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无念宫颇为冰寒,时不时有阵阵冷气渗出。
“青女在里面?”苏霁问看门的童子。
那童子神色复杂,没有作答,只微微点点头,便退到了一旁。
无念宫里的寒气更甚,两人大约刚争辩过什么,青女的面纱半垂在耳边,双唇紧抿、神色颓然。风神负手侧立,一改往日温文儒雅的神色,眼神冷峻。
汐苍轻轻拉了拉苏霁的衣袖,眼下这不尴不尬的光景,着实难熬。见苏霁不为所动,便又咳了一声示意。不意风神与青女双双应声回望,汐苍急速别开脸,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打扰了”。
风神这才缓过神,恢复了一贯温文尔雅的神色,却似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淡淡道:“进来吧”。
青女看着汐苍,神情有一刹的恍惚。
“仙子可是恢复了记忆?”苏霁终于开口,打破僵局。
青女点点头,目光闪躲,似在有意避开汐苍。
“你是我的娘亲?”汐苍淡淡开口。
青女再次点点头,脸上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
“我的父亲是谁?”汐苍咬着唇,语气有些颤抖。
哐当一声,风神手上的茶杯掉在了地上,许时拿的太高,茶水直直溅到了领口,他素来爱干净,今日却出其平静,甚至都没有理会流过鞋底的茶渍。
“你的父亲,自然、自然是妖王君季寒”,青女神色微动,开口搪塞道。
“真是这样吗”,汐苍微微一笑,故作轻快道:“听闻风神当年不知和谁生下一个女儿,一出生便是雾状的虚体,风神为了救她,跪拜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才从佛祖那求来能维持实体的定形珠。只可惜,这个女儿将养了不足百年,有一天魂魄竟无故消失了······”
苏霁心下松了一口气,汐苍天资聪颖,他想到的,汐苍大约早就想明白了。
风神眸中闪着泪光,低头不语。
“所以妖王真的是我的父亲吗?”汐苍再次发问,声音有些哽咽。
青女茫然若失地望着汐苍,低声道,“他是你身体的父亲”。
她本是广寒宫中的仙子,与风神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但一次奉命去人间降霜时与妖王相识,她怨恨妖王骗她的七弦琴,可后来,她遇到了危险,妖王又舍命救她,于是他们互生情愫,最后生下了真正的汐苍。妖王也表示不在意她之前和风神生过一个只有虚体的孩子。
但天有不测风云,真正的汐苍受到魔尊的迫害,魂飞破散,可她又不忍告诉妖王,于是来到无念宫,拿走了汐苍的魂魄,移进了真正的汐苍的肉身。后来,汐苍不知何故结识了苏霁,常常待在藏机山上,因而妖王也没有怀疑。
但自那以后,她每每看见汐苍,便会想到她与妖王的女儿,于是便来到青女峰,以纱遮面,不再见客。
不曾想三百年前,神妖大战,汐苍也魂飞魄散,她心下内疚又痛苦。这才找了风神,用忘忧抹去了这段记忆。
汐苍怔怔地听着,那么多想不通的地方终于有了解释,还未开口,只听得耳中隆的一声,便沉沉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