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鬼谷森林歃血宫——(场景分割线)
这里的山谷有一大片林子,阴森森的林子里有一个黑漆漆的被火烧过的破败不堪的勉强能看得出形状的宫殿。这里很安静,甚至可以说是死寂。这里分明还有成群的乌鸦,可那些乌鸦却乖巧得像小猫一样,就连扇动翅膀都是轻轻的。
明明是正午,可这里却不见半点阳光,仿佛阴天一般。不见光,也不见半点生机。以这个宫殿为中心,方圆百里内,竟没有一丝生命的存在。有的只是,随处可见的烧的乌黑的只剩半截的枯木,烧的碳化了的姿势诡异的藤蔓,零落满地的断枝,锈迹斑斑的钝了的刀和剑,半边裸露在泥土外的青白的头骨或是肋骨和胫骨。整个宫殿,都笼罩在暗沉沉的死气里。
而此时的宫殿里更为阴森,那里空荡荡的,不时有“嘀嗒—嘀嗒—”的滴水声传来,回荡在整个不大的宫殿里。可那其实不是水,是腥红的,血。顺着血滴往上看,就会看见宫殿的横梁上吊着许多人。有男人和女人,有老人和孩子。但他们都死了,他们的脖子上都有一道血痕,有的已经干涸,有的还在滴血……倘若高矮神兵在这,一定会惊讶,这些不就是无故失踪的那些人嘛。
宫殿里有一个黑色的王座,那就是一个王座,即使它早已不再闪烁光芒。那个王座很高很大,上面铺着不知是不是被血染成红色的毯子,两侧的扶手上雕刻着狰狞的张着血盘大口的魇兽,魇兽是妖族至高无上的力量的象征。靠背上也雕刻着藤蔓和长着利齿的噬心花,还有凶煞的夜叉和青鬼。王座头顶两边还插着锐利的兽角。远远看着像是一只凶猛的野兽张开大口,让人望而生畏。
宫殿的地上积着一洼一洼的血,腥臭味弥漫整个宫殿,王座上的女人却好像没有闻到一样。那个女人的脸极白,没有一丝血色,是那种青白青白的,仿佛死鱼肚皮上的颜色。可她的嘴却很红,鲜红鲜红的,像是用血涂出来的一样。她的眼睛也是红的,红得好像能滴血一样。
她的头发很长,长到落到了地上,她穿着一身薄薄的宽大的黑纱,女人躺在王座上,薄纱勾勒出女人的曲线,她露出一双腿来,那双腿很瘦,几乎是两条竹竿,她竟然很瘦小,宽大的衣服都滑到了肩膀处,露出女人的背来,那背上,满是伤痕,瘦骨嶙峋……是什么,让她瘦成这样?
这时女人却动了,她坐了起来,脚放到了地上,两只手放在扶手上,轻轻的抚摸着王座上的魇兽。浑身透露着无上的威严。
“我还活着啊……”女人轻轻的说,仿佛睡梦中呢喃,可那声音却是出奇的沙哑,仿佛一个老人在叹息。
“月琉,你还活着吗……”她又说。
“没关系,我现在是万妖之王了……”她苦笑。
“再也不会有人能欺负我了……”她笑着笑着,竟流下了红色的眼泪。
“你护了我一辈子,我替你杀了他们好不好……”她闭上了眼,任眼泪从惨白的脸上滑落。
“十五万年了……他们还活的好好的……”眼泪滴落消失在黑纱里。
“我恨你们。”她睁开了眼,眼里满是仇恨,滔天的杀意喷薄而出。她的发丝瞬间飞舞,她的脸上那么平静,但她攥紧的五指那么用力,长长的指甲深深地扎进了肉里,暴起的筋在宣告着她的愤怒,周身的气息那么紊乱,像是洪水席卷村庄,像是火山喷发烧毁森林。“——唰——”宫殿周围百里的乌鸦都像受惊了似的飞快逃离这里。成千上万只乌鸦争先恐后的飞离,像是一块黑布飞过森林。霎那间,这里只剩下干枯的树在颤动。
她恨得那么深,只因当初的幻想那么真。
她伤得那么真,只因当初的信任那么深。
她活的那么苦,只因当初的卑微入了土。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那么苦,苦到泪流满面。她张开双臂,仰头大笑,笑得那么用力,笑得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笑得她几乎要坐不稳。
“你们人面兽心,你们恶贯满盈,你们死不足惜……呵呵,这是……你们欠我的。”她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了出去……
而另一边的魔界,尊月回到了自己的寝院里,刚想坐下,就听到一个沙哑的女声在低声的说“月琉,你还活着吗……”那声低语幽幽的,仿佛来自尊月脑海深处。“是谁,谁在说话?”尊月站起来,环顾着整个房间,却没有一点异样。尊月甩甩脑袋,或许是自己早晨起来太早,出现幻觉了吧。尊月这样安慰自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