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牡离盘腿靠在棺材上,夜里飘飘雨点落下,江面如墨水般漆黑,牡离两眼无神,丝丝回忆想起,瞎爷说夜里翻滚的江水里是有水鬼的,水鬼最喜欢小孩子了,因为小孩最好吃,不管是油炸还是水煮都鲜的很,自己那时好像被吓得不轻,几天不敢下水洗澡。
眼角混杂着雨水,棺材滴答着雨水。
船帘掀起,那小姐的侍女撑着油纸伞出了船舱,只是一眼就找到了背靠在棺材旁的牡离,缓步走到牡离身边,那长相清秀的姐儿眉头微皱,显得有些担忧。
“随我进去吧,多亏小姐跟船夫说好了,不然你明儿准染上风寒。”
牡离抬了抬眼,说:“不了,我得陪着瞎爷。”
侍女眼中出现不忍,伸手去抓,牡离想躲,但长久盘坐,下身僵麻,顷刻间便被拉着进了船舱。
舱里陈设很简单,侍女指着桌上的糕点,说:“小姐赏你的,你拿些到火炉旁吃,暖和些”
“清儿,我这有多的棉被,你给他拿去吧。”
“好。”清儿缓步走去。
声音从内舱的另一间屋子里传来,牡离朝那边望去,隐隐有烛光耀眼,牡离拿了几个糕点,拱手对着屋子一拜。
火炉的热气儿第一次温暖了牡离冰冷的身子,大口大口吃着糕点,牡离想着到了杨洲后去把瞎爷送回去后自己该去哪儿?或者说又有什么地方能去呢。
暖和,很久没有这么暖和了。
身上水汽早被烘干,这一觉牡离睡得无比踏实,睁眼便是天明。
想着瞎爷,牡离起身,几步出船舱,棺材从未动过,他松了口气,凝望站在船头的那位昨夜好心的小姐,她一身洁白长裙,持剑而立,牡离不自觉握紧右手,一滴雨水滴落在剑尖,白裙似琉璃般无暇,她右手持剑仅是轻轻手腕翻转,数十道剑影乍现,击起水花万千!
白裙随着女子在水面飞舞,剑光四起,女子弯腰,那柄剑脱手而贴身而转,牡离看痴了,好美。
那小姐踏水而行,几步便回到了船上。
此时,他做了个决定,也许这个决定显得那么愚昧可笑,但他想试一试。
“师傅,我想跟着您学剑!”
柳妙音神情冷峻,拿过侍女清儿递来的手帕轻擦面颊上的汗水,转过身说道:“我可没答应收你,船到岸后,你有你要走的路,我也是。”
牧東朝着船舱里的那个身影跪拜在地,大喊:“我想跟着您学剑,我想有本事。”
“我想好好活着。”
船舱里柳妙音擦试着手中的剑,柳眉微邹,她悠然吩咐道:“清儿,你去看看他的筋骨。”
“是!”
孟石抽着大烟杆子高坐船棚上,笑的合不拢嘴。
清儿探出手在牧東肩膀,侧腰,臂膀各处都捏了捏,转过身说:“小姐,这娃娃筋骨意外的很好,习武肯定不会差。”
“你可有去处?”
“无父无母,此去只为送瞎爷回家。”
“来我府上谋个差事吧。”
牧東坚持:“我想跟着您学剑。”
“此事休要再提。”
清儿扶起牧東,拍去腿上灰尘,说:“行了,小姐收留你就不错了,还不快谢谢小姐。”
牧東拱手一拜。
“多谢小姐。”
天逐渐晴朗,有飞鸟结群相伴,鱼儿淺游,孟石眼皮子打架,手里掐算着,突然他纵身跃下,再从水中上来时,手里已抓着一条金黄大鲤鱼,牧東叹为观止。
“得儿,这鱼烤着好吃。”
“小子,你去后仓拿点柴火来,今你可有口福了。”
牧東抬脚便去拿柴火,回来时,孟石已经处理好了鱼身,穿在木棍上,有了柴火,不一会儿一股子烤鱼香气四溢,撒上盐巴更是美味。
牧東眼馋,伸手去拿。
“啪!”孟石一棍子打在牧東手上。
“嘿嘿!承惠两个铜板。”
牧東叫骂:“你这老头扣扣搜搜的,不吃就不吃。”
“嘿嘿!你不吃自会有人吃。”
一会儿闻着味儿出舱的清儿拿着三个铜板完成了这一次交易。
孟石两个手指摩挲着铜板,天下最美妙的声音莫过于此。
“船家,是不是快到了?”
是柳妙音的话。
孟石灿灿一笑:“快了,夜黑前能到,您坐好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