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从来不是任人宰割。而是在能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早上走出房门,萧二竟然还坐在院子里!身上湿了一身的霜!
我惊疑地看着他,他也目光清冷的看着我,道,你能坐下听我说说吗?
我沉默地走过去,坐下。
他缓缓地道,我的小师弟十岁的时候上山,跟我是同岁,只是他上山晚,所以得叫我大师兄。他刚离开父母,时常想家,自己睡很害怕。我就陪着他睡了一年多。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是比其他的师兄弟更深的。
后来我们都长得人高马大,可是小师弟却越来越瘦小。十五岁那年,师父说,小师弟从小就身体带病,需要下山治疗,否则性命堪忧。幸好,师父的一位故友可以医治此病。我十分不情愿与小师弟分开,但也没有办法。我与他相约,待他病好了,便来云海楼相见。如今,他下山十年,杳无音讯。
我道,你怎么不直接问你师父,他在何处?
萧二道,五年前,下山之前,我跪在师父房门前三天三夜,师父只说小师弟还活着。不能打扰!现如今,师父已经仙去了!
只怕他师弟已经凶多吉少了,所以他师父指不出地方来。我安慰他道,你既已经与他约好见面地点。他若能见你,自然会来!
萧二心灰意冷道,他是不是不会来了?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这个小师弟上辈子一定积了许多福气,所以,今世才会有这么多人对念念不忘。而我呢?就连唯一的亲人,母亲,也不曾对我有一丝怜惜,把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丢在这世上。
萧二道,你长得跟我小师弟真的很像!你真的没有一个哥哥,或者弟弟吗?
我觉得有些心虚,毕竟我曾经吃错过药,小时后的事情不记得了。刚刚萧二说他的小师弟十五岁下山,而我是十五岁失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
抱歉!萧二道,让你为难了!今天把藏在心里多年的话说出来,我心里好受多了!
兄弟情深,是人家的,羡慕不来!我只适合孤家寡人!我劝他,你一夜未睡,回去歇歇吧!
萧二没有走,又问,你在外游医,你的母亲不挂念你吗?
他这是不死心吗?我冷静回道,父母在,不远游。她跟我父亲去了。
你父亲……萧二犹疑的看着我。
我道,我没有见过我父亲。我母亲收到他离世的消息,就跟着去了!
真不明白,明明誓死不相见的人,为什么要跟着去死!这里面到底是爱,还是恨?
抱歉!萧二道。
有些伤口,刚划开的时候,很痛很痛。后面,一次次扒开,痛习惯了,也不觉得难受了。现在,我甚至可以像对待流汗一样,无视那个在流血的口子。流就流吧,一会儿就好了!不是吗?
我淡然问,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我不习惯大早上的闲聊,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老太太精神越发好了,我建议她让人扶着到园子里走走!她同意了:“这腿脚要重新练回来,到时候河哥生了重孙,才能撵得上!”
这老太太想得还挺远,萧二才同意相亲,重孙就安排上了!结婚生子仿佛就是人的两个眼睛,有了它们,才有了神采,世界也才精彩热闹起来。
从老太太那里出来,小厮跟我说,蒋公子来了!
蒋大川?他又来干什么?
一见面,蒋大川就道,你今天不是要去泰安堂?我陪你去!
我心里很感激,但是不想他陷得太深,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就行!
蒋大川道,反正我也无所事事!你就让我跟着去吧!我不说话!就跟着!
蒋大川跟我去了泰安堂。
泰安堂的掌柜竟是一个面目和善的年轻人,二十多岁,姓郝,满脸带笑,一看就很会做生意。他见我跟蒋大川一起来,笑问,你们是?
我看蒋大川落落大方,便坦然道,兄弟,蒋大川!
蒋大川跟人见了礼,也坐下了!
郝掌柜开门见山道,此番请先生前来,只为一事。我听闻,先生医术高超,妙手仁心,免费义诊,可是真的?
难道是我坏了他们的生意,他们要找我算账?我回,也不一定是真的,我替萧家诊治就吃人家的,住人家的!
这个另论。郝掌柜道,先生请跟我来。
郝掌柜把我们带到泰安堂旁边的一间铺子,道,为了支持先生,泰安堂愿在此处给先生辟出一间诊堂,任先生义诊使用!义诊期间的吃住,泰安堂也可安排!
这么好?我问,附加条件呢?
郝掌柜道,没有附加条件!泰安堂也想造福乡邻,愿先生成全!
我直言道,我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郝掌柜道,可以立字为据!
我笑道,你立来给我看看!
郝掌柜果然立了字据。我仔细读过,只有一条很扎眼:永久使用,不少于一年,否则,终身不再行医。这是什么意思?
郝掌柜笑道,
我们泰安堂很有诚意,希望先生也能有些诚意,不过分吧?
对于向往安定的人来说,当然不过分。可是,于我而言,四海为家,应该很难做到吧?
郝掌柜道,这样吧,您义诊满一年,我再赠送先生一处宅子!如何!
不得不说,条件很诱人!他这是想把我一直圈在泰安堂!
我看向蒋大川,蒋大川看完字据,竟比我还激动开心,道,条件很不错!可以签!我帮你做见证人!
我对郝掌柜道,我回去考虑考虑!
郝掌柜笑道,我明天就把铺子给你收拾出来,你只要过来就行!十里八乡的乡亲就再也不担心,生病没处看了!
从泰安堂出来,蒋大川问我怎么想?
我道,商人无利不起早!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好心的。
蒋大川道,可是白纸黑字写得好好的!有啥可担心的?
回到萧家,小厮来报,萧二爷病了!您快去瞧瞧!
我和蒋大川一起到了萧二房里,老爷夫人老太太都在了。
我走到床边,只见萧二脸皮苍白,手脚冰冷。我诊了一下,道,他受凉了!吃个药,发发汗就好了!
老太太急道,好好地,怎么就受凉了呢?
我自是不能让人知道他昨晚在我院子里坐了一夜的事。只道,大家散去吧!留一人看顾即可!
夫人道,今儿下午约了孙家的姑娘相见,怕是命数不合,冲着了!
我翻白眼心道,这萧二怕是不想相亲,昨晚才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