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是黄尚。我在星城。”黄小同给黄生道打电话。
“你个砍脑壳滴！还晓得打电话啊！车是你开走吗？钱也是你拿的？”黄生道语气焦灼。
“嗯。都是我搞滴。”黄小同坦白。
“你跑星城干嘛去？去看陈芊芊？”黄生道问。
“嗯。她的病很厉害。我想看一眼。等几天就回来，放心吧。”
“没驾照开什么车！钱别省着，呆几天就回来……”
嘟嘟嘟……电话挂了。黄生道一阵苦笑。儿子名字真没取错。黄尚皇上，最难伺候就是皇上。自己咋不是太上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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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同开车来到医院，并没有急着上去。在医院附近转了一圈，走进一个“香景园”的小区。小区内环境优雅，树木葱葱。2002年，星城平均房价才2000多。这个小区的房价3500元左右，算是比较好的小区。通过小区旁边公示栏上粘贴的广告，黄小同幸运地找到一套房，押一付三，每个月1200.房子南北通透，三室两厅，家电齐全，可以拎包入住。
黄小同没有身份证，对房东说，中午时候家中大人过来签约，还交了500元的押金。房东也是爽快人，稍稍问了几句，打听到黄小同是和家中长辈过来做药品生意的，便放下心来。黄小同不敢说房子是租给病人的，怕人忌讳。
作为湘省乃至中南地区最好的医院，湘雅医院总是人满为患。在医院门口，黄小同碰到了霍半仙和霍丽华，两人应该是要出去买早餐。
“霍爷爷、霍老师好，我在外面发现一家好吃的米粉店，口味真不错。”黄小同拎着几碗米粉，跟两人打招呼。米粉热气腾腾，刚出锅，熟悉的家乡味道飘了出来。
霍丽芳是二中的英语老师。黄小同和陈芊芊的事，在二中闹得沸沸扬扬。霍丽芳自然是知道黄小同的。看到黄小同过来，霍丽芳脸色一冷，“你怎么跑到星城来了？”
“昨天霍爷爷带我过来的。”黄小同知道自己的印象不好，灵机一动，把话头引向霍半仙。霍半仙讪讪笑了几声，接过米粉一闻，惊道：“这香味，和王妹子那家粉店一样啊。小同在星城哪里找到的？芊芊这丫头肯定爱吃！”
闲话不提，三人来到陈芊芊病房。看到黄小同进来，陈芊芊眼睛一亮，但随即又垂下头装作没看见。霍丽芳瞟了一眼，也不做声。
“对不起，芊芊。学校里的事，是我太混蛋。”黄小同来到病床前，低着头道歉。这句对不起，黄尚在心里埋藏了18年。上一个时空，他一直没有说出口。
“听说你被学校开除了。下学期你怎么办？”听到黄小同道歉，陈芊芊苍白的脸色一红，转瞬即逝。
“走一步算一步吧。黄生道在想办法。”黄小同看着陈芊芊又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去上学。我保证，不会再那样了。”
听到上学，陈芊芊眼神又黯淡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学校去……”
“你怎么来星城的？”霍丽芳问。她心中有些疑问，黄小同才16岁，一个人来星城干吗？难道黄生道也过来了？
“这小子挺能耐，偷了黄生道的车，昨晚一路上跟着救护车过来的。”霍半仙嗦着粉，道出实情。
霍丽芳一听也吓了一跳，这黄生道儿子的胆子着实不小。了解到黄生道已经得知儿子的消息，霍丽芳稍稍心安。
“你们同学一场，以前的事就不提了。既然已经看到陈芊芊，黄小同你还是早点回家去吧，免得你爸爸担心。”霍丽芳说。
“霍姨，芊芊的病怎么样？医生怎么说？”黄小同。
“昨天晚上做了检查。医生说没什么大事。不过要在医院住一段时间静养，休息一段时间就好。”陈芊芊的病情，霍丽芳是瞒着女儿的，这些天一直强颜欢笑。其实检查结果今天早上已经出来了，陈芊芊急性白血病已经确诊，并且是一种非常恶性特殊的急性白血病，目前在世界上还没有成功治愈的先例。医生还带了一个坏消息，陈芊芊的血型非常罕见，骨髓匹配的概率非常小，理论上来说只有千万分之一。目前只有两种治疗方案：保守治疗和化疗。化疗花费巨大，对病人来说也是非常痛苦，并且也是治标不治本。保守治疗能减轻痛苦，但是也只能维持最多一年的生命。医生明确地告诉霍丽芳，要做好心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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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医院旁边小区里看到一个房子，已经租下来了。你们可以住那里方便照顾芊芊。”黄小同说。病房里陪护医院规定只需要一个人。接下来这么长时间，这些人肯定要找地方住下来。刚到医院，陈芊芊家人忙得手脚不停，还没顾得上找房子。
“你租了房子？多少钱一个月？”霍丽芳看着黄小同，心里有些异样，感觉黄小同有些不一样。不到17岁的高中学生，一般不会有这些社会经验。得知租的房子一个月1200，三室两厅，霍丽芳连声说有些贵了。陈芊芊家境困难，霍丽芳是要把所有的钱都要用在治病上。其他方面能省就省。
“是黄生道出的钱。上次我伤害了芊芊，这些钱是我爸出的赔偿金，精神损失费。”黄小同掏出一个鼓鼓的牛皮纸大信封，递给霍丽芳。霍丽芳一接，沉甸甸的，里面没有十万也有八万。“太多了！你还是拿回去吧。”霍丽芳把信封推回去。
陈芊芊眼尖，看到信封上还写着“择校费”三个字。“你偷，不，你拿了黄叔的钱？”陈芊芊指着信封上的字问道。
百密一疏，黄小同疏忽了。场面有些尴尬。“拿回去吧，你爸的钱也不是风刮过来的。”霍丽芳明确拒绝了。
“房子我已经租了，钱都交了，退不了。”黄小同收回钱，说着房子的事。几经勉强，霍丽芳算是同意了租房的事，还说要把租房的钱给黄小同。
“这次来看芊芊，我也没什么准备。”黄小同从手提袋里掏出手机送给陈芊芊：“这是送给你的。芊芊，上次的事真的对不起！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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纤纤细手握住银色手机，陈芊芊露出一丝微笑，自然也是非常喜欢。2002年，手机算是贵重物品。陈芊芊望向母亲，希望能够得到同意。考上大学，妈妈给你买手机。想起女儿上学时自己的承诺，霍丽芳心头一软，眼泪忍不住流出来。霍丽芳赶紧揉揉眼睛，将泪水遮住，微微点头表示同意。
来日纵使千千阕歌
飘于远方我路上
来日纵使千千晚星
亮过今晚月亮
都比不起这宵美丽
亦绝不可使我更欣赏
……
病房里响起《千千厥歌》的铃声。
“芊芊，这是我的手机号码，0815结尾的，我的生日。你的是0313结尾，你的生日。”
“黄小同，谢谢你。我很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