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命阿命,你怎么还不来找我玩啊。”
减减木木地坐在床上,看窗帘后面透进来点点的金光,想象着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哗”地一下掀开窗帘......
今天早上醒得不晚嘛,看来又是无聊的一天。真奇怪!大脑一片空白,又仿佛装有无数信息,一片混沌。
似乎忘了些什么,然而有什么一直在大脑中盘旋磕碰,挥之不去。看着床头一个玻璃娃娃黑黑的眼睛,她又忽然地想了起来,便如遭到雷霆万钧:
我...我杀了人。就在昨天。
“起了?下来吃饭吧!”楼下女管家喊。
我......我杀了人。这句话急促而有力地叩击着减减的心扉,令她几乎窒息。阳光越发·地猖獗,减减不由得闭上眼睛,晕晕乎乎地好像掉在了一片流旋的黑暗里。
减减摇摇晃晃地踏上楼梯,好像踩着的是棉花。“早啊,小仙主,”她险些与拐角处的过客装个满怀,听见他笑嘻嘻的一声问好。是他?减减顿时心头火起,一拳挥出,干净利落——
拳头干净利落地穿过他的身体,减减自己险些栽下楼梯!
“哈,又忘了这茬?见我就打,也不知跌了多少回了。”过客嘿嘿笑,时不时拿目光瞟她一眼。
好生气好生气!
减减绕开他就走。这个影子真是可恶到了极点,最好再也别看见他!
过客却依然跟着她下了来。“别走啊,”他优哉游哉飘到跟前,“不聊聊昨天那个千灵主......”
他还提?!“管家,送客!”减减一声喊!
“小姐,您说什么?”管家放下手中的扫帚向这边走来,“哪儿有什么客呀......”
过客的脸上显现出惊惧的神色,慌忙想逃,却已经来不及了!
“啊啊啊!!!”
管家的女高音响起,震破天际。过客是影子,她是普通人,一个普通人见到这种非常态的东西,怎能不失声尖叫呢!
此时的过客,全身痛苦地蜷成一团,倒地翻滚。
“好啦,好啦。”减减满意地切断了女管家的尖叫,她恐惧地、听话地住了口。然后呢,减减微笑地看着过客狼狈地爬起来,慌不择路地跳下了窗。
“小...小姐?”女管家的声音都变了,“那是什么?”
减减轻轻地笑着,走到餐桌边坐下。管家小心翼翼地跟着,依然颤抖不止。减减拿起一片面包,慢条斯理地开口:
“对啊,那是什么?真不知道,你夜里怎么锁的门。”
这也只是说说罢了,过客的真身是影子,黑雾一般无形,完全无视一切实物,上天入地都不是问题,又怎么能怪管家没锁好门呢。好在虽打不着他,影子却最怕尖叫不过,照样有办法整治他。
“这,我明明每晚都仔细检查的啊!”管家连喊冤枉。减减草草吃过了早饭,就要出门。她想上天玩儿去。
“小姐,您去哪?”还未踏出门槛,管家就立即嚷起来,“先生说了,您这段时间都别出门,好好在家温习功课才是。难不成您又想惹他生气......”
“好好好!”减减赶紧逃到楼上,进了书房反锁好门。管家见她这么听话,也就忙家务去了。
书架左数第五排,倒数第二列,第三本。减减抽出这本《诗经》,翻开它。
“仙主木减减,迷欲天请入。”
书中传来一声哈欠,一个身长不足半尺的小老头拖着一大把胡子从字里行间钻出来。他睡眼惺忪,哈欠连连地朝着空气的方向问:
“灵属何族?”
好吧,这不能怪他,是减减把书拿倒了。但她还是嗔道:“睡傻了?是仙主!”
小老头吓得一个机灵,顿时醒了。“呀,是木...木仙主。”他连忙转了个方向面对着她,“不对不对。不管是仙主还是灵主,都不可打扰我睡觉的。哼!居然被你吵醒了!”
这个喜怒无常、相貌猥琐的小老头儿,名叫书百通,专管各界出入。在人类世界,想出去非找他不可。
“我说,我要去迷欲天。”
书百通开始摇头晃脑。“《诗经》里的诗,会背多少啦?十首,就送你去。”
“不会不会,一首也不会。”减减爽快地说。转而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那如果,我是为紫绛罗而去呢?”
书百通的神色立即变了。“哎呀,木仙主,您不早说嘛。”他满脸堆笑,皱纹亲密地挤在一块,“我活了上千年了,还没见过紫绛罗花,麻烦您能不能......我只要一片花瓣,那个,做书签儿。”
“早一秒去,多一分把握得到呀。”减减循循善诱地......哄道。
“是是是!”书百通立即开始吹胡子,“胡子长长,三界桥梁。”他的胡子越变越长,越变越长,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增长,缠上减减的腰,然后“呼”地一甩,作法将她扔进书里去了。
减减去了,留下书百通一个人费劲地一厘米一厘米收回满地乱糟糟的胡子,之后他还要连拖带拽地,绞尽脑汁想法把比他高出一倍的《诗经》,弄回书架上......
“唉,小姐啊。”有谁知道,女管家轻轻发出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