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洛来到祈王府,一路上假山石雕,亭台水榭,廊桥画布,花草树木。入眼景色看起来乱而不杂,别有一番风致,令人如身临奇境。
可以看出其主人思灵心奇,是不凡之人。
但景洛却无心欣赏这漫眼古景繁华,想着待会儿是被清蒸呢,还是被红烧?
哎,反正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顺其自然吧!
景洛边想边轻车熟路地进了后院,一路上自是没人阻拦。
祈暮虽治府如治军,府上下人不多,丫鬟更是少得可怜,但也不会找不到人通传吧!离笙刚才也不见了,我心下疑惑。
无奈,只好自己推门而入,屋内设置略显简约,但细看之下又奢华精致无比。桌案、窗柩、地板等多以沉香木制造,用白玉作栏,水晶作帘、紫檀作榻……且飘有淡淡的药香,令人心之所在必安。
前厅无人,难不成是在睡觉?
缓缓走进,隐隐听到水声,紫玉屏风后烟气袅袅,祈暮在沐浴!
我脸颊一红,赶紧转身就走。
“站住!”声音清润好听,暗含嘶哑,令人沉醉。
“皇叔,朕不是故意打扰您沐浴的!”景洛心中极不舒服地站着,谁叫你沐个浴都要遣散方圆的下人,都没人提醒我,该死的离笙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我药浴疗伤时触发旧疾,现在全身无力,过来扶我。”
听他的气息有些虚弱,不像有假。
我慢慢走过去,眼睛不知该安放何处。
祈暮半躺在池边,青丝披散肩头,水珠顺着白皙如玉的肌肤缓缓流下,流过无瑕的脸颊;流过突出的喉结;流过精致的锁骨;流过……
偏偏又是一副虚弱无力,引人蹂躏的样子。
景洛忍不住咽了口水,心跳不已。不就是美色吗?朕不缺,回头养两个就是!景洛边走边想?
白玉做成的池案,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掉进池中,呛了两口水,忽然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自己的纤腰,景洛与祈暮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毫无缝隙,感受得到对方的温度,原本热气缭绕的池子再次升温,直至火热灼人。
“你这是投怀送抱吗?”祈暮轻笑,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眉宇间似有朵朵昙花绽开,令人刹那失神,吸引灵魂。
“皇叔,你先放开我!”景洛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美,根本无法让人放手。
一袭紫衣浸湿紧贴肌肤,显现出美好青涩、玲珑有致的身子。眉头微蹙,面若桃花,亦媚亦嗔。
“多久没这样抱着你了?”祈暮凑近她低头附耳说道。言语似询问,似叹息。
他温热的呼吸喷薄在耳侧,如絮羽拂过,景洛的耳朵敏感,呼吸微喘,心神更是不定。
“祈暮,我再说一次,放开我!”景洛语气暗含凌厉,什么旧疾复发,分明是戏弄我。
“不放!”祈暮似是委屈地说道。
景洛从未见过这样的祈暮,像小孩子一样撒娇耍赖,惹人怜爱,不禁呆怔。
但想起自己被戏弄,便怒由心来,手下内力运转,挣脱了他的怀抱,没想到他竟毫无反抗之力,身子被重重地撞击到白玉池壁上,嘴角溢出丝丝血迹。
景洛心下一惊,他怎不用内力护体!急忙上前扶住他,传去一股股温暖浑厚的内力。
祈暮顺势就靠在景洛的身上,在她耳边浅浅呼吸。景洛伸手探向他的脉搏,脉象虚弱不堪。
“脉象怎么这么虚?你这些日子做什么去了?怎么将身子搞成了这副德行?难道寻花问柳了?你堂堂祈王,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至于出去找吗?”景洛没好气地训斥道。
“我没有寻花问柳!”祈暮脸色一黑,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做什么了?”景洛挑眉暧昧地看着他。
祈暮沉默不语,清泉般的眸子仔细看的话有丝丝怒意。
景洛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忿忿道:“果然被我才对了,你果然没去做好事儿,才将自己弄成了这副德行。”
“陛下,这是你对皇叔的态度吗?”
景洛瞄着祈暮危险的笑容,心中咯的一声,刚才一时得意,忘了眼前这个人可是十九皇叔祈暮,父皇的托孤之人,朝中大半臣子唯他马首是瞻,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我的致命弱点---我是一名女子!
我连忙讨好一笑,哪还敢怪他戏弄自己。
“皇叔,朕一时糊涂了,还望皇叔不和我这个小辈计较!”
祈暮好笑地看着景洛滑稽可爱的样子,语气清润地说道:“举止毫不谨慎小心,若是在盛大的场合跌倒,岂不是让人看我天宸的笑话?”
“皇叔,朕知道了!今后必定规束自己的举止!”景洛低眉顺眼地听从祈暮的教诲。心中却想,若不是你用美色惑我心神,我至于跌倒吗?
“扶我起来。”
“是,皇叔!”
景洛见他白皙的额头上有细密的汗溢出,脸色较之刚刚又白了几分,似乎真的旧疾复发的样子,皱着眉为他披上锦衣,轻柔地将他扶上睡榻。
祈暮将全身重量都给她了,到底是女子,又劳累一天,鼻翼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香汗,晶莹可爱。祈暮拿起软帕温柔地替她抹去,眸光似水,如玉的手指无意触碰她的脸颊,清凉的触感令景洛身子微颤。
景洛拉过蚕丝被为祈暮盖上,侧过身子伸手狠狠地在脸上抹了两下,似乎要挥去他指尖那温凉的触感。
祈暮眸光若有似无地在景洛蹭得微红的玉颜上扫了一眼,眸光闪了闪,并未再说话。
景洛感觉刚刚她心脏似乎颤动了一下,不由暗自鄙视自己。心中暗自想着景洛啊,你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不过还是一个俊美绝伦的少年而已,尽管这个少年天上少有地上无,但他可是你皇叔,一个长辈!一个老头子!他只不过是碰了你一下而已,颤什么颤?你再缺男人也不能扑倒他啊!
“衣服都湿了,在那发什么呆?在紫檀箱内取一件衣服换上。”祈暮皱眉道。
“朕知道了,皇叔!”景洛沉静地拿着衣服去屏风后换,似乎还在懊恼反省。
景洛换好衣服走出,祈暮的衣服将本就瘦小的她显得更加弱不胜衣,惹人怜爱。
祈暮努力压下心中涌起的渴望,心中苦笑,自己的自制力在她面前真是不堪一击。
声音微哑道:“过来!”
景洛疑惑地走过去,手探向他的额头,“皇叔,你的声音都变了,宣御医来瞧瞧吧!”
“咳咳……无妨,修养几日就好了!”祈暮微微偏头避开,虚弱地清冷道。
景洛看着自己伸出的手,莫名的失望。
“好吧!夜深了,朕先回宫了,改日再来看望皇叔!”景洛微微一礼,便要转身离开。
“慢着,今日你就在王府休息,不必回宫了。现在回宫恐被人察觉,明日辰时之前,我派人送你回宫。”祈暮坐起身来,锦衣微微扯开,露出颈脖间大片晶莹如玉的肌肤。
景洛暗骂一声“妖孽”,从来都忽热忽冷让她心神不宁。而且她还不知这是为什么?
思绪杂乱,怒上心头,动作比脑子思维快了一步,上前摁住祈暮的肩膀,对着玉颈一口咬了下去,越想越不明白,就这么咬着要好受些,便毫不松口,死死咬住。
祈暮惊诧不已,脖子上传来的痛不仅不觉得难受,反而让他蚀骨销魂。该死,她竟然在吮吸他的血液,祈暮捏着蚕丝被的双手紧握到手指发白。
景洛只觉得祈暮的血液如莲幽香,令她心安,无意识地想要吮吸。
“洛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祈暮喉结上下吞咽了一下,艰难地说道。
听他话落,景洛微微松口,看到有血丝渗出,魔怔般伸出舌头轻轻舐了一下。
祈暮脑中理智之弦铮的一声断裂,猛然一个翻身,将景洛压在身下,直直地看着她,眼中。
“洛儿,你到底想干什么?”祈暮的声音嘶哑,像是诱惑着什么。
“祈暮,我好想咬死你,你让我咬死你,好不好?”景洛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委屈地看着祈暮。
“想得美,睡觉!”祈暮无奈道。
“祈暮,你别压在我身上啊!这么重,怎么睡啊?”景洛不满道。
祈暮侧身将她揽在怀里,闻着她淡淡的发香,为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说道:“睡吧!”
景洛觉得祈暮的怀抱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摒除心中种种复杂的情绪纷扰,呼吸慢慢均匀。
祈暮睁眼,眸光如温泉水一般看着她恬静美好的睡颜,轻轻一叹,无奈苦笑,闭上眼睛。
须臾,也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一夜安睡……
清晨。
晨光透过弱水纱窗照射进来,轻柔地打在二人身上,屋内一片宁静温暖。
帷幔轻轻翻动,微风悄悄钻进纱帘,调皮地卷动发丝,二人青丝缠绕,有种抵死相守的意味蔓延。
长安侯府内,又是另一种景象。
长安侯老来得子,视为珍宝,十分骄纵,以至溺爱太过,竟成了纨绔子弟,无恶不做。
如今爱子失踪,心急如焚,双眼布满血丝,可见是一夜未睡。在厅内不停地踱步,花白胡子随着粗气一动一动地,滑稽可笑至极。
一小厮匆匆走进大厅,还未待他行礼,长安侯萧铮便急忙问道:“找到世子了吗?”
“回…侯爷,没有找到世子,只知道世子昨晚在屏居楼出现过,便不知踪迹!”那小厮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废物!”萧铮大吼一声,将他踹倒在地。
毕竟是武将出身,又在盛怒之下,力度自然不小。那小厮吐出一口血,抱着腹部在地上翻滚,像是垂死挣扎。
“侯爷,何必如此动怒。”只见从院中飞身而下一年轻男子,端得是风骨佼然,俊雅风流,一袭白衣萧萧,眉目间温和平静,眼光深邃睿然,似乎看得透很多东西。
萧铮压下怒气,冷硬道:“不知玄之来我侯府,有何贵干?如今侯府上诸事繁杂,恐不能招待世侄!”一边说一边挥手示意将人抬下去,可见此种情形在长安侯府是常有之事。
“玄之为世子之事而来。”玄之缓缓走来,长袖随风而扬,“世子已失踪一夜,侯爷心急如焚,玄之奉家父之命前来相助!”
萧铮愉悦大笑,这显然是丞相府在拉拢我萧铮,现如今看凌玄之有备而来之态,应是知道卓儿行踪,还是先虚承假诺,找到卓儿为好。但想让我扶持新皇,哼!可笑!祈王如日中天,与他相抗,无异与于以卵击石,我还没那么笨!
只是他算漏了一点,不能归顺之人当诛,又怎会费尽心思讨好?
萧铮上前一步笑意盈盈道:“玄之世侄智计无双,当今圣上也赞你是‘清疏可揽月,其睿堪比仙’,如今小儿失踪,不知帮萧伯伯出个什么主意?”
果然是老狐狸,变脸比翻书还快。
玄之亦是笑意温然,循循道:“丞相府与长安侯府素来相交不深,何来世侄、世伯一说?”
眼看萧铮笑容僵硬,“不过……玄之愿意帮侯爷这个忙!”
“玄之,只要你帮本侯找到卓儿,来日定当重谢!”萧铮一手背后,失去耐心道。
玄之转身,手触花蕊,低头轻嗅,似在怜花。
语气温和如三月春水,不急不缓道:“侯爷莫急,请细想。世子失踪,侯府未收到警告或索要赎金之言,由此看来不是一般绑匪或仇敌,其目的是要让侯爷心神不定。如今侯爷掌管西北军务,这可是个肥差,西北为防北域,自建国便是我天宸军队集中之地,近数十年来并无战事,想要在军需上动手脚可谓轻而易举,但也不可掉以轻心,稍稍不察便让人抓住把柄。若这时侯爷因世子之事心神不定被人抓住把柄,谁最得利?”
“定是耶律赫这个老匹夫!他多次插手西北之事,对卓儿也多加指责,欲除之而后快!”萧铮恍然大悟,咬牙切齿道。
“不错,这是从耶律家的香山别院找到的玉佩!”玄之从怀中拿出一块上等的羊脂玉佩。
萧铮惊喜道:“这是卓儿的玉佩!玄之,我们这就去别院救卓儿!”
玄之笑意更加温和,“侯爷稍安勿躁,长安侯侯府历时两朝,备受恩宠,有先帝御赐的青海龙纹玉,可不是一般的府门。更何况我们有证据在手,侯爷大可以将此事上告陛下,陛下绝不会驳了侯爷,定严惩耶律将军!”
“玄之所言极是,是本侯考虑不周!”萧铮一张老脸笑意盎然,得意似入云端。只是他忘了这只是先祖荫庇而来的恩荣,如今的长安侯府,主事不慧,后生不肖,百年基业眼看就要毁于一旦。
“那玄之就不打扰侯爷上朝准备了。还望侯爷不要向他人透露此事,以免打草惊蛇。告辞!”玄之微微一笑颔首,足尖轻点,飞身离去。
萧铮一想到将打对手一个耳光,便舒畅无比。“来人,给本侯更衣!备轿,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