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这是所有船员最想要的东西。他们收回数个月来对诺拉神的所有不敬言论,并对此虔诚的进行忏悔。尽管水手是最不敬神的一类人。
可诺拉神,至高无上的诺拉神却一心想要惩戒这群亵神者。海面平静的出奇,太阳明亮的过分。阳光散在海面上放肆的反射开来,直刺人的双眼。两艘牵引船奋力划桨,但庞大的黑风号仍如一条垂死的肥虫,敷衍的向前蠕动。
麦亚珊-卡尔利特,不对,应该是麦亚珊-雷恩斯德姆。她已经结婚了。雷恩斯德姆夫人站在船头在太阳的照射下观望着牵引船的桨手们。那点阳光对于在加扎沙漠成长的麦亚珊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桨手们喊着口号划着桨,他们每划动一次都会有一阵微风吹过。但那无济于事,流动的空气罢了。
麦亚珊挑了个自己的黑卷发,回头看向甲板,上面只有一个垂钓者。他穿着黑绒长袍,这显然不是水手的装扮。船员们撑大风帆然后回到宿舍睡懒觉,或在船舱里赌博顺便偷几件乘客的物品。他胸前戴着金制双头表链,表坠上镶着蓝宝石,这证明他是在圣堂公国的蒙难港学城的天文学学士。
此时,学士正坐在一个木桶上手里拿着长长的鱼竿。他猛的一拉,一只色彩斑斓的海鱼咬着鱼钩拉出海面,落在甲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学士用手指敲敲鱼的外壳,又把它扔了回去。
“芬恩,为什么扔了?它还挺漂亮的。”麦亚珊靠近他,两人还算熟识,他是自己丈夫的助手。
芬恩扭头看向她,黑眼睛奇怪的盯着她,好似富商在打量乞丐。“如果你有胆子而且有不止一条命就去吃吧。”芬恩宣布:“色泽艳丽并有坚硬外壳的鱼有毒。”他真是跟自己丈夫一个德性,总觉得自己是最博学最睿智的人,而身边人不是蠢材就是傻瓜。难道学士都是这样的吗?麦亚珊心想。
她辞别芬恩,来到船舱,顺便望了一眼船长室,里面没人,看来他今天没有酗酒。来到房间她看见了正在阅读的丈夫。
“血天使奋力一击杀死羽族的统帅希里伽,他的圣堂武士呐喊着,将羽族人赶回天空之眼的世界。人类与羽族的惨烈战争结束,天启纪元也随之终结。
血天使奥索托与圣堂武士发下誓言守护连际塔,近千年后的现在,他们仍屹立不倒。”
“这是传说还是历史?”麦亚珊的丈夫合上《天启纪事》低声质问。他叫恩斯-雷恩斯德姆,衢地岩嶂城公爵莱昂诺的长子兼继承人。
“你总是这幅样子。”麦亚珊抱怨道:“有心情质疑别人的作为,却对自己的行为视而不见。”
恩斯拿起烟斗点燃里面的烟叶,吸了一口后慢慢吐出烟雾,“我的质疑不是没有缘由的,佐普学士曾考过天启纪元的历史事件,认为其中的历史极其残缺。”
“无稽之谈罢了,佐普学士早在教会战争中就被判定为异端了。”
“你真的这么以为?小蛇?看看吧,小美人。伊东的《伊东手札》,马丁学士的《加冕纪元》和他的《种族》再加上它,前三本讲的是历史兴亡,王朝更替,而《天启纪事》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法术,羽族人,洛达曼人,所记载的荒诞不经。不仅如此而且逻辑不通,史料残缺。不知所云。”
麦亚珊拿过烟斗,吸了口烟,轻咳了几下。“所以呢?血天使奥索托在十三日之战打败了羽族人,这千真万确。洛达曼人在天启纪元时消亡,法术是羽族人的把戏,它会使人堕落,应当被禁止。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毕竟你是树派的,我是花派的。”
“树派,花派。”恩斯念叨着,用手挑了下麦亚珊的下巴。“圣约纪元不到220年的时间里,人类从只会磨石头的动物发展到现在的水平,而天启纪元后,近五百年的时间里我们的技艺一直原地踏步,就跟笑话似的。比如那场笑话般的教会战争。诺拉丝兰德七国为此打了一百多年。教会也败光了声誉。”
“后面的话我不反驳,但奥索托率领人类赢得战争,应该奉为神灵,与诺拉神比肩。”
“可他终究是诺拉神的造物,造物与造物主比肩?可笑!”
“够了!”麦亚珊有些不耐烦,“我没心情跟你吵。想吵去找芬恩。我问你我们结婚几年了?”
“十年了吧。”恩斯磕掉烟灰,有点了一次:“我们十七岁时结的婚。”
“那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现实?我们都二十七了。还没有孩子,你的弟弟又当了你的国王的圣誓铁卫,他不会结婚生子,更不会继承家业,他只为了衢地的王而存在。”
“可我还有一个弟弟。”
“够了,我没心思跟你吵。”
恩斯却突然笑了,“好好好,你现在是我唯一一个有好感的花派人了,这些个花派,都快把我的祖国拖入战争的泥潭了。要不要跟我谈谈我成为国王幕僚长后的事?”
一个月前,还在学城的恩斯收到了国王法兰西斯四世的信件,国王在信里面说自己因收养了一个羽族孩子而麻烦缠身,需要帮忙。恩斯的弟弟卡因向国王举荐了自己的兄长。面对这封信,一直不甘平庸的恩斯为了能大展宏图和自己弟弟的面子答应了下来。
“对不起,我不懂政治。”麦亚珊躺在床上吸得醺醺,“这里面大概是教会和学城在搞鬼,但教会和学城早不是圣庇七世时期的教会和学城了。”
“这话没毛病。”恩斯给自己倒了杯苦艾酒,苦艾酒是诺拉丝兰德最具争议的饮品。有人说它风味独特,醇香可口,有人说它辛辣苦涩,不适饮用,更有甚者认为这是恶魔的唾液会使人变异堕落。而恩斯支持第一种说法,苦艾酒是不错的烈酒,能使人精神充沛。
“教会不难搞,他们早就没有了世俗的权力。关键是追随他们的贵族。”麦亚珊睡眼朦胧,她是经常用吸烟来安眠的。
“也许吧。我们还不了解情况。”恩斯爬上床,“我可以亲吻你那被太阳吻过的皮肤吗?小麦色皮肤被你们加扎人认为是被太阳吻过的颜色。”
“当然可以。你要不要进入下皮肤下的身体呢?啊~,你的国王为什么要收养一个羽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