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主你未免下手太重了些......”正照低头看着古霁月手指关节处的淤青，啧啧说道。
古霁月抬眼白了他一眼，说：“只怪他惹错了人，惹了我的人。”
“你的人？”正照看着古霁月这副不可侵犯的骄傲模样不禁笑出声。
“我是你的恩主，你自然就是我的人，怎么，你有异议？”
古霁月瞪大了眼睛看向正照，看得正照脊背发凉，急忙摆手说着‘不敢不敢’。
正照挨着古霁月坐在忘川河畔，两个身影映入紫色的冥火，映入忘川的河水。
古霁月一面吹着手指发炎的地方，一面抬眼望向对岸往来的游魂，眼中一派繁荣现象与他俩所处的宁静角落宛若两个世界，再次低头凝视，那汪川水依旧潺潺流淌，好似在婉转提醒着什么。
古霁月逃避了一整天的结局，终究还是到来了。
“哭包。”她说着，还在低头看着水面，也不去看正照。
“嗯？”正照倒是自在了起来，换了个坐姿，把两只腿盘了起来。
“该喝水了。”
“喝水？”他傻傻地看着古霁月，说：“虽说我不太渴，但是喝点也可。”
“忘川的水，喝完你就会把这一世的事情全部忘记了。”
古霁月扭过头来抱住双腿，把下巴支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正照。
冥火照亮了他半张面孔，不哭不吐的时候挺神秘的，也挺好看的，其实她老早就想要这样告诉他。
“其实我还挺舍不得的，虽然你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界皇帝，遇事就喜欢哭鼻子，就喜欢往后躲，虽然你不喜欢烤蛤蟆，受不了冥界的杂耍，虽然我们两个看起来就是截然不同的人，但是和你待在一起还是挺舒服的。”
“被困在井里的时候其实我也挺害怕的，但是只是看着你，听着你唠叨就觉得还有希望。”
“当你一个人去面对那个女鬼的时候，明明对你没有什么信心，但是看着你那么坚决的样子，我竟然很放心。”
古霁月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多话，竟然不知不觉滔滔不绝如此之久，正照低头望进她的眼睛，有种酸酸的感觉浸入心里，蔓延鼻尖。
“哭包，你可别哭。”古霁月说着，一掌拍在正照脸上。
他也没生气，反而噗嗤一声笑出来。
“恩主，你叫什么呀？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正照问道。
古霁月一回想，自己还真未透露过自己的姓名。
“我叫古霁月。”她笑着回答。
古霁月捧过一捧河水，递到正照手里，正照看着河水里映入自己的脸，久久不动。
“喝下去吧，之后你会有更好的人生。”古霁月露出与以往别无二致的笑脸来。
“霁月，”正照突然抬起眼来望向她。
“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君王，”
“还有，”
“认识你我特别开心，这辈子都没有这几天过得快乐，”
“我还挺喜欢你的，”
“如果可以的话来生还希望被你引渡灵魂。”
说完，他猛地仰头，将川水灌入口中。
古霁月见状心里一揪，没想到他平时哭哭啼啼的，做起事情来倒是果敢。
她眼看着正照缓缓放下双臂，双目噙泪，眼睛里只剩下她。
“第一次见面我对你那么凶，那么粗鲁真的挺抱歉的，我希望你不要记恨我。”古霁月激动地说着，她很清楚忘川水的功效，所以用力抓紧最后的时刻。
“我不怪你。”正照笑着说。
“你也是个很好的皇帝，你怕鬼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正照依然望着她笑着点头。
她有很多话想说，却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里大脑一片空白，急得她眼泪横流。
“正照，我也挺喜欢你的。”
她终于绝望地看见他眼中没有了光，只剩下惨淡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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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他不知道她是谁，但看见她刚才对着他哭的无助模样就有种莫名的心疼。
正照紧紧跟在古霁月身后，走上了奈何桥，桥的那一边是等待他的新生。
古霁月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好像在抽泣。
她突然转过身来，明朗地笑着，眼角还挂着失落的泪水。
“既然你是我引来的第一个魂，那我就带你在忘川河畔多玩几日吧——”
“你可要乖乖跟紧我，别走丢了——”
“你得叫我恩主——”
这是她站在这里对他说过的话，她最后一次复述给他听，却没办法兑现承诺。
他木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古霁月满眼的期待熄灭，连连摇头嘲笑自己怎么还会抱有这种可笑的痴念，可就在她选择回头的那一瞬间——
“恩主。”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就见白衣少年浅笑依旧，眼中仍然柔情似水。
忘川的水是不是失了效?
古霁月在心里反问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