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内顿时鸦雀无声,几十双求知的眼睛望着突兀的班主任老李,似乎在等待着老李对唐小可大打出手或者讲讲热绿茶的品鉴之类的话。
可是,几秒钟过去了,老李一言未发,只见他一只手握着绿茶瓶,另一只手扶着唐小可的桌子一动不动……
唐小可感觉自己像是抽了骨头的德州扒鸡,他能感觉到皮肤的松弛,坍陷……他稍微扭了扭头,眼睛余光扫了老李一眼。老李脸上戏谑的神情慢慢地被愤怒吞噬,一张说不清是黑还是黄的脸上同时存在着两种神情,不过,唐小可知道那点儿挂在额头的戏谑终究被愤怒代替,他——也终将追随那残缺不全的神情绝尘而去。
老李的嘴巴像是一条受了惊吓的海豚,整个腮帮子被那口绿茶填的满满的,扯得鼻子和眼睛同时下移,都在努力地为嘴巴输送空间。
唐小可见状,嘴巴不自觉地张开,他十分好奇,老李为什么不吐出来来呢?
正当唐小可百思不得其解时,同桌捣了捣他的胳膊低声问“嘿,老板——舍不得咽下?”
唐小可刚想示意同桌不要乱说话,此时坐在角落的大圣起身笑着问道:“老师,什么味?热绿茶好喝不?”
老李听见大圣的喊声,“咕咚”一声将那口绿茶咽下,他将死死钉在唐小可身上的目光之剑抽出来投向大圣,大圣见状,吐了吐舌头,挠着头藏在书堆里。
老李咽下那口绿茶,唐小可自知末日已至,全身的汗珠争先恐后地从毛孔出钻出来,一颗颗,一串串,汗珠随着唐小可的身体不住地跳起舞,没多久,孤立的汗珠便汇成一条河……
老李轻咳两声,拧上瓶盖后潇洒地夹在腋窝,像往常一样踱着步向班外走去。不知道是感觉原因还是错觉,唐小可总觉得老李走得有些仓促,他的手机也拉在自己桌上。
“嘿,咱们老板绝对是隐藏在民间的刘翔,博尔特,我勒个天啊!”班内后门处的情报员小白喊。
“什么——什么——”班内跟着起哄。
“小可,你这绿茶里装的是啥,柴油还是汽油?我看啊,至少是95号汽油,不,至少是航空级的汽油……”
山鸡打岔,“别扯淡了,航空谁用汽油,人家飞机都用柴油。”
“柴油,你才扯淡嘞,飞机是拖拉机?”小白反驳道。
“你们别吵了,有意思吗?打扰本姑娘睡觉了,睡不好会长皱纹的,长皱纹就不美了,不美了就嫁不出去了,嫁不出去你们负责啊?”说话的正是睡觉大王、武林盟主,男生杀手,女生领袖的沐沐,整个学校有名的大姐大,如果单看容貌听声音的话谁也跟她的“江湖”地位联系不起来,谁会想到如此清秀的女孩子竟然是一方诸侯呢?
众人都不敢再言语,小白冲着山鸡吐了吐舌头,示意下课再议。沐沐见班内安静下去,换了个姿势自顾自睡去。
唐小可仍然保持着一个姿势,像是被定住一样呆呆地望着窗外。额头的汗珠咕噜噜落在桌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山鸡、大圣、小白连拖带拽地将唐小可拉到学校的小树林深处。
“小可,你的绿茶瓶里装的是啥?”小白首先发问。
“就是,老板还说这堂课开班会呢……”山鸡也问。
“不会是下药了吧?”大圣嬉笑着趴在小可的肩膀说“泻药?还是蒙汗药?给我点呗。”
唐小可长叹一声,不停地用脑袋撞击着身后的大树。
“小可,到底怎么了?你给兄弟们说说啊”小白双手搭在唐小可的肩膀上郑重地问。
“就是,说说,兄弟帮你扛!”大圣在唐小可肩膀上拍了拍。
“说吧,哥脑袋里全是点子,不行的话咱们给他使个六脉神剑,一招毙命!”山鸡伸出两根手指在几人面前比划着。
“哎呀,你急死我们了,快说!”几人见唐小可默不作声,都着急地瞪着眼睛,扬言再不说话就不管他了。
唐小可两只手拽着头发无奈地嘟囔了一句“是尿”。唐小可的声音小且含糊不清,像是一只苍蝇被一口浓痰黏住不能动弹。但是,就是这样微弱的声音如同锣鼓在耳边敲响。
咚咚咚——
哒哒哒——
几个好哥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唐小可竟然喂老师喝尿,这个——
事实实在太惊悚,没人相信,众人像铁桶似的把唐小可围住询问究竟。
小白把耳朵凑到唐小可嘴边追问“什么?你说什么?”
“尿”唐小可重复道。
“我靠!我靠!我靠!”
“小白,瓶子里是什么?”大圣停住手里的六脉神剑。
“嘿嘿”小白的脸瞬间被原子弹炸开了,笑容想蘑菇云似的一层层地向外蔓延。
“别笑了,瓶子里到底是啥?是不是下药了?”山鸡问拽着小白的耳朵喊。
“哎呦,轻点,我靠,我靠!”
“我说,我说,是尿,是尿!”
“瓶子里是尿,这么说老李喝了一口尿?”
这样,唐小可的英勇事迹瞬间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又从耳中传到了云霄。一家欢喜一家忧,欢呼雀跃的人怎能体会唐小可的痛苦呢?此时,唐小可如放了气的皮球坐在地上,两只手在地上胡乱的勾画着。
山鸡最先停下来,他制止道“嘿,你们安静会,光顾得瞎高兴了,你们都报了仇似的,小可呢?”
几个人这才想到了替他们报仇雪恨的壮士,他们围着唐小可蹲下来。
“小可,你给我说实话,幸福来得太快我怎么有点接受不了呢?”小白疑惑不解的问。
“我说小白,你有点过了啊,现在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吗?”山鸡和大圣回击道。
小白咂咂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起身,正想说些什么时,上课铃响了,几个人撒开腿向班内跑去。
几个人到了班门口,小白见老师没有来,他站在班门口大声喊“班长,我去请老师啦!”
说着,小白便向教师住宿奔去。
小白请老师,这绝对是天方夜谭,他不把老师撵出去就不错了,怀疑归怀疑,但是小白的热情根本没有允许班长做出任何回应,话音未落,小白已经消失到路的尽头。
小白鬼鬼祟祟地溜到老李后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