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太医整个人几乎是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额头上更是密布了许多虚汗,谁都知道这九皇子年龄虽小,手段却最是残忍,在他面前谁都不知道自己的哪句话会让自己随时脑袋搬家。
“什么!”
“九皇子恕罪!”
听到九皇子的怒吼,几名太医连忙齐齐跪下,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诚惶诚恐。
“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医治了这么久都医治不好,我看你们也不用留在这世上了,来人!把他们给本皇子拉下去砍了!”
“九皇子饶命!九皇子饶命啊…”
“九弟,现在可不是杀人的时候,过不久就是父皇的五十大寿了,这时候杀人可是会触霉头的,更何况就算杀了他们也是无用。”
站在最边上的一个身穿紫色云纹锦袍的皇子语气平淡的说到。
“哦,那依五哥的意思是父皇的毒可解也可不解了?”
“九弟,莫要血口喷人!”
没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让人给自己扣上那么一顶大帽子,五皇子的脸色刷的变的极为难看。
“我血口喷人?这可是大家都亲耳听到的,七哥,你说呢?”
九皇子话锋一转将难题丢给了一旁始终默不作声的一位白衣少年身上,少年便是成人后的七皇子离诺,相较于八年前一个孩子的老气横秋而现在的他身上则多了许多岁月沉积的冷硬与深沉,容颜亦不像八年前的像极了女子的美艳,反而增添了许多身为男儿的刚毅之美。
“九弟严重了,五哥的话虽易让人误会但也不无道理,这些人在宫中任职已有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就算处死他们父皇的毒也确实不会改变什么,当务之急是应该想办法为父皇解毒才是。”
离诺的脸上丝毫不带任何情绪,声音冰冷毫无感情,甚至都没有回头看一眼身边的那个挑起这一切争执的罪魁祸首。
“呵,七哥的一番话说的可真再圆满不过,那不知七哥可是已经有了什么好办法?”
“九弟是在嫉妒七弟的好人缘吧?还是说七弟刚才没有顺着你所以你就故意想找七弟的麻烦?也对,心里阴暗的人一般都见不得别人好,既然九弟你如此担心父皇而且你又说太医们没有一点用,想必是对父皇的毒已经胸有成竹了吧?不然你哪来的底气来挑衅诋毁自己的哥哥们?但若是没有解毒的办法,那九弟你岂不是也跟那些太医们一样无用?一样该拉出去处死?”
离诺还未开口却被身旁的四皇子离玥抢先一步,看到刚刚还气焰嚣张的九皇子脸色一下子变的阴沉,心里不禁开始讽笑,在众人面前,一个心毒的人永远赢不了一个嘴毒的人。
“你!”
“都给朕住口!”
躺在龙榻上的明贤帝再也忍不下去了,看着自己的这些个好儿子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平时一个个都精明得很,关键时刻却只知道你推我攘勾心斗角,没有一个是真正关心他的身体的。
“都闹够了没有,你们整天就知道斗来斗去,你们各个平时不是都挺能耐的吗?都给朕说说,你们谁有解毒的办法?”
明贤帝的话音一落,整个正阳殿内立马安静如鸡。
“怎么?都没话说了吗?刚才不是很能说的吗?都哑巴了!”
听到明贤帝声音里的震怒,整个殿内的人更是低下了头,生怕这把怒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一群没用的东西!都给朕滚出去!出去!”
明贤帝的这句话无疑是给了众人一道特赦令,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连声告退,九皇子狠狠的瞪了眼还站在原地的七皇子一眼不甘的跟随二皇子离去。
“你怎么还不走?不怕被迁怒?”
看到依旧站在原地没打算出去的离诺,明贤帝语气微变道。
“您是帝王,想杀谁只是一句话的事,但您同时也是我的父亲,所以,您觉得我应该怕您吗?”
明贤帝一愣,明显没想到这个自从八岁起就开始憎恨自己的儿子会说这样的话,离诺继续说道。
“儿臣有些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事到如今有什么就直说吧。”
“宫里的御医没办法的事,父皇何不试试宫外的一些名医名方?”
离诺的语气不卑不亢,直直的看着明贤帝的眼睛,仿佛他看的不是自己的父亲,而是一个跟自己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宫外?连宫里的御医都没办法的事,那些个江湖术士能有什么办法?”
看到明贤帝脸上毫不掩饰的不屑一顾的表情,明诺心中冷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说道:“事无绝对,父皇可还记得当年天云山的诸葛燕?一个真正有能力的人,他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肯定,因为他不屑。就像父皇您,一个真正有权利的人,您不需要讨好谁因为你不屑这是一样的道理,每个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骄傲,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太医院里的御医也不是一开始就在那里的。”
离诺话落,明贤帝脸上的神色是变了又变,怔怔的盯着离诺的侧脸出神,许久,终于收回视线轻轻地叹了口气。
“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敢跟朕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不过朕心里挺欣慰的,因为朕知道你这是为朕好,记得当年你母妃~”
“父皇!”
离诺突然出声打断了明贤帝的话,脸色不似刚才的平淡反而还带有几分的冰冷。
“母妃她已经不在了,父皇何须旧事重提,儿臣说这些话不是因为你是谁或是什么身份,只因您是母妃她曾拿命爱过的男人,若没有这一点,儿臣今日断然不会出现在这里,对于一个亲手毁了她一生之人,你觉得,她会希望你在提起她?”
明贤帝忽然愣住,思绪飞到七年前的中秋佳节那日,那名如仙子般恬静美丽的女子,他以为她和他的那些个妃嫔有所不同,他以为他会就那样宠她爱她一辈子,可没想到,就在中秋佳节那晚的宴会之上,有人手捧着她私相授受与贼人勾结的证据来到他的面前,他才清楚地知道,原来,她的心机之深比起他的那些妃嫔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他仍不忍心对她动刑,他希望她能主动向他认错,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知悔改,而且还拒不承认自己所犯之过,他一气之下狠心将她关入了地牢,岂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神经失常,他命人将她放出来,可她最后还是郁郁而终。那一刻,他看到了这个他曾经最为疼爱的儿子眼里的恨,对他的恨,但是他的眼里却没有流下一滴泪,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再不愿与他亲近,再也没有来看过他一次。
收回思绪,抬眼看着明诺那像极了他母亲的那张俊脸,明贤帝心里一时间百感交集。
“我知道你怨恨父皇,父皇又何尝不怨恨自己,如果当初父皇能多抽空去地牢里看望你母妃一下,也不至于她的病情延误了最佳救治的时期才被人发现,以至于她最后、、、”
“够了!”
离诺冷冷的出声阻止了明贤帝将要说出口的话,恨恨的道:“你到如今还是认为当初是母妃对不起你吗?呵呵!好!那你就继续这样认为吧!”
离诺说完,不愿再看这个有眼无珠的男人一眼,转身走出了明贤帝的寝殿,走到门口的时候忽又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对着身后一脸严肃的明贤帝语气冰冷道:“放心吧,你的毒我会找人帮你解除,因为我要让你活着,让你的余生活在对自己深深的自责与悔恨当中痛苦至死!”
身后的帝王身体猛地一怔,心里隐隐的透着一种不安,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想着一个问题,那么一个淡雅如莲的女子,她拥有了一个帝王的爱,可以说她等于拥有了一切,她为何还要做下那些让人无法饶恕的事情?听到离诺的话,他真的怕了。
距离明贤帝的五十寿辰之日越来越近了,而他的身体则也跟着一日不如一日,整个皇宫的御医们整天皇城惶恐提心吊胆的过日子,就连宫女太监们也是各个小心翼翼的,生怕这恐怖的压抑的气分哪一天会突然爆发。
东离境内,在通往天云山方向的官道上,三匹白色的骏马风一般的飞驰在宽阔的大道之上。所过之处无不尘土飞扬。
“老大,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到你说的天云山啊,我这屁股都快不是我的了。”
紧跟在一身白色锦衣的少年身后,一个看起来瘦不拉几的小斯装扮的男子不满的抱怨着,随即身旁的一个全身只剩下肥肉的男子也跟着出声抱怨。
“是啊,老大,我也感觉我这全身都跟要散架了似得,咱能不能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再走啊?”
前面的少年听到两人的抱怨猛地回过头看着两个无精打采拉苦着脸的男人,一张比女子还要漂亮的俊脸上满是不悦,不是男扮女装的叶灵又是谁,略带警告的看了两人一眼。
“我看你们谁敢休息。看你们俩那没出息的样子,才这点路程就要死要活的,这要是后面有人追杀你俩早死了八百回了。”
两人一听,不住的仰天哀嚎了一声,遇人不淑啊,他们怎么就认了这么个没心没肺不知道体谅下属的老大啊。
“叫什么叫?你们也好意思抱怨。”
叶灵回过头非常鄙夷的看了一眼趴在马背上做浮尸状的瘦猴幽幽的开口道:“也不看看你那身板,人如其名,瘦得跟个猴子一样,还好意思说屁股都快不是你的了,你有屁股吗你?”
在瘦猴的脸倏地一阵红一阵白后又转过头看向另一边正哈哈大笑的肥龙,摇了摇头一脸的无奈。
“还有你,看你那一身肉肥的都快往外流油了,你还有脸说你快散架了,你要是散架了那你身下那匹马早报废了。”
“哈哈哈~活该!叫你刚才笑话我!”
听到叶灵后面的话,瘦猴的心里顿时就平衡了,也不觉得屁股疼了,趴在马背上笑得差点摔下马去,气的肥龙的整张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绝伦。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笑死我了~哈哈哈~”
三匹骏马在一辆看起来虽不华丽却精巧尊贵的马车身旁扬长而过,马车中顿时传出一阵银铃般清脆的大笑,那笑声此起彼伏仿佛就要笑岔了气一般。
马车内的正中央端坐着一名二十来岁的少年,少年身着一袭带有金边的火红色天蚕丝锦衣,墨发如丝,眉间一点朱砂,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五官更是雕刻般绝美。少年此刻正蹙眉斜视着身旁那笑的几乎快要岔气的的少女。
“有那么好笑吗?”
“哈哈~哥哥,你不觉得~不觉得那两个人被那位公子那么一比喻真的好好笑吗?哎呀笑死我了,这世上怎么还有这么毒舌又有趣的男子呢?有机会我得跟他好好认识认识。”
少女依旧忍不住不顾形象的大笑起来,等她笑够了一回头突然对上少年那双变得深沉的眸子,一时间不明白自己哪里又做错了,略微试探加讨好的轻声问道。
“~呵呵,我是不是又错了?你说出来我一定认真悔过。”
“你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若是想玩,我会叫人立刻送你回西凌!”
少年冷冷的开口,说完不再看身旁的少女一眼,对着马车外面沉声吩咐道:“孟叔,传信给无影让他护送落凡回西凌去!”
“啊~不行!我不回去,哥哥,我求求你了,我保证我会听你的话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真的,你就别让我回去了好不好?”
车外的孟叔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一旁的离落凡急忙抢过了话拉着离落尘的衣袖一边保证一边哀求的看着他,离落尘不语,算是默认了的投给她一记警告的眼神,离落凡见状立即高举双手向他证明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