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夏季的雨常常说来就来,阴雨连绵,雷和闪电翻涌成墨色,猛烈的台风刮得山上的树摇摇晃晃。
张老师坐在窗前,挂念那娃娃在他爸爸家有没有吃饱穿暖,有没有人再欺负他,后母有没有待他如亲生的娃来养......
木门被风吹的咯吱咯吱作响,起身再去检查门有没有关严实,听到门前传来手敲门的啪啪声。
她打开门,风涌进屋,蜡烛摇摇晃晃着光晕。那个湿淋淋的男孩子抬起脸,雨水像河流顺着滑下,他走进屋子,双手捏着一张湿透的白纸,黑色的笔迹被水晕开了去:奶奶,您可以收留我吗?
张老师关上门,笑着笑着哭了,抱住这凉透的孩子,拍着他的背,“娃娃,你终于来找奶奶了。”
24岁的李石木前半生的颠沛流离,用了十年的时间记住又忘记又想起的黑暗里,那些豁出性命来爱他的人,是他沉默的岁月里最暖的太阳,可他多想,多想14岁的那岁月能美好一点......
60岁的张老师于他19岁永远离开他。王老师在葬礼时来了,看着黑白相片慈祥的女人,对他说,“她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老师。”
李石木手上的笔停顿了很久,想了很久。他才笑着,重重地写下,嗯。
王老师问,“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要不先搬来我家吧,等你长大了想走再离开。”
不用了。我有家。我接到警校的通知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