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霁月。”
好久没有听见别人直呼自己的大名,古霁月听得这一声呼唤快速扭过头去,果真看见正照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他的目光无比深沉,古霁月也没意识到自己挂在脸上的笑容随之知不觉地收敛了。
正照看了一眼古霁月就忍不住用眼睛去打量了一番跟在古霁月身后的瘦高男子,见那人一身素衣,皮肤惨白毫无血色,却五官端正,棱角分明,有种彬彬有礼的王者气质,不由得嘴角轻轻抽搐了一下,但还是笑面迎上前去。
“霁月,这位公子是?”正照走到古霁月面前,低下头望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依旧面带微笑。
倾然之间,古霁月也不知为何一股压迫感从天而降,明明他一副天然无害的模样,却就是让她感到有些忌惮。
“这我弟。”她伸出右手大拇指侧过脸去对着身后的古千颂指了指,眼神没离开过正照,呆呆地回答道。
“这位就是冥界的小殿下呀,久闻大名,在下是神界长神殿身边的小神正照。”正照对着古千颂笑着说道。虽然心里羞愧得无地自容,但还是要作得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古千颂瞪着眼睛看着正照,心里好奇着为什么正照脸上的乌云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呢,不禁怀疑自己是不花了眼睛。
“你便是陪我姐姐去人界寻找记忆的正照了,这些时日多谢你了。”古千颂开朗地说着,在正照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一副委以重任的模样。
三人沿着冥界无边无际的冰原前行,抬头望着天上飘忽不定的绿色极光辨别着自己的所在之处。冥界冰原常年冰雪覆盖,很少有植被生长,于是这天地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墨蓝色了。
“正照,你身为神,在冥界这种极寒至阴之地停留,岂不会耗损元神?”古千颂问道。
正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悄悄看了一眼古霁月的神色,见她听了这话猛地抬头,墨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惊慌。
于是他浅笑:“长神殿为此给我渡了足够多的神力,在冥界待上一个月我想不是问题。”
“对不起正照,都怪我粗心,竟然忘了这个问题。”古霁月说着,满脸的自责掩藏不住,“在人界的时候你喂我神血,就是凭着你我才得以活到今日。”
古千颂难以置信地看向古霁月:“他喂你喝血?”
古霁月点了点头继续说:“你不要担心,这次便由我来帮助你,保你在冥界的平安。”
正照低头看着古霁月,看着她眼中诚恳的光,突然又回想起当初奈河桥上梳着高辫子的任性女孩和那些穿梭在河畔的美好时光,忍不住伸手在她头上抓了抓。
古霁月觉得这接触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有过。
走着走着,他们终于望得见亭子,亭子里有个落寞的背影正抬头望着远方,空旷的冰原上还有闪烁的冥火以及手中的蛤蟆和她作伴。
古霁月见了这景色心生愧意,偷偷打量古千颂,见他低眉紧锁,神色庄重地望着那个背影。
他们三人走上前去和绪落棠打招呼,就此正照知道了绪落棠就是魔界的公主绪落棠。
古霁月刚想说话,就被绪落棠打断了:“霁月,你不必自责,我并没有怪你们。”说完她转过身来面向古千颂,抬起漆黑的眼眸来,深深地注视着他,问道:
“我知道你不愿意娶我,我也并非非你不嫁。我只是想知道,你如此抵触我是因为我是魔界的公主,还是因为我是绪落棠?”
她仨人自小一起长大,第一次在宴会上见到了古千颂便再也难忘了;
那天是古千颂的一万岁的生日。那天他扎了两个小辫子,她也是,他俩刚刚见面的时候都抓紧了母亲的衣袍,害羞地躲在她们身后;
然后她便常常光顾冥界,即便从她的落棠府到古霁月的住处,最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但是只要能看见他,就算是他偶尔跑过门前,就算是他抱怨她总是前来打扰他们姐弟的清净,就算是他抱怨她一点不像个女孩子;
后来冥魔大战,冥界大败,魔尊为了牵制冥界,为她和古千颂指婚,她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担忧;
但她与古千颂的故事从那时候开始便再也无法续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