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暖阳给了老镇长去田野里查看水利的机会,大雪过后的田野,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萧条中带着丰收的希望,可是老镇长看到碎玉河和醉湖的淤泥面积在扩大,来年的农田灌溉一定成问题,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吧嗒吧嗒的抽着香烟,谁也想不到拥有醉湖和碎玉河的醉乡居然还存在着灌溉难的问题,老镇长早就有了整顿河湖的想法,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每年村民们的饮水也不干不净,有的是从河里挑水喝,有的是自家打井挖水喝,可是一到冬季,碎玉河和醉湖都干涸了,等到来年春季村民们都等着老天爷下雨,老天爷下雨还好,若是不下雨,一根苗也别想活。直到华子夏走马上任,老镇长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来。华子夏是个学水利工程出身的村官,镇长早就想把位子让给这个年轻人,让他大干一番,可是老镇长又怕他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太猛,于是只是部分采纳了他的建议。宋老爹回忆起第一次见许虎佳的情景。
“宋老爹!宋老爹!”
老镇长眯着眼扭头一看是华子夏,又转过头去,装作没有听见。
“宋老爹,你也来查看水利啊,你看,这沿湖沿河一带的淤泥越来越多了,如果再不启动治理工程,那就怕……”华子夏趁热打铁。
“怕什么?怕它们干了不成,大不了再去邻近的平民山庄水库调水,你那个工程花费太大,不作考虑。”老镇长撇了撇嘴巴,眨巴着眼睛望着醉湖。
“宋老爹!你就相信我一回吧。醉乡的水利一天不修整,村民们的春旱就不会结束!”华子夏激动的劝说着。
“好了!我知道。你要是有本事,就给我把修缮款筹来,政府都还没拨下来,你上蹿下跳的顶个屁用!”老镇长狠狠的抽了一口烟说道。
“我……两河道由于常年失修,淤积严重,直接影响沿河沿湖两岸灌溉。我们不是请求政府拨款300万元进行专项治理了吗?如果这个工程实施,可改善除淤面积5万亩,改善有效灌溉面积3万亩,解决了沿河乡镇春旱和灌溉问题。政府不是答应拨款了吗,只是程序问题,先动工,赶在立春前完成,款子也早到了。”华子夏哀求的说。
“急躁!办事没个规矩,他娘的款子拨了几年了都没下来,你说今年下来就下来?你算老几啊?”宋老爹明显被激怒了。
“那您说就这么看着?干着急?”华子夏正说着,看见一辆红色跑车疾驰而过。
忽然车子打滑,一个急刹车飚进了田里。
宋老爹和华子夏立马跑了过去。一个身穿红色西装的小子从车里爬出来,还有一个穿着前卫的女人从另一边拼命的敲打着车门,显然车门被陷死在田里了。
“哎哟!”那个爬出来的小子也不管车那边坐着的美女还在不停的打门,掏出手机就打电话。华子夏和宋老爹帮忙把右边的门打开,美女才脱了险。
“喂!哥!我刚连车带人一个跟头栽进了田里,真晦气,什么鸟地方,徐叔硬要我来,你快来啊,我在这等你!”穿红色西装的小子嘟囔着嘴,眯着小眼睛,狠狠的骂着。
“没事吧?下过雪了,别开那么快,小心点。”宋老爹劝道。
“关你什么事?老头子滚一边去!你们这都快成我的地盘了,以后这里一溜的高速公路,我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你管得着吗?”红衣小子骂道。
“你!我这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走!撞死了了事!”宋老爹气不打一处来。正要走。
红衣小子伸手拦住了去路。
“诶!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算了,我们走,你也别太不讲理,我们是来帮你的,反倒被你骂了一顿,你不领情就算了。别为难老镇长”华子夏劝道。
“领情?我这辈子都没领过谁的情。哦……是老镇长啊,很快您老人家就可以滚蛋了!我就是这里的头儿!哈哈哈!”红衣小子一阵狂笑。
“什么东西!走!”老镇长和华子夏正要走。听见背后一阵车鸣声。
“表弟!你怎么搞的?怎么飚田里去了?”只见一辆黑色的小车停在他们身后。出来的不是别人,是徐虎佳。
“徐虎佳?他怎么来了?”华子夏不管老镇长气呼呼的走了好远了,仍旧愣在原地,看着当前的一幕。
“哥!你还说,你老爷子怕你一个人搞不定,心太软,让我来做具体工作,要不是看在那几百万的份上,我才懒得来这种连飙车都飚到田里的鬼地方呢!”红衣小子叫嚷着。
“这位是?”徐虎嘉问道。
“哦,这是我的新老婆,曲梦。”
旁边的女子,点了点头,一脸的脂粉,圆润的脸蛋显得毫无生气,黑色的眼袋很浓,嘴唇涂得十分艳丽,正是大冬天,居然穿着丝袜短裤,虎皮的皮外套更显得像一只温顺的小怪兽。可怜得很。
华子夏有些吃惊,曲梦?不就是大学时代紫晴的室友吗?他心里一阵疑惑,离开了宋老爹,向他们走来。
“徐虎佳?你还认得我么?”华子夏一个疑惑的眼神里充满着渴望。
“你……华子夏?”徐虎佳认了出来,虽然他看着这个朴素的大男孩没了大学时代的时髦,但是浓眉大眼的精神还是能辨别出来的。当年的好哥们最后因清云的那件事情闹翻之后就没再联系。徐虎佳心里其实也很后悔不该说那些严重的话,如今他早就知道华子夏的家乡在醉乡,只是一直不愿意来找他,最重要的是现在在眼前的华子夏好像是个朴实的农民一般,忽然就觉得华子夏离自己仍旧是那么的遥远。徐虎佳看了看华子夏,拍着他的肩膀说:“好久不见啊!哦,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表弟,苏大。表弟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华子夏。”
“早说是你同学啊。我也不跟他啰嗦。”苏大没头没脑的说。
站在一旁的曲梦有点囧,拂了一下额前的头发,看着昔日认识的朋友,冷飕飕的说:“老校友啊,一起吃个饭吧。”
外面又下起了大雪,华子夏问道:“你们为什么来醉乡呢?”
徐虎佳说:“是为了一个醉乡的项目,醉乡这里有湖,有河,有山,有花,太美了,明年我爸的公司将动工在这里修建醉乡山庄主题别墅。我们的任务是说服这里的村民拆迁。”
“拆迁?别墅?”华子夏如闻惊雷。
“是啊,价钱都谈好了,我们公司一定能把这打造成天堂一样。到时候我就在这里买一栋房子。”徐虎佳高兴的说。
“政府也批准了吗?”华子夏疑惑的问。
“没有我爹搞不定的事,政府已经批准了。”徐虎佳骄傲的说。
“不可能啊,政府早就答应给我们整治河道,兴修水利的,怎么会突然要拆迁呢?如果拆迁,村民都搬走了,田地谁种?”华子夏坚定的说道。
“老兄,你也太幼稚了,兴修水利?哈哈,这不是赔钱的买卖吗?把钱给你去整修河道,是能够灌溉几亩农田,可是把钱给我们修别墅的话,那是利滚利的稳赚不赔的买卖啊。你说,政府会怎么选?”徐虎佳一脸的得意。
“不可能,去年上头就说了修缮款已经到了市里了,今年就差不多会发下来,300万呢。怎么说变就变了。”华子夏还是有些不信。
“哈哈哈,恐怕那300万早就变成拆迁费了吧。”徐虎佳领着苏大笑得更厉害了。
华子夏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想法早就落空了。醉乡永远也不属于这里的村民了,醉乡的农田也不再需要灌溉。醉乡也不再需要他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人领导了。华子夏看着屋外的雪花,埋没了一层又一层的失落。
宋老爹边回忆边想着现在神婆被害,徐虎佳被抓,华子夏的妹妹紫晴也身受重伤躺在医院里,便觉得这里边有蹊跷。
苏大见徐虎佳每天并没有什么动静,拆迁的事情他当然也就有些棘手了。他的徐叔只给了他三个月,如果一切还是没有进展,那他就不能像徐虎佳那样过上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数钱的日子了,想到这里,苏大更加睡不着觉。苏大原是一个小混混,到处打流,四肢粗大,身材矮小的他,皮肤晒得黝黑,勃颈上挂着一串豆大的金项链,眼睛贼精贼精的,说起话来前半句和后半句永远不搭边。从前还做过一些零工,电焊,包工头之类的小工,他的钱来得快,去得更快,本可以自己攒钱过上小康生活的,他自己却太喜欢吃喝嫖赌,把钱都花在了潇洒自在上了。用他的话说就是买了一阵子的快活。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却有着熊霸王的脸孔,人人都怕他。就在他花完了他一个月的工资之后,他的徐叔让他做点大事,如果成了几百万顺手就能赚到,如果失败了,那么有可能吃官司。人家只是个小零工,觉得这是好事,不管怎样,比起有一餐没一顿的日子要好过得多,于是就开着他徐叔那辆红色跑车就飞奔而来。其实,苏大家境很好,他的父亲苏仁也入股了徐氏集团。只是苏仁怕他儿子把家败光了,所以一分钱也不给他。苏大从小不爱读书,也就没了可塑性,于是十几岁就在社会上混,终于还是学了些本事,养活自己。可惜的是,苏大对于做生意一窍不通,还是打零工,赚了花,花了欠,欠了还。答应的事情总是办不到也会办。这回他拿出了十二分的干劲儿抢在了徐虎佳的前面,大搞拆迁的事情来。
徐氏集团一战,可以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徐启帅在办公室里大发雷霆,脸色苍白极了,他万万没想到这回招标大会不仅没能取胜,连自己的儿子都被抓了,可是醉乡的拆迁早在招标大会前他就已经偷偷让苏大执行了。他商战这么多年,什么战阵没见过,如今这般落魄的场景还是第一次,他是一个好胜的人,他咬紧嘴唇狠狠的说:“等着,还没完呢,看谁笑到最后。”
这时候进来一个人,是冯时。她果断的眼神看着这个商界的大老虎,觉得自己应该小心行事。
“徐叔叔,您别着急,我相信虎嘉一定是被冤枉的。”冯时说道。
徐启帅一看是冯时,心里安定了一点说道:“冯时啊,你说徐虎嘉现在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他怎么可能指使李武田去杀人呢?你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吗?醉乡发生的命案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啊?”
冯时平静的说:“虎嘉虽然说是花心了一点,但是违法犯罪的事他是不可能干的。“
“那会不会是那个许相如为了赢得招标会设下圈套啊。”徐总急糊涂了。
冯时笑了笑说:“这就更不可能了,许重天和神婆是许相如的父母,哪有哪自己父母命案开玩笑的?”
“那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那个李武田真是靠不住,从前我是看他告诉了我一个醉乡无影水地图的秘密,我才答应和他合作,让他成了我们公司的经纪人,就等着拿下醉乡工程就辞退他,谁知道他还反咬我一口,污蔑我儿子!不行我必须马上找最好的律师,打赢这场官司!”徐启帅气急了。
冯时走近了一点说:“徐叔叔,现在看来真凶肯定是早就买通了李武田,让他在出事之后,把这脏水泼到您和徐虎嘉身上。”
“等等,你说的对,会不会是维正重工?他们为了醉乡的项目,一直都和我过不去,从找寻无影水,到醉乡拆迁,再到招标大会,整个的就是他们在捣鬼!”徐启帅怀疑的说道/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也不能完全确定是维正重工,不过,徐叔叔,我可以出庭作证,徐虎嘉一直和我呆在一起,他是绝对不可能杀人的。”冯时提议道。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虎嘉有你这么好的女朋友,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徐启帅动情的说,他感觉眼前的冯时给他吃了颗定心丸似的。
“只是我有一个条件……”冯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