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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如果你一直想念着一个人,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你会感觉到你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你和他(她)之间的连接越来越模糊。虽然思念并没有因此而逐渐淡化,但那种渴望会慢慢失去自身的能量,在心灵深处寻找到一个角落,把自己安顿下来。

你会重新适应孤独和寂寞,这种感觉对你来说并不陌生,但思念、渴望和愤怒已经悄悄改变了你,你甚至开始相信那些曾经和自己的想法对立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有所改变总是一件积极的事,世界一直在向前行走,你不能让自己的生活总是麻木且狼狈的尾随。

我不再去西西弗了,我害怕见到那里的一切,那些美好的存在如今让我如鲠在喉。人就是这么奇怪的动物,时而开心的热泪盈眶,时而悲伤的厌世嫉俗,一分钟之前还让你喜欢和欣赏的东西,下一秒就有可能让你愤怒的想用力把它砸的粉碎。

依照之前的经验,我觉得女人是极端情绪化的动物,她们只凭借当下的心情和内心的感觉而活,逻辑思维和理性分析对她们来说没有丝毫的意义。

但现在,我发现自己也是如此。

我不再相信小七是爱我的,在某些时刻,当我的心情变得极度低落,我甚至会觉得她从一开始就是在欺骗我的感情。可能那个时候她刚刚失恋,已经决定永远不再相信爱情,所以才总是不顾及我的感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好像我是一台备用手机,只能在主人需要的时候派上用场。

我变得非常愤怒,在心里大声咒骂小七是个骗子,骂自己是个十足的傻逼。我开始尝试着去恨她,去诅咒这段不正常的感情,这让我的内心得到了一点点短暂的平和。

这种虚假的愤怒有时候能够带给我一些力量,但当它消失无踪之后,我绝望的发现自己变得更加虚弱了,更加不堪一击。

夜晚是最难熬的时光,在黑暗之中,我依然无依无靠、无处躲藏。我只能把自己紧紧裹在单薄的被子里,时而热得不停流汗,时而冷得直打寒颤。

凌晨醒来的时候,我再一次被深深的恐惧包围,动弹不得。我的身体变得更加空洞了,像被晾晒的衣服在风中左摇右摆,既不能掉落在地上,又无法轻易的随风远走。

这种感觉我在很久之前就曾经体验过,但为何这一次会变得更加疼痛?!这是一个问题,它一直困扰着我,而我却对此视而不见,现在,是时候把谜底解开了。

但我仍然什么都做不了,像一台系统崩溃的电脑,瘫在床上动弹不得。早上醒来之后只能听听音乐看看书,然后继续闭上双眼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洗脸刷牙吃东西,这些简单的事已经和我无关,我已经没有欲望和能量去完成这样的事情。

有时候实在饿得不行了,我才会勉强爬起来煮碗面吃,吃饱之后赶紧回到床上去,好像除了那里自己已经无处可去。幸运的话能够再睡一会儿,下午或者黄昏的时候,当我再次醒来面对孤零零的自己,才稍微体验到一点活着的幸福。

可是黄昏过后,夜晚马上就会接踵而至,一想到黑暗即将再次笼罩一切,自己即将再次陷入那无助且绝望的泥沼之中,我变得更加无所适从了。

我热切的盼望着这一切能够尽快过去,或者有什么方法能让自己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那种渴望很真实,它距离我很近很近,有时候,它似乎马上就要带我离开了…

七天之后的一个下午,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屋子里,整个房间都变得温暖起来。我睁开双眼,突然感觉自己似乎有了些力气,于是赶紧我下床,试着在房间里来回走动走动。在幻觉和清醒之间,一些丢失已久的东西开始返回到我的身体里,像血液重新注入虚弱的身体,我再次感受到自己的胸膛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我终于鼓起勇气走到窗边,用力拉开了窗帘。阳光瞬间充满阴暗的房间,晃得我连忙闭上了眼睛,一股暖流在身体里流动起来,让我的头脑一下子清醒了许多,呼吸也变得更加顺畅了…

谢天谢地,我终于又活了过来!

这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它主宰了我的一切,如今它离开了,留给我一个新的生命。我跑到卫生间镜子前面,上上下下打量着镜中的自己,不由得热泪盈眶…

“不管你失去了什么,至少你还活着,至少你还拥有自己!这很带劲儿,很值得去好好庆祝一番!”

我的胃似乎已经空了好几个世纪,我的身体差一点儿就变成了一副空空的皮囊,我的脸颊和双眼曾经变得黯淡无光,但是在此刻,它们终于又有了光亮,已经焕然一新。

这光亮让人感到饥饿,让人对美好的事物产生渴望,它就像遥控器电池或者油箱中的汽油,为动力源的启动提供最初的能量。

现在,我的确需要一些新的能量。

我洗了把脸,穿好衣服跑下楼去,我要好好的大吃一顿,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这种饥渴的感觉让人舒服极了,阳光、树木、微风、散发着酸臭味的垃圾箱和眉头紧锁的路人,一切都变得活生生的,不再像之前那样一无是处、死气沉沉。

我不记得自己都吃了些什么,好像有一大碗牛肉面、各种烤串、必胜客的咖啡、榴莲班戟、烤鸡翅、冰镇啤酒和一块奶油蛋糕…总之有各种自己喜欢吃的食物,我和它们再次重逢,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吃饱喝足,我去商场买了好多东西:一双白色休闲皮鞋、新内衣、新袜子、皮尔卡丹的腰带、一顶白色鸭舌帽和一副酷酷的太阳镜。我给朋友们买了礼物,甚至还刷卡买了一部最新款的手机。我要用它随时随地的把一些感受记录下来,尽量不让那些新的感觉在等待电脑开机的时间里被头脑加工,甚至是刻意的掩盖和扭曲…

阳光很好,暖暖的,让人感觉很舒服也很安全。我戴着新买的太阳镜,悠闲的坐在商场门口的休闲椅上吃冰激凌。我身边有一大堆购物袋,里面装着各种各样全新的商品,我用了一中午的时间刷爆了信用卡,但我已经不在乎了,这不会影响到我的心情,也不会再让我感到紧张和担忧。

打扮时髦的靓妹露着白白的大腿,不服输的大妈倔强的挺着自己坚硬的腰肢,不谙世事的小孩儿哭闹着相互追逐,衣着得体的大叔故作镇静的抽着烟…

在商场门口临时搭建的舞台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跟着音乐唱着R&B,他的朋友聚集在舞台下面一边挥手一边摇头,所有人都很尽兴的样子。

微风吹过,我看着他们,内心平静如水,发现自己其实和他们一样的幸福。

冰激凌吃完了,我拿出纸巾擦了擦嘴,突然想起一个人,而且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想念她。我应该再去给她挑一份礼物,然后晚上一起吃个饭,好好的聊一聊。

一个妹子走过来坐在我旁边,穿着浅色带破洞的牛仔裤和松松垮垮的白色T恤,戴着深色太阳镜,头发不长不短,很随意的扎着一个马尾,看起来酷酷的。

妹子的皮肤很白净,左手小臂上有一个漂亮的彩色纹身,很有质感也很有个性。她扫了我一眼,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我赶紧掏出火机,帮她点燃香烟。

“谢谢啊!”

妹子的声音很好听,而且听上去绝不是那种扭扭捏捏、拖泥带水的人。

“不客气,”我继续偷眼打量着她,妹子抽烟的样子很是老练潇洒,“一个人逛街啊?”

“我不逛街,只是出来转一转,透透气!”

妹子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像个有故事的人,虽然她比我年轻了很多。

“这样啊,我想请你喝东西可以么,咖啡怎么样?”

“不了哥哥,我今天没这个心情,不过还是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说完,妹子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一把抓起身旁的一大堆购物袋追上前去,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跟她说点儿什么,我只想看看还会些发生什么,不想自己再错过那些有趣的事情。

我追上她,和她并肩走着,没有说话。

妹子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一些无奈,也有一些惊讶甚至高兴之类的东西。

“我喝奶茶,谢谢!”

她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生硬了,目光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我喜欢奶茶,也喜欢听刘若英的歌…”

我笑着回答,继续和她肩并着肩向前走去,我的脚步变得轻盈了许多,充满了活力。

当你必须去做一些没有任何结果的事,在付诸行动的那一刻你是自由的,你会体验到和以往不一样的感觉,那感觉就像终于克服了地球引力,轻飘飘的飞在半空之中…

管它呢,反正如何选择都避免不了一个无聊且无意义的结果,不如想做就做,别给自己留下太多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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