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范小天结束通话后，沈嘉禾就直接打开了微博。
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有新的负面热搜出现。
#失格偶像#
#沈嘉禾滚出娱乐圈#
沈嘉禾粗略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按灭手机。
“昨晚谢谢你，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这就要走了？”顾檬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给坦言了，连忙补救，“噢，我是说你要不要吃顿早饭再走，桥对面那家锅边糊很好吃。”
“不了，”沈嘉禾等她把话说完，淡淡出声拒绝，“谢谢，再见。”
“再见。”顾檬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走出她的麻雀小屋，“欢迎下次光临。”
可她知道，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她的快乐死掉了。
顾檬放纵自己，身子往后仰，呈个大字摊在榻榻米上。
…
“吴总，你要解约我没什么意见，但赔偿八千万未免过于恶心。”范小天两手撑在桌上，像只发怒的狮子，“沈嘉禾出道这几年为公司带来多少盈利？就算是沉寂的四年里，公司依旧靠他的名气、社会影响力赚了不少钱，过河拆桥就算了，落井下石商人真的一点良心都不讲吗？”
“小天啊，你稍安勿躁。”办公室里开了暖气，吴辉就穿了件黑色衬衫，手上戴着条翡翠手链，颜色幽绿通透，言笑晏晏：“今天这个场面我也是不愿意看到的，沈嘉禾一直都是我星娱招牌，我力捧的，视频一出我就立马命令公关部，必须全力以赴把事情解决，减小伤害，可是你们呢？”他收起笑，手敲了敲桌子，“不按照公关部给出的方案执行，擅作主张让张维安去联系记者召开记者招待会，这下好了，洗白没洗到，公关方案还泄露出去，网友抵制，放纵粉丝跟路人互掐，越闹越大，毫不作为，闹到央视点名批评他，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知道他给公司造成多大损失吗？我电话都要被打爆了，八千万都算是友情价了。”
“怎么说他曾经也确实为公司带来很多利益，我也不希望最后这个散场闹的太难看。”
…
落日黄昏，白鸽停栖滨江滩上，水天一色，这是H市的一景。
范小天从出租车里出来，目光掠过滨江滩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凉亭下找到想要寻找的人。
察觉到身边站了人，沈嘉禾身子不明显地动了下，余光瞥了眼身旁，又无声地放回滩上。
“公司怎么决定？”
“解约，赔偿八千万。”江边风大，吹的人眼睛好酸涩，范小天眼前只剩下一片白茫茫模糊的景物，“赔偿金你不用操心，我来解决，你放心，我不会让那孙子得逞的，他越是害怕，我越要把真相呈现给所有人。”
沈嘉禾戴着个黑色口罩，裸露在外的眼睛，落日的余晖洒不进去，里头漆黑且平静，声音从口罩传出：
“把风尚公馆的房子卖了，加上这些年的积蓄去赔给星娱，如果不够你添一点，以后还你。”
“不行，卖了房子你住哪里？”范小天直接否决，转头看他，他比他矮半个头，“赔偿金我会帮你解决。”
“怎么解决，你去卖房？卖了阿姨住哪里？”
沈嘉禾很少这样疾言厉色。
从前他爱笑，眼里仿佛融了整个明艳且炽热的夏日，生气了也会发怒，鲜活的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后来他不笑也不怒，眼里总是覆着层看不见的、灰色阴郁的云，成熟稳重的像个老大人。
“卖也行，但你必须搬去跟我和我妈住。”范小天还是妥协了。
为什么神明永远听不到他的祷告？
他没有很大很贪的愿望啊。
他只是希望，他的沈哥喜乐顺遂。
“不用了，我有去处。”沈嘉禾拍了拍他的肩，“以后你就好好待在星娱，我已经累了，倦了，打算回老家。”
“那里年轻人都去闯荡世界了，老人不关注网络，正好适合。”
“沈哥。”范小天死命隐忍的眼泪终于决堤了，哭的像个最心爱的玩具熊被扯坏的小朋友，“对不起，是我没用。”
沈嘉禾认识范小天有六年了吧，只见他哭过一次，那一次还是他母亲出了车祸，在手术室抢救了三天三夜。
“别哭了。”沈嘉禾摸了下卫衣口袋和卫衣下的黑色裤子，没找到纸巾，伸手抓着他的手腕抬高，“擦擦，丢人。”
“可我是真的难过。”范小天也不嫌丢人，哭的额角泛红，“我好恨我自己无能，什么都帮不了你。”
“你不无能，这些年你为我做了太多，恩情也该报完了，以后为你自己活着吧，照顾好阿姨。”沈嘉禾说。
“我走了。”
等他情绪稳定下来了，沈嘉禾轻声道，两手揣在卫衣口袋里，像个畏寒的小老头。
范小天拉住他的胳膊：“一起吃个饭，什么时候的票，我去送你。”
“现在不合适，忘了我现在的热度？”沈嘉禾偏头看他，眼睛弯出笑的弧，“以后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