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回到家,已是傍晚,唐家灯火通明,玻璃桌被硕大的水晶灯照得锃亮,上面镶嵌的细小水晶发出璀璨的光芒。
一笑眯了眯眼,用手挡了挡光,还没脱了书包,刘妈已拿了戒尺敲了她肩膀两下,骂道:“又去哪疯了?宋叔在学校门口等你半天也没见着人!”
“我爸来电话了没有?”
“来什么电话?”刘妈奇怪地看了唐一笑一眼,又用手指戳了她额头两下,“净说些没边儿的话。”
唐一笑揉了揉被戳的有些红的额头,一不小心露出了手链。
“哪来的手链?”
唐一笑攥紧了手中的手链,没说话,上楼去了。
她在等,等一句“生日快乐”。
“小丫头脾气怪得很。”
进了房间,一笑没开灯,只是点了盏小夜灯,躺在床上给付潇然发消息
少年今天不知怎么回事,一到家QQ状态就变为了timi中。
月光倾落,似是想抚平女孩儿紧皱着的两道细眉。
姚景明不让一笑玩手机,所以一笑这手机还是背着唐阔和姚景明买的,也只在晚上无聊的时候找付潇然聊会儿天。
约摸着快到十二点了,刘妈摇醒了她:“快来!你爸来电话了!”
一笑早已如睡,迷迷瞪瞪间听到这句话,一个震悚爬了起来,却满地找不着鞋,愣是赤脚跑下了楼,跑得太急,便有些喘,她不开口。
“闺女。”
“嗯。”
“我看了你期末成绩。班级第四,年级十五。”电话那头顿了顿,叹了口气,“这个成绩……让爸爸真的很不满意。你觉得呢?”
“哦,还有别的什么吗?”
“还有什么吗?”
唐一笑骤然松了手,如今仍跳得剧烈的心脏仿佛突然被一块冰包裹住了,有些冷。电话听筒垂落在地,一笑平生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
钟表的黑色指针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更似对一笑的嘲笑。
你看啊,连你的爸爸都不记得你的生日。
“咚——”
“咚——”
“咚——”
沉重的敲击声在空旷的房子中回响,经久不息。
十二点了。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笑笑?”听筒那边的唐阔语气疑惑,唐一笑闭了闭眼,按了电话。
座机繁复复古的花纹在水晶灯的照耀下愈发美丽。
刘妈这时穿着拖鞋“呼哒呼哒”跑下楼来,见唐一笑早已哭成了“泪人儿”,忙拍了拍唐一笑的肩膀,急切问道:“大丫头,怎么了?”
一笑不语,又跑上了楼,行至一半,忽又抽搭着问刘妈:“我妈来电了没?”
刘妈复杂地看了唐一笑半晌,摇了摇头,道:“没。”
唐一笑抹了抹泪,忽然一笑,十一岁的少女,优雅地立于台阶上,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看着刘妈。
一个在上俯视,一个从下仰望,仿佛是既定的宿命。
*
晚,付家小宅。
“老付,你说,潇然不会早恋了吧?”陈雪晴突然合了书,神秘兮兮地凑近付城。
付城轻轻弹了弹陈雪晴额头,笑道:“瞎想什么?就咱儿子长那样,上哪早恋去?”
陈雪晴倒是不以为然:“我生得这般如花似玉,咱儿那更是玉树临风!上次啊,我收拾潇然房间的时候,找到了一大沓小女生的情书嘞!而且你看他最近回来这么晚,不会是送哪个小女生回家吧?”
付城看着付潇然在沙发上抱着手机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挑了挑眉,心想着小屁孩感情路也不甚顺畅啊。半晌,他故作深沉道:“唐家那丫头和潇然走得近赶。明儿得请她来家里吃顿饭,好好问问。”
*
一笑再见到唐阔是在大年三十,刘妈笑着接过行李,又轻轻推了一笑一把:“大丫头,还不快去和你爸问好?”唐一笑僵着不动,刘妈倒也没放在心上,倒是唐阔皱了皱眉,末了却也没说什么。
晚上,唐阔和宋叔去中心广场放烟花,唐一笑站在窗台前,看着二人走远,方才一鼓作气跑篮球架边上,她弯着腰,喘着气,汗珠如一串小珍珠淌到雪里,变成一个个小坑。
夜色微凉,一笑抬眸,只见一棵棵树干枯的枝干,像一双双伸向天空无助的手。
蓦然,远处传来了人声。
“可以啊潇然,咱几个还真能出来打篮球了。”
“这世上哪有然哥办不成的事?”
三个人勾肩搭背,远远望去像是连体婴儿。
待几人走进,才发现先篮筐下还坐了一个“人”。
吕子昂率先尖叫起来,缩到陈书身后,惊得书上的积雪都落下了几许。
其余两人反应倒没那么夸张,付潇然略有些嫌弃地看了眼吕子昂,蹲下,凑近笑着问一笑:“小跟班怎么找到这儿的?业务能力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