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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绛云镇之前尘往事3

汐苍刚进洞口,便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警觉是每个生物的本能。按理说她们的洞也算隐蔽,又会是哪路妖神待在洞里了,显然,不论是谁,都是她惹不起的主。汐苍顿时心脏狂跳,正打算逃之夭夭,洞里那人却走了出来。

一身绛红色长袍,身上自带一股压人的气势,很有王者气派。一双凤眼直勾勾地盯了汐苍好一会儿,才道:“若非当初本座在你身上留下一缕神识,而你又有着聚魂铃这宝物,本座还真不会这么早就出来……”言罢,发出了骇人的笑声。

汐苍一步步后退,思量着自己好像也没招惹过魔道中人。作为一条蛇,能屈能伸这道理她还是懂的,便赔着笑脸道:“大哥,您住的可好,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

那人没有理会她,又道:“当年你的魂魄被冲散,丢一段记忆,不如就让本座帮你恢复了三百年前的那段记忆,也当做是你为本座喂养了三百年神识的补偿。”

见汐苍有些犹豫,又道,“怎么,你不想吗,不想知道你与那苏霁是什么关系吗,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太华山上吗……?”魔尊的声音充满魅惑。

刚溜到洞口的汐苍止住了脚步,嗫嚅道,“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你的神识被冲散,但本座的没有,你丢失的那些记忆本座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汐苍抬头,正对上魔尊的那双眼睛,尤如一个黑色漩涡,里头映着一个世界。

三百年前的种种,纷至沓来。三百年前,她是妖界蛇王的女儿汐苍,妖族与神族联合对抗魔界封印了魔尊。

但好景不长,天帝四处分发捉妖令,欲将妖族除之而后快,妖王也向天界发出战书。再后来,苏霁带天兵围攻妖界,妖王大败,被杀,灵蛇一族惨遭灭族。汐苍成了灵蛇一族的幸存者,为报仇,杀上了天庭,却在最后在将利剑刺向天界九公主时,被苏霁挡了下来,反刺入了她的心口。汐苍心灰意冷,自毁元神。小狐狸觅泠忠心护主,被杀。她们再次醒来,便是这太华山上。而背叛她杀她的那个人,是昔日在藏机山上和她朝夕相处的苏霁,是亲自许她的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苏霁。

果真是命格相冲啊,汐苍怔怔地流下一行苦涩的泪,而后像发疯的野兽般冲出了太华山结界。她的脑海中满是着苏霁刺她的那一剑和绛云镇茶馆里苏霁对念沁九宠溺的笑。

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她不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妖界公主,不再拥有万千的宠爱和法力。她只不过是一条小蛇,只懂些变化之术的小蛇,连自卫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报仇。

汐苍跌跌撞撞的跑下了山,蜡黄的脸颊肿的吓人,嘴唇也干裂出一道道缝。冬日的积雪盖住了路边的荆棘,划破了她的衣衫,她似乎全然不知,也不管一直往外冒的鲜血。却终是体力不支,晕倒在了路边。

去寺庙求签的林樱雪却是恰好路过,看路旁躺了一个人,便停了轿子,命随行的仆人去看一下。那人将蜷成一团的汐苍翻转过来,看了好久认出是汐苍,便道,“小姐,是上次和苏公子一同来的一个姑娘。”林樱雪便招了两个家仆将汐苍抬上了轿子。

汐苍在摇晃的轿子中醒来,眼中沁了血,红的吓人。那林樱雪殷切地问汐苍可好,她大概是记着汐苍帮她接了香囊那个人情。

汐苍体力不支,自是维持不了普通的人形,露出了长长的獠牙,配着那猩红的眼睛,着实吓人。

林樱雪吓得花容失色,哆嗦着喊道“妖怪……”,摔下轿来。

这林家的仆人确是忠诚,也没有私下逃窜,纷纷拿出木棒什么的,对着颠倒中掉下轿子的汐苍一阵乱打。林府的老管家适时制止了他们,汐苍才没有被打死。

那老管家不知念了一句什么咒语,汐苍竟全身动弹不得,慢慢变回一只小青蛇,被收进葫芦中。

在葫芦里汐苍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黑熊精。那黑熊没有了往日威风,他平日里最为骄傲的爪子被人生生拔了下来,此时正无力耷拉着头。听到声响,抬了下眼皮,又沉了下去。他定是不愿往日的被自己欺凌的小妖看到自己如今的狼狈样。

而汐苍也伤得不轻,连变换成人形都困难,就死死的沉睡在角落里。

汐苍躺了一天,觉得浑身无力,看了眼黑熊,也是依旧无力地趴着干瞪眼。

汐苍嘶哑着声音问道,“你想不想逃出去”。

那黑熊瞅了一眼蜷在角落里的小青蛇,道:“你连人形都化不成,还逃,你怕是不知那道长的厉害,你能有什么法子逃出去……”,看着汐苍的眼神中,没了平日里的胆怯与稚气,多了深邃和神秘以及坚定,这却是蛇本应该有的样。

“别忘了,我可是蛇,而且是条毒蛇……”,汐苍绿色的眸子里闪着寒光。

黑熊倒很是聪明,马上明白了汐苍的用意。

晃着粗壮的身子不停地翻滚,闹腾了一会,那林管家果然将他倒了出来。

干瘦的脸颊上的两撇胡子因为气愤不停地颤抖着,眼睛里透着杀气,“在里面呆着也不老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言罢,抓起了黑熊颈后的毛,这时事先藏在黑熊毛里的汐苍猛得扑过去,朝着那道人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那林管家吃痛放开了黑熊。灵蛇的毒性最强烈,趁着那道人排毒的时候,汐苍和黑熊适时地逃了出来。

二人出了绛云镇,黑熊精朝着太华山的方向走去,三界动乱,太华山是他唯一的家了。

汐苍默默看着他有些蹒跚的步履,动了动嘴唇,终是喊了出来:“墨擎炎……”。

黑熊停了脚步,目光呆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百年来,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名了。墨擎炎是他的名字。昔日,在妖界当大将军时,他横扫千军,所向披靡,在三界大战中更是名声鹊起……但妖王退位后,妖界一直无主,妖王唯一的幼女也魂飞魄散,他终日颓靡消沉,浑浑噩噩。昔日的将军如今竟活的如此窝囊。

快速移到汐苍面前,空洞的眼神中闪着光,“你是谁?!”

“你可还记得昔日的妖王君季寒……”汐苍继续道。

“你是什么人?”墨擎炎的声音开始急促不安。

“妖王君季寒之女汐苍”。

墨擎炎的眼中沁着泪光,“公主不是早就……”,又换了犀利的眼神打量汐苍的样子,和妖王的模样确实有几分相似,而更多的是她的眼神,“你,你真的是小公主……”,声音跟着颤抖起来。

“不错,我没死,当年,赤精子救了我一命”。

看到墨擎炎有些疑惑,又道:“我幼时常待在藏机山上,现在又换了容颜,你不识我也正常,但你应认得我眉间的臻至砂,言罢,咬破指尖滴了滴血在眉间,霎时眉间一点红,那是灵蛇王族特有的,臻至便是完美的意思。

墨擎炎抖着嗓音跪了下去,“公主,你真是公主……”,

汐苍扶他起来,她幼时父王曾告诉她,大将军墨擎炎为人忠实,是可靠之人,日后她继位,可重用之,这也是她敢向他坦然身份的原因。

“公主,现在三界动乱,公主不如先住太华山,以后东山再起,属下,属下就算拼死也会护公主周全……”。

汐苍心中一暖,这么多年来,除了觅泠,再也没有人待她这般好了。她心中不肯承认的是,戳中她泪腺的,还有是因为同样的话,在那次大战时,也有人对她说过,那时她还认为自己应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我不用你为了拼死,父王生前,便与我讲过你是何等的忠诚、骁勇,我相信你可以把我保护的很好……”

听到先妖王,墨擎炎再次泪目。

“墨将军也不必伤心,既然我汐苍没有死,就定要天界的人血债血偿”,吸口气道,“不过现在魔尊在太华山上,我们得先找到三星石才能保护同族们”。

“魔尊出世了,还在太华山上!”墨擎炎惊道。

“所以我要去太华山上将此事告知赤精子,毕竟,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你去告知众小妖们离开太华山回妖界,还有,暂时不能告知别人我的身份”。

“这个属下明白”。

……

另一边,觅泠在藏机山的半月泉中醒来,眼中夹杂着兴奋、悲伤等各种矛盾的情绪。毕竟,自己的两个主人闹了矛盾,做宠物的夹在中间最为难。

觅泠张口,不知说什么好,是见了苏霁的兴奋,是苏霁没有丢下他和汐苍的欣喜,。憋了好久,喊了一声“主人……”,便泪眼婆娑。

苏霁的摸摸她的头表示安慰。

“主人,汐苍,……,你是不要她了吗……?”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苏霁才道,“……,她暂时还不能与我们一处。三界大战前,你与汐苍可曾见过魔尊”。

“魔尊”,汐苍摇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魔尊长什么样子了”。

苏霁无奈,“那我去天庭的那几日你们可曾去过什么地方或是见过什么人”?

“主人,都过了三百年了,我哪还记得几天的事”。

摸摸苏霁往日里坐的垫子,觅泠拣了块柔软的地方坐下,啃了一口桌上的果子。忽的站起来道,“我们好像去了一趟药王谷……”

苏霁的脸瞬时黑了。

药王谷的谷主莫修染,是玉鼎真人的弟子,虽不受命于天庭,却本着与二郎真君的师兄弟关系,与天界诸神关系都很是不错。最重要的是,他与汐苍“交情”甚好,时时来藏机山找汐苍……

“去药王谷?!”苏霁的声音低沉了几分。

觅泠意识到苏霁有些不满,又打圆场道:“是阿,那药王谷的果子非常好吃,就是这个味的……,我们吃了好多了,嘿嘿…”。

“去药王谷只吃了果子,没有见过旁的人吗?”

“没有,那天我贪嘴多吃了几个,不知不觉就睡着了。醒来时汐苍已经回来了,也没有告诉我他们去了那儿……。”

苏霁铁青着脸没有再言语。

“主人是吃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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