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总是有些悲戚的,不论是对相恋的少男少女,还是那些已经成年的人们。区别只在于,没有经历过离别的少年们,往往低估了离别后的悲伤。
如果说在来到龙城之前,秦游和婉儿之间更多的还只是如兄妹之间的亲情,那么在龙城的这段日子里,无数的温柔软语、耳鬓厮磨,则是真正让他们产生了深深的依恋。
挥别了雷阜、铁拳和婉儿,秦游也是和凌风、徐靖等人一道骑马离开了这个热闹的城市,朝着那个在武林中傲然矗立的庞然大物——玉璧山庄的总庄前进。而凌风则是一早便和秦游承诺过,只要到了玉璧山庄,他一定会找到释放秦游体内全部内力的办法,这或许是他为了感激秦游打败了石光磊,帮助琴香夺得冠军的一大鼓励。只是这个消息,似乎并不能冲淡秦游此刻因为离别和有些伤感的情怀。
玉璧山庄这一行人规模虽算不得庞大,但人数也相当可观,除了凌风、徐靖、秦游、琴香、文雯、戴志诚这六人,还有十名精挑细选的护卫,四个负责照顾文雯等人生活起居的妇人,除此之外,还有四个一身白衣的年轻剑客。这四人虽是跟在行车队伍的最后端,但只从服饰、气度便能看出,这些人和普通护卫的与众不同。
“徐靖兄弟,你可知道车后那四人什么人吗?”长途漫漫,戴志诚和徐靖、秦游并驾齐驱跟在凌风之后,便问了起来。
凌风也听到了戴志诚的问话,笑了笑道:“路上无事,志诚,你便花些心思给他二人讲讲庄子上的事,也好叫他们事先有个了解。”
“好嘞。”戴志诚爽快应道:“你们可听过说玉璧山庄内的三大势力么?”
“三大势力?”徐靖皱着眉道,莫非玉璧山庄内竟有严重的派系划分,这种内耗对一个门派的发展,往往会造成毁灭性的伤害啊。
看到徐靖的脸色,戴志诚笑道:“徐靖兄弟不要担心,我们玉璧山庄这三大势力,除了相互促进、良性竞争之外,可还真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哦,竟有这种事?”徐靖微微一顿,道:“那想来玉璧山庄的庄主,在管理方面一定很有独到之处。”
戴志诚笑道:“庄主的英明,那自是不用提了。你可知道,这三大势力,都是如何形成的吗?”
看到徐靖果断摇头,戴志诚接着道:“这三大势力之中,第一个大的势力,便是由苏前辈为首的逍遥派。”
“苏无涯?你是说轻功天下第一的苏无涯前辈吗?”徐靖有些激动地问道。
“便是他了。莫非徐兄还认识其他武功也是极高,而且名字也是苏无涯的人吗?”戴志诚带着几分玩笑地道。
“没有。”徐靖不禁叹了口气,这玉璧山庄果然好强的实力,以苏无涯的名望、武功,居然也只是山庄内的三大势力之一,不知道那足以与他抗衡的另两大势力又有哪些名头响亮的人来坐镇。
“逍遥派这股势力,多半的人都是早年蒙受苏前辈指点或者传授武功的人,后来蒙他老人家教授武功的人,又不断教授其他弟子。这样来说的话,苏前辈可是当之无愧的逍遥派的创派始祖了。因此即便是连庄主,也轻易不去过问逍遥派的事情。”戴志诚介绍道:“而这第二个大的势力,便是玉璧山庄的护卫队了。徐兄,你可听过玉璧山庄金甲卫队、银甲卫队的名头吗?”
徐靖点了点头,道:“嗯,听过。玉璧山庄金甲卫队和银甲卫队都是以精通阵法闻名天下,阵法一旦运转起来,卫队的威力就会大增,就算遇到实力远胜自己的人,也可以将其击败,可以称作是当今天下最为强悍的防卫力量之一了。”
戴志诚点了点头,道:“没错。不过除了金甲、银甲这声名赫赫两大卫队之外,其实护卫队还包括人数更为众多的铁鳞军,那才是一只人见人怕的执法队。”
“执法队?”徐靖奇道,这个他可从来没有听说过。
“执法队是专门调查山庄内人员有没有做出违反门规或者江湖道义的事情,庄主曾给他们特权,一切只需按照规矩办事,就算是庄主嫡亲放错,也得按规矩执法。虽然严肃之极,但是这么多年来铁面无私、公正严明,庄内上下皆是敬畏有加。”戴志诚说到这里,却是忍不住向后面的香车望了一眼,脸上似笑非笑。
“那当今这个护卫队的首领又是何人?想必定是又一位名满天下的前辈高人吧。”徐靖受到了前一个教训,此刻也是异常期待,到底玉璧山庄内还有谁,足以和苏无涯齐名的?
“哈哈,这你可就猜错了。当今护卫队的首领,便是执法队的首领,而执法队的这位首领,虽然在庄内名声响亮,可是在庄外,只怕还真没有几个人听过。”
看到徐靖有些疑惑,戴志诚解释道:“因为这个护卫队的队长,统帅了一批最为精悍的护卫的首领——赵贲,从来没有出过玉璧山庄总庄半步。不过,庄内流传,赵贲统领的武功以前由庄主亲身只指点过。单凭这点,就足以让人信服了。”
徐靖轻轻一笑,心想,这玉璧山庄的人看来对他们的庄主真是静若神明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只不过这话当然是问不出口的,却是问道:“那这第三大势力,又是什么?”
戴志诚这次没有着急回答,卖了个关子,笑道:“徐兄何不再仔细想想?”
徐靖只稍一沉吟,恍然悟道:“我可真是糊涂了,居然连这个也忘了。这第三大势力,必然是玉璧山庄的众多的客卿了。嘿嘿,这可不正是我所份属的势力嘛。对了,我如庄的时候,得了这么一块玉佩。”徐靖说着将原本悬在自己腰间的碧色圆形玉佩拿了出来,道:“我想,我便是玉璧山庄不同客卿的区别标志吧。”
戴志诚拍手道:“徐兄果然聪明,非但一点即透,而且触类旁通。玉璧山庄的客卿依据武功、功绩分为五等,这碧色玉佩,只是最低的等级了。”
戴志诚看着徐靖脸色,笑道:“徐兄不必在意,以你的武学天赋和年纪,我想过不了几年,便足以抛掉这块碧色的玉佩了。”
“哈哈,我可并没有因为它是最低级的而有什么不满。倘若以我现在的武功,便是可以拿到高等级的玉佩,那反而会让我认为山庄之内的客卿没多少真是本事,如今这块,拿的正得其所。”徐靖听出来戴志诚的宽慰之意,只是他原本心里就没有丝毫在乎。
“徐兄能如此不在乎名利,真是令志诚佩服。”戴志诚朝他拱手笑道。
“这你可说错了。”徐靖却是双眉一挑,道:“不是我不在乎名利,只是就实而论。人贵自知,现下我的本事如何,我心中清楚。名利地位都是靠真本事去赚取的,只要我日后武功大进,玉佩升级、地位攀升,又岂在话下。否则就算天天哀嚎,想必也没人搭理。你我武功相近,想来你也该是碧色的玉佩吧?”
戴志诚笑着摇了摇手,道:“我份属逍遥派,算是师承苏无涯老先生一脉,准确来说,应该是玉璧山庄的弟子,不是客卿,因此倒是没有这玉佩了。”
“这样说来,这玉佩倒还有着划分土生土长的庄内人和外来人的作用了。”徐靖道。
“徐兄放心,庄主对庄内所有人一视同仁,倘若有任何偏袒的话,恐怕这三大势力就难以像今天这样鼎足而立了。”戴志诚顿了一顿,道:“这玉佩分做五个等级,最低碧色,黄色次之,白色再次之,再往上便是红色玉佩和最高级别的黑色玉佩。从碧色到红色,还只是考较武功,武功越高,玉佩的等级便越高,但是要想到达黑色等级,则非但武功超群,而且必定要对山庄做出过重大贡献,因此整个山庄之内,能得到黑色玉佩人的也是寥寥。而相应的,那些人无一例外地都在庄内享有极高的地位,甚至连庄主也对他们敬重有加。”
“三公子如今是何等级了?”徐靖压低了声音,眉毛一挑,问道。
“玉璧山庄四公子中,只有四公子目前还是白玉,其余的三人都是红玉。不过三公子常说,四公子的武功如今想要得到红玉,已非难事,只不过四公子年纪虽轻,内心却极有傲气,不愿在红玉一级屈居下游,因此宁可先暂居白玉,以免有人说他是借了三位哥哥的名头。”戴志诚也是小声地回答道。
“嘿,这个四公子倒还真有点意思。”徐靖低声笑道,然后向身后的香车努了努嘴,道:“里面的那两位姑娘,又是属于哪个势力的,我看她们,似乎也没有佩戴这客卿玉佩。”
戴志诚微微一笑,没有作答。只是发现秦游在这段时间内什么话也没说,甚至就刚才他和徐靖聊了这么久,也没见他凑过来说话,这可不像是他的性格。
“秦游兄弟,你怎么了?”戴志诚策马走到秦游身边,轻轻推了他一下。
然后他不可思议地将头低了下来,脸上的表情,直把徐靖也吸引了过来。
“在看什么呢?”徐靖也凑了过来,然后当他眼光落在秦游身上时,他的表情也凝固了。
泪流满面!
秦游竟然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