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大人对邻居这一类人的信任到底是从哪里来的,真是令人费解!
正月一过,是三月莺时来临之际,一候迎春,二候樱桃,三候望春,但这三种花訫儿家附近都没有,不过她等来了梨花雨。
最是一年春好处,飞雨已歇,訫儿和妈妈打了招呼要独自出门,妈妈只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继续做手上的活儿。一蹦一跳地走在梨花铺就的皑皑的小路上,不知名的鸟婉转鸣啼,花结送幽香。空气清爽,叶尖低低垂,且把玉珠坠。
云散了,暖暖的阳光里,訫儿好像听到了蝴蝶相触声。一只蝶,一溪云,一世界,万物皆有序溯流而下,几年后,我在想,訫儿的际遇也在其中吗?
訫儿跟着靖哥哥来到他家,身边还有几个像訫儿这么大的七八岁的小女孩,顺便解释一下,此靖哥哥非彼靖哥哥,不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大侠郭靖,他是訫儿邻居嬢嬢的儿子——李靖,二十几岁左右,小学毕业,打工谋生,身高中等,身材中等,至于样貌是扔在人群里找三天都找不出来的那种。但那时孩子们就是很喜欢他,无他,只是因为他手里的糖果,在那时是很甜的。当时还不懂什么叫口腹之欲,现在明白了才知应加节俭。
靖哥哥等我们一个个走进黑黢黢的房间就猛地关上门,“砰”的一声,把易惊体质、不太有安全感的訫儿吓了一跳,之后想起来,每每关上门,浑身都哆嗦着,声音刺透耳膜,惊心动魄。她当时小声地“啊”了一下,不过又把快升高的尾音吞近了肚子里,因为其他的小孩子都没有被吓到,只有自己发出了声音,訫儿羞得脸发烫,不敢看她们的眼睛,不过耳朵飘进了她们的笑声,铃铛一样的清脆,这下訫儿头都抬不起来了。靖哥哥也跟着笑了起来,摸摸訫儿的头发,以示安慰,訫儿十分感激的抬头看他,对他的好感在糖果的基础上又加上了小孩子莫名的自尊。
不知道为什么,訫儿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反而不笑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撩起訫儿的一缕头发摩挲了两下,他好像很用力,因为她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两个房间都没开灯,不过孩子们很快适应了在黑暗中视物,心中隐隐有些激动,像是探险一样大胆地走进里面的卧室,把靖哥哥落在后面,他纵容地笑着看她们,笑得比刚才还要开心。
也不知道他在开心什么,又不是第一次来他的卧室玩,这已经是第三次了,玩儿的内容在訫儿这儿已经没什么新意了,要不是有糖果和大家的保密协议,她早就不来了。
……
房间里还留着一盏暗红色的壁灯,昏暗的屋内有一点亮光,真是不幸,我宁愿一片黑暗,不让孩子看到浸透恶潮的面目扭曲的魔鬼(?_?)。
后来再想起来,记忆中那壁灯的颜色就像廉价的调色板上以红色为主色调又调和了各种颜色,浓重且不协调,那色彩很接近戈雅《撒旦食子》的色调。
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不让撒旦照顾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