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买单。”黄小同吃了5碗饭，菜大部分进入他的肚子里。林冰玉只吃了一碗饭。肥肠尝了几片，土豆块吃了不少，还最喜欢吃山胡椒炒冬瓜，有一股鲜味。
“一百！今天不打折。”老板娘语气冲，大热天吃了火药一样。按照价格，这顿饭不超过七十。由于黄小同带着林冰玉的缘故，老板娘心中有股怨气。潜意识里，她设身处地，把自己当成了隔壁的另一个老板娘——陈芊芊她妈。
黄小同一摸口袋，尴尬了！出门就没带钱。上一个时空养成的坏习惯——出门只需带手机。
林冰玉一眼就明白，于是从挎包里掏出一张钞票，递上去：“黄小同，谢谢你带我来这里。味道真不错。”
老板娘看着钱，却是不接手。听口音，这位姑娘不是本地人，肯定还不清楚黄小同的德行。“菇凉啊，有些人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眼睛擦亮一些……”
“张姨，你家小娟读书还要加把劲啊。要不，暑假我给她单独补补课？”黄小同笑着对老板娘说。
“哥屋恩，滚！”老板娘笑骂道：“要黄生道多给你点零花钱。今天的账记着。”
“阿姨，今天是我请黄小同吃饭。”林冰玉眼神中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老板娘不由自主接了钱，还找了40块出来。“黄小同，今天的饭好不好吃？是不是有些软？”
……
正午的阳光最毒。
林冰玉撑开遮阳伞，看着黄小同，脚步却是不动。这是在发出邀请啊……
可惜，黄小同是榆木脑袋，不开窍。“我家就在学校附近，不到500米。”
“这就是你的母校吧。”林冰玉指着二中：“不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再说我已经开除了。”顶着火辣辣的太阳，黄小同迈开步子。很快，头上一凉，遮阳伞挡在上空。林冰玉追上来，并肩走着。少女身材修长，比黄小同稍矮半头，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美女，吃饭的钱，我会还给你的。”走了几步，黄小同停下来，一本正经地说。“不用跟这么紧的。”
“你化解紧张的方式，很别致。”林冰玉眨眨眼，说道：“你在躲避。和别人不一样，在我身边你没有紧张。那么，你是在躲避什么呢？”
“美女，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接近我呢？我可不想早恋，上一次早恋，我被学校开除了，那个女孩也得了绝症。”黄小同说。
“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话。我知道这是玩笑的语气，但没有人和我开玩笑。”两人撑一把伞，缓缓而前。
“我没有朋友。在学校也不合群，我习惯一个人。我知道同学们私下里称我‘冰女神’，说我永远不会被融化。”林冰玉平静地说：“今天，是我第一次私下里和异性吃饭。所以，非常感谢你，黄小同。”
黄小同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仔细想想，这个林冰玉似乎还有点可怜。
“其实，这也不是你的错。以后，你多和人接触，慢慢就会好起来的。”黄小同说。
“我接近你，是因为你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我很奇怪，为什么你的表现和我不一样？”林冰玉停下，指着熙熙攘攘的街头：“你难道没有一种感觉，世间上的人，都很平凡……而我们不一样，很难找到同类……”
“美女，年纪轻轻不要故作沧桑之语。你我皆凡人，都不是神。”黄小同觉得林冰玉魔怔了。“我见过神，在梦里面。那个神很倒霉，被几只猴子欺负了。猴子后来进化成人，受到欺负的神就去找猴子的后人撒气。神选了一个倒霉的猴子后代，封为神使，给了一大推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后来呢？”故事荒诞不经，林冰玉很感兴趣。
“哪里有什么后来喽。后来就是那个倒霉蛋醒了呗，发现自己只是做梦。”黄小同说。
“那你觉得，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真有人被神选中？”林冰玉认真地说。
……
送到小区门口，林冰玉就回家了。每一次和黄小同相处，林冰玉总能得到一些收获。
下午3点，黄小同接到电话，电话中，陈芊芊神秘地说，有好消息要告诉他。
“是不是你要好起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还准备等你下次到医院，我再告诉你的。”
“咦？今天早上你不是说，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吗？”
“讨厌，不理你了。”
电话挂掉了，黄小同心情格外舒畅，哼着歌：暖阳下，我迎芬芳，是谁家的姑娘？我走在了那座小桥上，你抚琴奏忧伤……
晚上，黄生道回家，又带来一个好消息：黄小同进一中的事成了。由于主管领导特批，黄小同进一中的事情进展顺利。不出意外，9月份，黄小同就可以到一中报道。
不过，一中也不是阿猫阿狗随便进的。黄小同在一中还要经过考察。除了遵纪守法，老老实实绝不惹是生非外，成绩也是格外看重的。黄生道已经打听到消息，进一中之后就会安排摸底考试。平均分就是达标线，差一分，就是5000元起步交择校费。
“还有个把月，听说一中已经有了暑假补习班。我已经交了补习费，明天你就去上学去。好好学，到时候好好考，给你老子省点钱。”黄生道叮嘱儿子。
晚上吃过饭，黄小同借口散步消食溜达出门。医院病房，陈芊芊看到黄小同进来，眼睛笑得像两个月牙儿，脸颊上两个小酒窝似乎长大了一些。霍丽芳人逢喜事精神爽，晚上炒了很多菜，几个食盒摆开。母女俩正准备吃饭。
“小同，吃饭了吧？阿姨做了很多菜，一起吃点吧。”霍丽芳招呼着。
“噢，刚刚在家吃过了。”话未落音，发现陈芊芊脸色有些变化，立即改口：“黄生道做饭跟猪食一样，我动两筷子就跑过来了。正好，现在有口福了……”
“少埋怨你爸。老黄做饭还是挺不错的。”霍丽芳拿出碗筷，看来是早有准备。
三人吃着饭，交流着好消息。
“今天真是双喜临门。一是芊芊的身体，老天保佑，有了好转；二是小同上学，进一中更上层楼。阿姨提议，我们以茶代酒，干一杯。”三人举杯，一饮而尽，满屋都是笑声。
饭毕，陈芊芊告诉黄小同，后天她要去星城湘雅医院做一次全面检测。黄小同要上补习班，所以这一次不能陪同。陈芊芊知道黄小同成绩一般。她读书做的笔记很认真，准备借给黄小同。陈芊芊的成绩非常好，当年中考时，她超出一中录取线80多分，成绩在全县能排进前十。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她到了二中，也是二中雷打不动的年纪第一。
饭后稍坐一会儿，黄小同就离开了。
……
“妈妈，要是我的病好了，你说我能进一中吗？”陈芊芊问。
当年中考，陈芊芊成绩全县前十。常理来说，这样的尖子生肯定是进一中的。二中的张校长魄力非凡，为了招录陈芊芊，张校长开出了3万元的奖学金，免收一切学杂费，并且承诺以后考上重点大学，又是重奖。为了重振二中，张校长是要把陈芊芊当王牌用的。陈芊芊家中条件不好。霍丽芳当时正想着开饭店，也是缺钱。在张校长和小姨霍丽芳（二中老师）的劝说下，陈芊芊选择了二中。
女儿生病以来，霍丽芳每此想到这件事，内心满是愧疚。对尖子生来说，哪个孩子不想读更好的学校呢。
“芊芊，你病好了，妈妈一定让你上一中。”霍丽芳对女儿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