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歆甜瞧着面前的侍卫一动不动,似乎没把她放在眼里,全当方才说的话是玩笑。她不由得怒吼:“快去传!若是你不去,我便叫旁人提着你的头去!”
侍卫吓得差点没站住脚,忙慌慌的跑去了。
“君王,守玄武门的侍卫前来传话,说,说沈将军求见。”李公公生怕逆了龙鳞,话没说完人就先跪下了。
“沈行山?七熙不是说他已经死了么?说起七熙,他们那一行人倒是有几个月没传消息来了。罢了,传这位沈将军进来,让我瞧瞧这灭了草原三部落的到底是谁。”谢霆渊站起身,玩弄着袖子上镶嵌着的明珠。
“君王,侍卫说,沈将军不走偏门。”地上的李公公未曾起身,说完此话,倒是把头低的更低了。
“放肆!”谢霆渊气的扔了桌上的奏折。这一幕像极了先前的风云庭。
“你,你去把人带进来。”谢霆渊压了压怒气,他想起自己现在不能与沈家硬碰硬,如今沈家若是在礼节上出纰漏,倒是顺了他的意。
李公公答应了一声,忙起身退出了大殿。
“沈将军可在?君王有请!请移步正殿。”李公公操着一口的嬢嬢腔,昂首挺胸故作姿态的说。
“替我将角门打开,我从角门进。”沈歆甜吩咐一位侍卫。
侍卫乖乖开了角门,以为这位将军晓得了自己的身份,不张狂了,便顺手想关上正门。
“我让你关正门了么?”沈歆甜吼了一声。吼得侍卫缩了手,不敢说话。
“阿七,你们几个,将父亲从正门抬进去,进去后跟在我后头。”沈歆甜突然温柔了起来,缓缓地对着阿七说。侍卫看呆了眼,没承想这位将军还有两幅面孔。
“将军,你这是做什么?”李公公见着一副棺材就这样从玄武正门被抬进了皇宫,顿时惊慌失措。
“君王未说请的是哪位沈将军,所以我带着父亲一同拜见。免得您请错了人,要挨骂还要再跑一趟。”沈歆甜不紧不慢的说道。
“这,可沈将军已是死人,怎么能被人抬着棺材觐见君王呢?”李公公还是觉得不妥,想要劝阻,只是他此话一出,面前的人眼睛里像是有杀气一般,恶狠狠得盯着他。
他还没有意识到,他说的那句话,意味着沈歆甜压制住的沈将军之死一事,他知道,那么也就意味着君王也一定是早就知道的。
沈歆甜其实也晓得,君王在军营的眼线定是告诉他了。可李公公这句话还是让她忍不住有怒火。
“怎么,北安律法上写着死人不可从玄武正门进宫么?这规矩向来对活人有用,还约束死人?”沈歆甜问道。
李公公话被面前的人噎住了,他突然想到,抬棺材的是活人,像是抓住了漏洞,想要和沈歆甜对决到底。“可抬着棺材的四位将士,可是活人啊!”
“君王自有裁断。”沈歆甜没有否认,独说了这一句话,就向着正殿走去,这皇宫她没来几次,但次次来都是大事。这条通向正殿长长的石阶路,她记得一清二楚。
“臣参见君王,愿君王万安!”伴随着棺材落地的声音,沈歆甜的一句请安语也说完了。
谢霆渊瞧着这棺材着实有些疑惑:“这位将军不是姓甚名谁,朕怎么对你没什么印象?你这带了副棺材来,可知是大不敬?”
沈歆甜跪下说:“臣不敢,君王怕是错怪臣了,臣带的不是棺材,是沈行山沈将军!”没有回答谢霆渊的第一个问题
沈歆甜话刚说完,就瞧着方才的李公公跑到了谢霆渊跟前,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放肆,你既然让一个死人从玄武正门进宫!”谢霆渊大怒。
“回君王,北安律法未曾有规定死人不能从玄武正门进宫,何况这是位生前于天下万民有功的功臣。”
“你!有功便有人,怎得于天下万民有功,你莫说错了话。”君王面前说错了话,是要掉脑袋的。
“保卫边疆百姓,可不是对边疆的百姓有功?灭了风弦灭了草原,战士们不用再为战乱受伤或丧命,可不是对参军的百姓们有功?战士们不再辛苦,能与家人团聚,可不是对家中有征战将士的百姓有功……”沈歆甜一件件的说着,将这里面父亲同她讲的平生大大小小的战事都说了。
头上的君王想让她停下,也不知是该从协助大凉征战东临国那插嘴,还是从前往沙漠灭了颜真部那喊停。
“……君王,还要我继续说么?”沈歆甜几乎将沈将军的一生都说尽了。
谢霆渊耐不住了,也不想再听了:“不用了,朕全然了解了,沈将军他,该走玄武正门。”
只见李公公又在谢霆渊耳边嘀咕了几句,谢霆渊又莽足了精神。
“不过,你这几个抬棺的将士,并非死人,也并非有大功之人。”
“君王说的是,那么这四人任由君王处罚。”沈歆甜笑了笑,但愿这位君王不要后悔。
谢霆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一行人齐齐跪下,叩头请罪的声音:“君王,君王,小的们为您尽心尽力,还请君王开恩啊。”
“君王,都是,都是沈将军叫我们将棺材从正门抬进来的,要错也是沈将军的错啊!”
沈将军!谢霆渊蓦然一愣,他仔细瞧了瞧,面前这个工于算计,心思细腻又对沈行山极为了解的将军。“你是,沈歆甜!”
“回君王,正是!臣要为自己辩解一番,臣虽吩咐他们将父亲从玄武正门抬进去,却不曾叫他们也从正门进。”沈歆甜笑了笑,继续说:“如此,还要加上一罪—欺君罔上,不知君王想要如何处置?”
“君王,小的们对你忠心耿耿,君王开恩啊,若是没了小的们,沈家军里,就,就…”阿七话还没说完,就被谢霆渊一句放肆给呵止了。
谢霆渊已经看清楚了,下面跪着的,都是他安插在沈家军的眼线。刚刚那个说话的,就是七熙,沈歆甜是要借自己的手,除了沈家军的眼线,不给旁人留话柄。
“放肆,你们这些个以下犯上,欺君罔上的东西,来人,还不把人押下去,依罪处置!”谢霆渊很生气,只是不是气这几个小喽啰以下犯上,而是气自己被一个黄毛丫头给玩弄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