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洞别为幽静,是一个修炼的好地方。这几日赤精子还未出关,苏霁每日闲来无事,就撸撸狐狸打发时间。
汐苍觉得云霄洞的吃食也太差了,甚至有了再次去偷祭品的想法。觅泠卧在苏霁的怀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不知怎么的,汐苍觉得心里有些不快,或许是因为苏霁霸占了觅泠吧。
到了第五日,赤精子终于出关了。汐苍和觅泠是头一次见这位大神的尊容,鹤发松姿,面目清癯。虽说比不上苏霁的丰神飘洒,却也是一副仙骨道风。
苏霁作揖,“师兄……”
赤精子还礼点头道:“师弟此次来可是做好了打算?”
苏霁啜了一口茶,“不错”,然后有意无意地看了汐苍一眼。
赤精子叹了口气,“便是她了”。
苏霁突然站了起来,黑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悲喜。
“我还得麻烦师兄一段时间……”
然后转向汐苍道:“你就拜师兄为师吧”。
“啊?!……主人,……”
苏霁眸色一暗,“你本就不该喊我主人……”
“主人,为什么不要汐苍啊”,觅泠有些诧异。
“她不适合做我的宠物……”
阖上了眼,“我还要在太华山上呆一段时间,过。段时间,本尊会带你离开……”
“主人不能带上汐苍吗?”
有时候刻意的冷漠,却比给了希望之后又分开的好。
叹了口气,眸色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出去玩会儿吧,明日我带你们去一趟林府……”。
……
“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她们的?”赤精子摸了摸鼻子。
“摄魂铃,初次见到她们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昨晚我施展法术时,果然感觉到了她的异样……”。
“当年她落到这太华山上时,魂魄全灭,神识俱散,我便用这句聚魂铃聚了她的三魂七魄,我猜到你会来找她,没想到这么快……”。
300年的时间对神来说确实不算长,但于他而言,却是度日如年。
“那你就打算一直这样冷漠她吗?”赤精子看向苏霁的眼神里多了一丝同情。
苏霁无奈道:“其实这样也挺好……”
“你们年轻人的事儿,我终究是管不了,看来这丫头与太华山终究是有些渊源,你可放心去降妖”。
“如此便有劳师兄了”。
……
翌日……
“走吧。”苏霁一身白衣,衣袂飘飘,更添了几分的仙气。
“等一下”,看到苏霁一如既往冷淡的目光,汐苍突然间没有了底气,“师…师叔,我,我想问…问……”
“不想说就别说了…”苏霁整张脸开始变得隐暗,迈出门槛。
“为什么我觉得你特别熟悉…”汐苍突然吼道。
空气,死一般的沉寂。
苏霁顿了脚步,眼底一片波涛汹涌,“本尊这般平易近人,你对我感到熟悉倒也正常”,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凄凉绝望与压抑。
仿佛又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女子一袭红衣,仰着巴掌大的脸,盛气凌人地说:“本君这般平易近人,你对我感到熟悉也正常……”。
汐苍努力噙着泪水,死死的咬着下嘴唇。
苏霁也觉得这样对汐苍来说未免有些残忍,但偏偏这又是保护她最好的办法。
“主人,我不做你的宠物了,而且我也不会离开汐苍的”,觅泠说着并做出了一副护犊子的姿势。
不论是他还是觅泠,留在汐苍身边,终究是不好的。
苏霁理了理情绪,用手轻轻拂去汐苍眼角的泪水,“其实你也不必伤心”,沉了沉嗓子,“我不许你与我一处是因为我们命格相冲……”。
即使过了300年,他还是见不得她流一滴泪,就扯了这么一个谎只为她莫再伤心。
汐苍抬起头抽噎,“真,真的吗?”
“我自然不会骗你……”苏霁柔了嗓音。
“那为什么要分开我和觅泠……?”
“觅泠与我有些缘分,我带着她能助她增长修为,也不干扰你修行。而且如果你们一直赖在一起会有一场劫……”转而向觅泠道,“如此,你还不愿跟着我吗?”
觅泠低下了头,“那主人您就没有什么办法化解这场劫难吗?”
“天命难违”,神色中尽是无奈。
……
林府,一股妖气弥漫了整个府邸。
林府的小姐已经卧病在床多日,药石无医。
苏霁一行人赶到时,林府朱红色大门紧闭。觅泠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一个老管家,一头花白的头发,身形伛偻,布满皱纹的脸上苍白无肉。
觅泠自报家门道,“我们是来给你家小姐看病的……”
老管家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还是客气的说,“几位稍等,容我进去通报”。
觅泠转转眼珠,“主人,这妖怪不会是那日的黑熊精吧?”
苏霁看了看林府弥漫的紫气,道:“不,是只蛇妖”。
这时,跟方才管家一同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一双大眼空洞无神,“三位里面请”。
“小女名唤樱雪,元宵节那天出门烧个香回来,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镇上所有的大夫都请遍了,也检查不出什么病因来……”,语气中满是担忧。
“她是被妖怪吸食了精气,大夫自然诊断不出什么来……”苏霁垂眼瞧了一眼床上的林樱雪道。
“只要三位能医治女,老夫愿出黄金百两……”这林员外倒是大方。
苏霁不紧不慢地说道,“林老爷可吩咐下人去准备些雄黄撒在林小姐的房子周围”。
林员外便吩咐了那个老管家照办。
苏霁眯起一双俊目,神色一沉,对汐苍道,“待会儿你站到我的身后,你修为尚浅受不了雄黄的气味”。
汐苍抬眸,正对那双俊眸,幽黑深邃,眸中倒影着一个澄澈的自己,汐苍的心顿时如小鹿乱撞,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一时竟忘了回答。
苏霁无奈,温柔果然是一味致命的毒药。
苏霁用手指向林樱雪床上注了一股仙力,从林樱雪床底下慢慢盘出一条幽黑的大蟒蛇,到门口又被雄黄挡了回去。苏霁的道行极高,这蟒蛇受了重创,连雄黄也抵挡不了。
一同摇摇晃晃的还有汐苍,她几乎全身酥软无力,晃晃悠悠地靠着苏霁,苏霁腾出一只手来扶住汐苍,一只手施法定住了蟒蛇精。
林府的家仆都已吓的不轻,林老爷倒还算淡定,不知小女……?”
苏霁收了蟒蛇精,取出内胆,徐徐道:“这蟒蛇精害人无数,胆里也有林小姐不少的精气,待本尊清了浊气,与林小姐服下即可”。
林老爷喜不自胜,随即命人在兰亭准备了饭菜,苏霁对人间的吃食倒是没什么兴趣,又看着汐苍四肢无力,这几日在云霄洞也吃的一般,便点头表示默认了。
一顿饭毕,刚好有丫鬟前来禀报林小姐已醒的喜讯,“老爷,小姐醒了,嚷嚷着要下床来亲自感谢救命恩人了……”
“醒了就好,醒来就好……”林员外喜极而泣。
觅泠拿了那百两银子,也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心里盘算着要怎样花这钱来着。
苏霁也没有要留下来让那林樱雪报恩的意思,这点汐苍和觅泠都赞成,毕竟苏霁长的这般人神共愤,若是让那林小姐瞧见了,来个‘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的段子,岂不是让苏霁又惹上一段桃花债。
正要走,那林小姐却已来到亭中,大病初愈,气色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着了一身粉色的百褶裙,外面罩着一件翠色烟衫,白静的脸上泛着红晕,向着苏霁微微福身道,“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咳咳……”觅泠很是时候的打断了她,“那个我们还有事,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