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酒回到屋里，已经快九点了。
手痛胳膊酸。
顾檬就着地板坐下，两腿交叉盘坐着，看着面前的方方正正的一排啤酒，一抹忧愁爬上眉头。
她该找些什么事给他做，才能让他不这么闲，闲着喝酒堕落呢？
“唉。”顾檬伸手弹了下啤酒罐子的瓶身，自言自语：“沈嘉禾，我该怎么帮你？”
“真的好想让你快乐起来。”
…
第二天。
“叩叩叩！”
沈嘉禾昨晚是在沙发睡的，敲门声入耳，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搁在沙发扶手的脚对着空气踹动了下。
“叩叩叩！”
敲门声还在继续。
沈嘉禾被吵的彻底醒了，一脸不爽地拉开门，惺忪的眼睛定睛一看，见是顾檬，眉头皱的更厉害。
“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檬戴了顶白色的针织帽，帽顶有颗带白色渐变黑色绒毛的毛球，外穿同色系的外套，使得人看起来单纯又无害。
伸手把手上的旺仔塞给他，“这个给你。”
“我不要。”沈嘉禾不带一秒犹豫，跟拿到烫手山芋般扔还给她，“钱我会还你，别再打扰我。”
“诶诶。”顾檬抬脚卡在门口，不给他关门，“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的。”
沈嘉禾放开门，人倚靠在门框上，“说。”
“我昨晚分析了下，你最近肯定是没戏可接，你没戏可接，就意味着你不工作，你不工作就意味着你没钱，那你没钱，你就还不了我钱，而且你这种情况应该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实话跟你说吧，我是个没有名气的写手，每个月都靠全勤过日子，但把你捡回家的那一晚的前一晚，我断更了，全勤奖没了，所以其实我现在日子也很艰难。”顾檬见铺垫的差不多了，这才说出此行目的，“为了能让你尽快还我钱，我给你找了份工作。”
沈嘉禾兴致缺缺，“什么工作？”
顾檬低头掏出手机，点开美团外卖的骑手招募界面亮给他看，眼睛完成月牙：
“当当当，就是这个，美团外卖员，月薪过万不是梦，而且现在报名还有送一顶兔耳朵帽子。”
这还是昨晚，那个跟她擦身而过的美团小黄人给她的灵感。
沈嘉禾觑了眼，果断下逐客令：“不报，脚起开。”
“我不起。”顾檬前所未有的硬气，“沈嘉禾，你真忍心看一条无辜的生命饿死在你面前吗？”
沈嘉禾别开头不看她那张无辜卖惨的脸，转身朝屋里走。
顾檬跟在他后面走，絮絮叨叨：“沈嘉禾，你就报个名，那顶兔帽子真挺好看的，而且你也要生活吧，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工作，你要这样你下个月房租怎么办？”
沈嘉禾脚步蓦然一停。
顾檬及时刹车，这才没撞上去，一对上他的脸就笑。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就不信这样他还能打她。
“我要上厕所。”沈嘉禾到底是吃演员这碗饭的，身高就碾压了她个头，“你也要跟着吗？”
顾檬卡壳了下，随后淡定从容地说：“祝您旅途愉快。”
沈嘉禾：“……”
说要上厕所，只是骗她的。沈嘉禾进去后就开始了洗漱，边刷牙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刷着刷着脑子又不可抑制地想七想八。
他也知道，他现在过得浑浑噩噩。
很讨厌这种感觉。
沈嘉禾，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咚。”太走神了，手上的牙杯没拿稳，砸在盥洗池的边缘。
沈嘉禾回神，看到镜中的自己，竟恍惚了下。
“沈嘉禾，你好了没？”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还有女孩焦急软软的声音：“我要上厕所。”
沈嘉禾刚浮上心头的不耐烦因为最后这一句话突然消散了，想到她皱巴着的脸，沉闷压抑的心情似乎散了些。
不过态度依旧不友好：“回你屋里上。”
“你这个狠心的男人。”顾檬跺了下脚，真的忍不住了，捂着肚子跑回自己的“麻雀小屋”。
从卫生间里出来，屋里已经没人，恢复了安静。
沈嘉禾率先看了眼门口，见门关着，收回目光时，扫到了茶几上。
那瓶穿着红色外衣的旺仔，静静地站在那里。
走过去，在沙发上躺下。
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一眨不眨地看着。
“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工作，你要这样你下个月房租怎么办？”
“沈哥，你还是住我哪儿吧。”
“沈哥，你信我。”
“真吵。”沈嘉禾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阖上眼皮。
…
顾檬也不想逼沈嘉禾太紧，所以回屋后就闭关了，对着笔记本奋笔疾了整个下午。
直到肚子饿的咕咕叫，才出门觅食。
没走太远，去小区门口麻辣烫店填饱了下肚子，顺便去麻辣烫隔壁的牛肉馆打包了份牛肉面。
“叩叩叩！”
“沈嘉禾，你在吗？”
顾檬锲而不舍地敲门，“我知道你在，开个门。”
“沈嘉禾。”这声语调平平。
“沈嘉禾！”这声语调提高了一丢丢。
“沈——嘉禾。”声音开始九曲十八弯。
“沈——”
“你能不这么烦人？”声音自身后传来。
顾檬扭头，看到倚靠在电梯拐角墙面的沈嘉禾，瞳孔一缩，被吓得“噢”了一声。
刚想吐槽他走路不带声，突然注意到他手上叠的方方正正的……黄色的衣服。
衣服上还有顶同色的、带着兔耳朵的帽子。
顾檬惊了，“你这衣服哪里来的？”像是联想到什么，眼底闪光，“你真去报名了！”
沈嘉禾不想理她，把手上的东西往胳膊里压了压，有几分捉襟见肘的味道。
顾檬心里大概有个底了，但就是想问个清楚，一点儿也没有被他的冷漠给逼退，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小嘴叭叭个不停：
“你什么时候开始工作？有给你配车吗？你到时候找得到路吗？你……”
沈嘉禾脚步一停，转身朝向她，顾檬连忙刹车，但鼻子还是不可避免地刮噌了他外面的羽绒服上，鼻尖沾了覆在上面的寒，后退两步，稍仰头看他。
“我要进门了？你也要跟着进？”语气多少有点不近人情。
行吧，被戳穿了恼羞成怒了，她懂。
“我就不进了。”顾檬眉眼一弯，把手上拎着的牛肉面递给他，“我猜你还没吃饭，这个给你。”
“点多了，吃不完的。”
沈嘉禾直到她站在302门口冲自己挥手，才惊觉自己在她身上停留太多目光。
无视掉她言笑晏晏的脸庞，转身用夹着外卖服的那只手拎着牛肉面，另一只掏钥匙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