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对于云利城的旅店老板来说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一夜。因为他们迎来的是这么多年来最为贵重的客人——青雷宗弟子与长老。
本来,徐鸿振带着雷武堂剩余的五十名弟子和一部分灵觉镜弟子打算前去云利城城主府商讨通缉令的事宜。可是时间并没有予以他方便,待徐鸿振等人到了云利城中时,一轮皎月已经挂在天上,通知着他们时间不早。
徐鸿振当即下令,让雷武堂分出一半弟子前去闵洋城城主府,与闵洋城城主商讨有关通缉令的事,想必对方看在自己是青雷宗的份上,不会做出什么难为的事情。随后,徐鸿振带着剩下的人,直接前往云利城城主府。
大晚上这么多人没有邀约便去别人家打扰,本是极其不礼貌的,可云利城城主府的人却并不敢阻拦,相反,还极有礼貌地向众人行礼。这便是身份与实力的差距。
云利城城主云河早有准备一般,出来亲自相迎。
距离遗墓出现已经过了两天,而云河在知道遗墓的限制后,便当晚回到了云利城府中,只留下几个线人在那待着,随时给自己反馈消息。
反正有三个宗门的人在那守着,如果出现什么有人破坏遗墓的情况,自己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回来处理城中事宜。
而让云河没想到的是,他在城主府中接到的消息可是一个又一个没停过。
先是得到通知,除了九星楼和青雷宗两个宗门,又来了一个新的宗门:四象堂,而且这个宗门比另外两个宗门都要强。这让云河心里还纠结了一阵,想着要不要去和这个宗门打个招呼,混个脸熟。
毕竟四象堂距离这里十分遥远,而且地位宗门实力摆在那里,想要见门中高层可不是这么容易的。
最后云河还是放弃了,毕竟他完全不了解四象堂戴长老的为人,往往到了那个实力的人看他们就如同看工具一样,冷酷无情。没必要去热脸贴冷屁股。
刚产生这样的念想,便又得到了青雷宗带着雷武堂百人前来捉拿一个名叫白夜的散修的信息。随后,三个宗门捉拿白夜、遗墓突然崩塌等等的信息一个又一个传到云河的耳朵中。让他觉得现在云利城外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大剧场,三个宗门的人正在上面演戏。
最后得到的消息,便是青雷宗打算通缉白夜,凡有人能提供该人线索者,重重有赏的信息。
在听完这则消息后,云河便知道,青雷宗的人恐怕不久就要来了。毕竟通缉令这种东西,肯定是在人来人往的城镇中发布最有效果。而距离遗墓最近的城镇,便是云利城,所以云河才会让手下赶紧准备,自己更是亲自出门接代贵客。
本来云河还准备了超过百人的客房去供青雷宗的人居住,不过看来人不过十几个,显然准备大大超过了预期,不由地问道:“我听下人报告说贵宗进城之人约莫六十,不知贵宗另外的弟子前往何处?”
“哦,我让一些人先去闵洋城了,还让一些人去这座城的各个旅店酒楼打探消息,他们今晚就不打扰城主府了。”徐鸿振面无表情地回道。
“哪里哪里,贵宗能来此做客,可是让寒舍蓬荜生辉,我让下人做了丰盛的晚宴,请各位享用。”云河笑着说道。
“行吧。那就劳烦城主了。”表面说着劳烦,心里则毫无波动,毕竟他这个身份和实力,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听着云河安排也是为了双方更好商讨事情。
于是云河微笑着在前面带路,路上还夸奖着青雷宗弟子的不凡,徐鸿振大摇大摆地跟着云河,丝毫没有客人的样子,听到云河的夸赞也不回话,让云河尴尬地继续说下去。
后方跟着的青雷宗弟子和城主府下人,则像是复制了前面两人的表情一样,作为客人的青雷宗弟子面无表情,甚至有些不满,而城主府的人都是微笑相迎,生怕怠慢。场面极其滑稽,但也极其真实。
云河带他们进入的是城主府的大厢房,他也没想到,前段时间这个厢房刚用来招待来参加儿子婚礼的人,现在又要招待青雷宗的弟子了。
此时的大厢房内,下人们还在不停地布置周围的装饰而忙碌着,而在后院方向的一个院落内,也有人忙碌着。
“娘子,你看这身衣服如何?”云温崖穿了一件金色长袍,对着一旁一名长相貌美的女子问道。
“夫君穿这身衣服显得太过华贵,妾身不知那青雷宗之人是否有仇富心理,但保险起见,还是换一身颜色较浅的衣服吧。”回话的正是前几天嫁过来的云温崖妻子,何慧慧。
云河在徐鸿振来之前便通知了云温崖,说今晚会有贵客来访,让他随时准备好去见面的准备,所以云温崖才会在挑选合适的衣服。
“娘子说的是,我换一件。”在云温崖知道这贵客竟然是青雷宗的长老时,更不敢怠慢,一件又一件的挑选,幸好他的妻子贤惠,在他有点慌乱之际帮他稳住阵脚,让他冷静地思考起一会见面该如何交谈。
正在这时,门外有一个女声传来:“少爷,老爷让你即刻去厢房。”
“好,马上就到。”云温崖一边换衣服一边向门外喊道,待穿上一件淡蓝色衣装后,最后一次让何慧慧检查,确认无误后出了房门。
门外传话的下人早已离开,看样子厢房那边还是非常缺乏人手,云温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有些不安的心平静下来,才向厢房走去。
可是刚走出自己的院落,背后传来触感,有人点了两下自己的背。
云温崖转身看去,发现有一人正站在自己的院落门口,这人没穿上衣,下身的裤子也破破烂烂,胸口处还有一块不小的淤青。
而当云温崖看清这人的面貌时,表情变得惊恐无比,甚至想要大声呼救。因为眼前这人,正是在他结婚之日,绑架他的人!虽然这人最后只是拿了他身上一块玉佩,没有伤害到他,但当时那仿佛下一秒就死的感觉让他至今难忘。
而如果有青雷宗的人路过这里,看到此人也一定会认出,这人正是他们准备通缉之人,白夜。
云温崖抿了抿嘴,忍住了喊救命的心,因为在他记忆里,眼前这人是拥有灵觉镜实力的强者,是堪比自己父亲的存在。自己这个根本不能修炼的人在他面前这么做,恐怕救命还没喊出自己就死了。
他可是知道灵觉镜有多恐怖的。
“这个,还给你。”云温崖心中还没拿定主意,白夜先开口说话了,同时从那残破的裤子口袋里拿出一块玉佩。
闻言的云温崖接了过来,同时打量起手中的玉佩,其实也不需要什么打量,因为他认了出来,这正是当时从他身上抢的那块玉佩。
“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务必造做,否则,你可能会丢了性命。”白夜在云温崖接过玉佩后便再度开口,他的声音有些憔悴,配上这幅模样,让人认为他像是刚刚与人大战过一样。
“将这玉佩放到你房间里任意一个地方,最好是你放衣物的位置,然后忘了他,如果你后来有一天发现玉佩不见了,那就代表,你安全了。”白夜有气无力地说出这段话,便转身准备离开,却被云温崖喊住。
“阁,阁下,请问一下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有,你是?”云温崖见这人依旧没伤害自己,还说了一堆自己看来完全不理解的话,于是想要喊住白夜,让他为自己解惑。
可白夜头也没回,只是脚步停下,道:“你只需要知道,是那块玉佩把你牵扯进来的,但你不能主动丢那块玉佩,你只能等有人从你那偷走玉佩。在这期间你要成为一个演戏的,演一个已经忘了玉佩的角色,只要玉佩消失了,你就安全了。至于其他的,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明明自己的伤还没怎么治疗,就连说话都不能大声,白夜还是说了这么长一段话来提醒云温崖。
这是他在出了遗墓后想到的一件事,师父说这玉佩本身没有什么危害与价值,只是有着可以让人隐匿的功效。但从玉佩内的那颗小球散发的灵力来看,这种隐匿效果已经很弱了,可能留在身边对白夜来说也没什么用。
但对于云温崖可不一样,如果萧晴雪之前所在的那个组织,知道这个玉佩曾经在云温崖手上,那恐怕就会像那晚萧晴雪一样,尝试对云温崖动手。
而如果组织派来的人发现,云温崖并没有佩戴这件玉佩,家中也没有这块玉佩,那八成会将云温崖偷偷绑过来盘问。而盘问后,无论云温崖说了什么,组织为了保密都只有两种手段:灭口或同化。
可如果组织在云温崖家中发现了这块玉佩,并发现云温崖没有佩戴只是因为忘了这个东西,那这云利城城主府少爷很可能会捡回来一条命。
这也是为什么白夜会在此,将这块玉佩还给云温崖。在他看来,这块玉佩对自己无用,但对云温崖来说很可能是一条命。
但这些都只是白夜一个人的假设罢了,没人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有可能那个组织根本不知道这块玉佩曾经在云温崖手上,也有可能云温崖根本不相信白夜的话,会在之后去找人重新鉴定这块玉佩,还有可能组织在发现这块玉佩后,就会直接找到云温崖盘问他当时为什么要买这块玉佩。
种种可能,种种结果。
白夜不知道之后会是什么结果,他这么做也算是问心无愧,毕竟是自己抢来的玉佩,万一云温崖因为丢了这块玉佩出事,他的良心也多多少少会被指责。
现在,他任务完成了,该离开了。
可是,在他刚准备动用神石力量时,又被身后的云温崖喊住:“阁下,我见你现在身上受了伤,身上衣服也破损不堪,不如就在寒舍歇息调养,我让下人给你送来衣服药物,如何?”
云温崖可不知白夜的心理做出了多少计算,他只知道他必须弄明白面前这人所说的话,否则丢玉佩事小,丢命事大。于是开口,想让白夜留下来,以便他之后请教。
他的这番话确实让白夜挺心动的,毕竟自己现在急切需要一个地方来调养逃脱遗墓时受的伤。正当他准备开口答应下来时,却因云温崖接下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只是我现在有要事缠身,今日青雷宗的人来我家做客,我现在必须去接代一下,希望阁下谅解。”
这句话让白夜一阵后怕,幸好他还没有动用神石力量,否则一定会被青雷宗的徐鸿振感应到。随后发生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
他本来想着来城主府还玉佩是为了救云温崖一命,结果云温崖不经意的一句话,也救了他一命。
这就是因果吗?白夜心中不由得想道。
“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还有事,要赶紧离开,不过你能帮我指一条没有什么人的小路吗,我现在受了伤,不好运转灵力,只能徒步而行。”
云温崖见留不住他,自己现在又要马上去厢房接代客人,只能作罢,给白夜指了一条路,便见白夜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