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无头女尸忽然将长刀高高举起,两个腿无比僵硬的左一步,右一步,一颠一颤地向秦浪走去。
镇子里虽是灯光通明,看似热闹非凡,但秦浪却感觉自己身处幽静的黑暗深处,身边的火光就像是烛光那样飘渺不定,那无头女尸每踏出一步,都像是踏在他的心上,听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忽然身边响起一个孩童稚嫩的声音:“大哥哥,妈妈说她没钱,要不我把这个皮球陪给你吧。”
秦浪侧过头来一看,那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儿不知何时,更不知从何处又冒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圆咕隆咚的东西,伸长手臂递给他。
而这个小男孩儿手捧着的,口中唤为“皮球”的东西,竟然就是那个女人被割掉的头颅!
此时,那个断头正冲着秦浪笑。
小男孩儿像是怕秦浪拒绝,把断头往他怀里一塞,转头就跑下台。
秦浪就像是触到火球一样,“啊”的一声惊叫,随手用力将断头抛了出去。
但听一声无比凄厉惨绝的女人叫喊:“你这个负心汉,连你也抛弃我,我杀了你!”
秦浪侧目一看,只见那无头女尸手中长刀狠狠地冲他劈了下来!
这一刀来势迅猛,秦浪惊吓之余已经避无可避!
秦浪只觉阴风大起,背脊寒风彻骨,似乎有无数厉鬼呼啸着向他冲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护住面部,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刀劈在了自己身上。
此时,他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自己接下来是死是活也没考虑,完全凭着本能在支配身体。
秦浪突觉一股极强的寒意从毛孔涌进身体,连血液似乎都在瞬间冻结,跟着骨髓透入寒气,他感觉整个人都化成了薄冰,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成粉末。
寒风阴冷,月色妖娆,山林空寂……除了淡淡的月光没有一丝光亮。
任何事物都有其两面性,正如黑暗可以回避活人的目光,却逃不了阴魂的嗅觉。
秦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似乎每一根神经刚经历了一场冬眠,此时才逐渐复苏,还处于对世界逐渐适应的阶段。
他的记忆并没有被冻结,所以不敢睁开眼睛,生怕一睁眼就看到那个无头女尸的恐怖模样。
“呱呱,呱呱,呱呱……”
一只蟾蜍蹦蹦跳跳地跳到了秦浪的脚面上。
夜晚露气重,这蟾蜍身上又是黏糊糊的,秦浪已是惊弓之鸟,这又湿又黏又讨人厌的家伙突然跳到秦浪跟前,把他吓得不轻,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到一边,远远地看着究竟是什么妖孽又来作祟。
而正是这一吓,让他重新恢复意识,也活动开了筋骨。
那蟾蜍见吓到人似乎甚为得意,站在原地又呱呱地叫了两声,这才轻巧地跳到了草丛中去。
秦浪长长喘了口气,只见身边黑漆漆的,一时间也看不清什么,但方才镇上的景象却突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卖包子的胖大婶,看戏的观众,扮演负心汉的男人,无头女尸,还有那个神出鬼没,来路不明的小男孩儿……
他们就像是秦浪梦中的幻影一样,醒来后就什么都不见了。
但秦浪肯定自己方才绝没有在做梦,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千真万确的!
一想到那个小男孩儿,就想起了他的皮球。
突觉自己手里还在捧着个圆圆的东西,低头看时,却哪里是什么皮球,连女人的断头也不是,竟然是一个没有一点皮肉的骷髅头!
而骷髅头眼睛处的两个空洞,正对着他看,在微弱的月光下看来极为诡异恐怖。
忽然间,这骷髅头竟然微微颤动起来,难道又有什么鬼怪作祟?
就在这时,骷髅头眼眶的空洞处爬出来了几条长长的多足虫子,原来竟是蜈蚣藏在了里边,被惊动后从里边爬了出来。
秦浪吓得把骷髅头远远地扔了出去,只听“当”的一声,像是撞在了石头上。
此时,他已经渐渐又适应了在黑暗中视物,他在原地转了个圈子,只见身周草木茂盛,正是自己为了躲避官差的一路追赶而逃到的树林。
“难道刚才真的是因为跑的太累所以睡着了?接着就做了那一场可怕又诡异的怪梦?”
秦浪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忽觉脚下一软,似乎踩到了什么。
他借着微弱的月光低头看时,发现脚下是两个包子。
这两个包子放置时间已经很长了,从表皮看起来都发霉了,但秦浪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两个包子就是他刚才买到的那两个。
细看时,包子上边还有染料点着红点,秦浪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包子竟是上坟用的供品……”
往后退可能会遇到官差,往前走或许还有出路。
秦浪忽然觉得“鬼”虽可怕,但毕竟只是吓了吓他,至少他现在还活得好好的,如果遇上那些官差,刚才那一刀可能就真要了他的命。
他大着胆子,硬着头皮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发现前边地上有个骷髅头,而这个骷髅头正是方才被他扔出去的那个,不知道撞在哪里又弹了回来。
他手心儿里捏了把汗,继续往前走了几步。
他左看看,右瞅瞅,对眼前的路倒不太在乎,似乎最怕突然从左右两侧又闹出什么恐怖之事,已经做好了随时再被吓一跳的准备。
然而,就像是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操控他周围的一切,他越不在意什么,却越会从那里出现问题。
他没走多远,左右两侧连只癞蛤蟆也没再蹦出来,却被正前方的景象给震惊了。
只见眼前突然冒出横七竖八的石碑,这些石碑凌乱地竖在那里,看起来像是很匆忙草率的被人安置在此,这一来却挡住了秦浪的去路。
秦浪似乎想到些什么,大着胆子继续往前走,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石碑上又清浅又潦草的字迹,这才恍然而悟。
“原来这里竟是一座乱坟岗。”
他再仔细看石碑上文字及痕迹时才发现,眼前这几处坟几乎全都是新坟,不由得心惊:“难道刚才的庙会是这些刚死不久之人的亡魂在此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