纹,蜿蜒曲折在他的额头上,面颊上,平添几分削瘦。他将他的手指微微蜷缩起来,试图掩盖他那积满了杂着草根与石子的淤泥的手指甲。这绝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我想。他的打扮与图书馆格格不入。
他微微踱着步子,似乎想进来,脸上却尽显犹豫之色——也许是他怕脏了这道玻璃门吧。
图书馆有人小声嘀咕着:“可别让他进来了,刚刚那人衣着不错,一副正紧样儿,尚且不关门,这位怎么又会呢。”
“嗒”,轻轻的一声脆响,门,开了。意料之中的刺骨寒风和薄凉湿意并没有出现,大家心生疑惑,不由得抬头向门口瞧去。只见——那中年男人——那穿着普通、打扮邋遢的陌生人正侧身顶着门,用自己瘦弱的身躯,将从窄窄门缝中吹进来的寒风挡了回去!
有人见此,心怀不忍,上前对他说:“进来,赶紧的,愣在那儿挡风干啥子呢?”
中年人只是对他摇摇头,执意用身体挡着风,曲着腿,弯着腰,低下头去,一双骨瘦如柴的肮脏的手在衣角的兜里哆哆嗦嗦地摸来模去,好半天,才掏出一张与他的肤色形成强烈对比的雪白的面纸。他小心翼翼地将面纸折了折,抬头,眯着眼睛打量了玻璃门一会儿,才将手中的纸巾轻轻地覆盖在玻璃门上。
他这是要干什么?我不解。
不容得我去深究,只听得小小的清脆一声——“嗒”,门,被中年人轻轻一合,关上了。
那声清脆,犹如清晨林子里第一声动听的鸟呜,犹如小区里的打更者敲响的第一声鼓,更像一块小小的石子被随意地投入到一池深深的、不见到底的潭水中,那一声好听的“咚”……声音虽小,却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畔;声音虽小,却足以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激起千层浪!回旋着,久久地,不能散去。
心头漫上一股奇妙的感觉,是愧疚,是敬佩,更是暖心与感动。那轻轻一合,对中年人而言,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可对于我而言,却是礼貌、暖心。
走出图书馆,驻足,握住门把,学着中年人,将玻璃门轻轻合上。记住这暖心,学会这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