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安宁照例走在上学的路上，正好遇到一个红灯，停下等待。
后马尾突然间被一股外力袭击，高高抛起又落下。
“嗨！小团子！”
汤臣笑得没脸没皮：“昨天还没来得及说，原来你就是小时候那个小团子。”
是的了，安宁小的时候婴儿肥，身上没什么肉，脸上总是肉嘟嘟的，汤婧就老叫她小团子，久而久之，汤臣也跟着喊。
再次听到这个只有汤家母子喊过的外号，安宁莞尔一笑，多久没听到过别人这么叫她了。
俩人并肩走着，刚过一个路口，汤臣眼眸一抬，恰好看到上次在巷口堵着安宁的那三个人。
那些人显然也看见了他们，视线看了过来，但是没多一会儿又转了回去。
“那些人到底为什么堵你？”
安宁愣怔了一会儿，原本不说是因为觉得没必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告诉不相关的人，免得给别人也惹上麻烦。
但现在……汤臣不是别人。
“之前的一次考试，有个人要我给递答案，我没理会，后来就这样了。也没什么事，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
“呵，没什么事？你倒是心大。”
安宁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过了几秒，汤臣又自言自语道：“不过也对，有我在确实不会有什么事。”
两个人的路程总是走的格外的快，教导主任老张一看到汤臣就开始用犀利的眼光上下打量，看看是否有不和规矩的地方。
打量了半天实在没找出什么茬子，还是装模作样地说了句：“头发长了，有空去剪剪，免得影响我校形象。”
“好嘞，您说剪我当然得剪。”
汤臣不在意地笑笑，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心情格外好，连带着看老张这张脸也顺眼了。
刚走进教室，汤臣就边走边把校服拉链拉开，走到最后一排，拉开座位，把书包甩在靠背上，人往里面一坐。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做了千百遍。
只是刚坐下去他就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膝盖。
糟了个糕，光顾着耍帅，忘记这套桌椅高度对自己来说太矮了。
桌肚磕着膝盖了。
安宁观望了全程，叹了口气在他前面坐下，这人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傻。
……
自从知道安宁就是小团子以后，汤臣也不再顾忌拽人小姑娘辫子了。
手痒了就在安宁的后马尾上挠两下，手指微微弯曲，柔软的发丝从指缝里缓缓流过。
这节是语文课。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汤臣趴在课桌上，将语文书立起挡住自己的头，手指在前桌的发间不安分地挠着，一下又一下……
“我们请新来的同学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全班的视线看向后排座位。
汤臣左右看了看，不明白大家为什么都看他。
旁边的同学轻咳一声：“老师让你回答问题。”
汤臣瞬间站起，椅子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完全没听到老师问了什么。
假装地方不够站的样子，将桌子往前推，轻轻撞了一下安宁的椅背，但安宁并不理会他。
汤臣只得破罐子破摔：“对不起，老师，我没听清问题。”
“噢，我问窈窕淑女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说实话，这书汤臣一眼都没看过，凭借着感觉不确定道：“就是美女的意思？”
全班哄堂大笑。
语文老师也不禁笑了起来：“这么说其实也没错，你是叫汤臣对吗？”
“是。”
“以后上课要认真听，你前桌没跳起来揍你是真的脾气好。”
这话一出，全班再次大笑。
安宁的耳根有些微红，刚开始是有点烦，后来也就随他去了。
……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汤臣刚要和毛猴儿去打球，却又被班主任王莉叫到了办公室。
“我看了你在以前学校的成绩，按照这个趋势走向，本科，是比较危险的。”
王莉是个老牌班主任了，带学生很有经验，尤其是高考生。
“比较危险……”汤臣淡淡重复道，又抬头对着王莉吊儿郎当一笑：“我这成绩，您就直说好了，不用客气！”
得，自己本还想委婉点，怕打击学生自信心，这小子原来根本不需要？
“再不好好学习，没学校要你，看你怎么办！”
“嘿！那正好，提前体验人生百味了。”
“少跟我贫……”
话还没说完，办公室门被敲响。
是安宁来交错题本。
王莉的眼睛一亮：“来的正好，安宁，你们俩坐的近，以后你就负责带带汤臣。”
“不老师，我……”
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堵了回来。
“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嘛，汤同学虽然之前成绩差，但我相信他还是有潜力的，你们俩都要好好加油。这个月月底就要第一次月考了，我希望看到你们都有进步。”
当然，后半段话主要是针对汤臣的。
王莉欣慰地看着班里最不用她操心的同学，和新来的可能会比较麻烦的同学并肩走出办公室的背影。
颇有信心地认为又一位学习新星即将冉冉升起。
事实是……
“小团子，今天放学来我家？”
“不来。”
“那陪我去拳馆？”
“不去。”
“那放学留教室晚点走总行吧。”
“不留。”
汤臣干脆直接挡住了她的脚步，直盯安宁的眼睛说：“老师说过要你好好带我，你就这样带我的？”
“不是，我……”
“我不管，你要对我负责，我要是月考没考好，就怪你。”
“……”
安宁本以为汤臣只是一时兴起，不会真的想要好好学习。
可放学后……
上次那家网吧内，汤臣为自己和安宁拉开座位，拿出包里胡乱塞的几本练习册，又掏了半天掏出一支黑水笔。
坐下，开始低头冥想答案。
1分钟……3分钟……5分钟……
安宁忍不住反手敲敲桌面：“哪里不会？”
汤臣就等这句话，把练习册推到她面前：“都不会。”说完，两只胳膊交叠着放在桌面上，下巴搁在手臂上，冲安宁眨眼睛。
不得不承认，汤臣的这副样子要是被大头他们看见，能笑一整年。
安宁看着那双朝自己放光的桃花眼。
这是……服软？
好吧，她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帮助同学是一种美德。
安宁给自己催完眠后，拿过他手里的笔说：“既然都不会，那就从书上的公式和例题开始看起，书呢？”
汤臣认真地低头找了找，没有。
安宁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拿过他随手夹在练习册里的废纸，在上面写公式和算法。
汤臣倒也不是突然“改邪归正”了，只是一想到她就是那个小团子，就忍不住地想要逗逗她，看到安宁这副想气又气不起来的样子，他就觉得特别有趣。
“我去买瓶水，你想喝什么？”
“果粒橙。”
“好。”
就在汤臣转身去柜台的时候，坐在他们对面机位的一个人突然站起身，抽走安宁手里的纸，低头打量几番。
“这还真是少见，网吧里写作业？真不愧是学霸啊！”
故意拖长的尾音，语气嚣张的不行。
安宁一下子没认出眼前的是谁，也不记得自己得罪过这号人。
“你想干什么？”
既然没得罪过，那就是故意找茬了，安宁语气也冷了下来。
“呵，我想干什么？你说我想干什么？”
说着，那人把手又伸向安宁的肩膀。
可还没碰到，就被一只有力的手钳制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