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长乐醒来时,顾徇已不见踪影,但身边残留的温度也代表了这人刚走不久,她揉了揉额头,半晌才让自己的贴身丫鬟阿夏为自己收拾。
这该是敬婆媳茶的日子,打扮定是得讲究,何况是嫁给想嫁的人,更是希望能在婆婆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便嘱咐阿夏为自己好生打扮。作为公主唯一一个贴身丫鬟,阿夏早已更宫里的嬷嬷学习,绾发穿衣自然不在话下,当然描眉点唇还是得长乐亲自来。
阿夏很快为长乐绾好了新嫁娘该绾的发髻,而长乐正对着铜镜认真描眉。阿夏跟了长乐五年,但她也想不通为什么长乐会一心想嫁给一个商人。跟在长乐身边的这五年,长乐对她很好,以至于她现在斗胆向长乐表达了自己的疑惑。长乐听后,正在描眉的手一顿,随即轻轻一笑,更是多了几分初为人妇的风情。
长乐是四岁时才被接入宫的,过继在了容妃名下。她的母亲是一个鼎鼎有名的花魁,皇帝微服私访时与之风流一夜。那花魁见皇帝即使是常服也器宇不凡,便起了心思,悄悄留下了长乐,谁曾想,从那以后,直到长乐三岁,她香消玉殒,都没再见到皇帝。
而就在她去世一年后,皇帝再次微服私访到此处,认出了长乐的身份,接走了长乐。而那时的长乐不叫长乐,她只是一个在皇帝众多儿女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女儿。
皇宫森严的环境令长乐感到恐惧,容妃不受宠且拖着一副病弱的身体,她和容妃的亲生儿子,当今的皇上相依为命。而她也继承了自己母亲的容颜,从小便美得扎眼,这一切构成了她备受欺辱的理由。
第一次见到顾徇时,她刚遭受了四皇子的欺负,正蹲在御花园的池塘边抽抽搭搭地哭。当时的顾徇跟随父母一起来到宫中将偶然间得到的宝物献给皇上,皇上甚是中意此宝物,龙颜大悦,允许顾徇在御花园游玩。
顾徇从小便是一个温润公子,而他比长乐年长几岁,长乐五岁那年,他已经十二岁了。皇帝允许他到御花园的本意是让他认识一下公主皇子,积累一下人脉,而他却把这难得的机会用来哄蹲在池塘边哭泣的小团子。
顾徇是除了容妃儿子以外第一个对长乐好的人,他临走时送给长乐的玉佩长乐一直贴身保管,他告诉长乐这块玉佩是他亲手雕刻,天下绝无仅有,他的模样,长乐记了很多年。
长乐并未马上回答阿夏的疑问,等到装点好一切,走到门边时,她才道:“欢喜而已。”
婆媳茶敬得很平淡,没生什么事端,顾母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原本顾徇的父亲还有两个小妾,但两个小妾不争气,一直没给顾家生个一儿半女,反而是顾母生了两个儿子,顾徇原本也是有个弟弟的。可不幸的是,在顾徇十二那年,他的弟弟夭折了。而就在同年,顾父也去世了,从此顾家只剩下顾徇一个男儿。
要说顾徇也是有本事,十二的年纪就能把家里管理得井井有条。他也是一个孝顺的人,知道母亲看两个小妾膈应,便给了两个小妾一笔钱,让她们离开顾府。
顾母算是过上了颐养天年的日子,开始愁自己儿子的婚姻大事。她是巴不得自己儿子有三妻四妾,多几个孙儿孙女。奈何顾徇却被长乐看上,还被迫保证只能有长乐这一个妻,心里自是不爽。更何况她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听见外头的长舌妇说他顾家能有这天,恐怕就是长乐公主带来的恩惠,这可把她气炸了,更是对长乐这个儿媳不喜。
可是嫁都嫁了,事已成定局,况且皇命难违,长乐的身份也摆在这儿了,她就算再不喜,也不敢多说什么。到最后,只是淡淡的说一句希望尽快有子嗣。而她却没有注意到当她说子嗣时,长乐眼中的暗光,子嗣啊……
婆媳茶以长乐轻轻答“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