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彭家岭不到两公里的山林之中,一只只黑影都朝同一个方向高速移动着,除了空中的凌冽风雪声,几乎再没有其它声响。
黑影鬼魅般在树林深处穿梭并往彭家岭的方向冲去,皙白的雪地上只留下一排排深深足印。
彭家岭南面一片树林里,两名104部队的战士蹲在粗大的树枝上观察着附近的情况。他们的任务是侦查雪狼是否在周围出没,如果有不知情路人要误入后面的雷区,他们当然还得及时阻止以防误伤无辜的村民。
“喂,杨大哥,你说那些雪狼真的敢来攻击彭家岭吗?”其中一位年纪轻轻的战士细声问旁边的老兵,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被调到白岩区不到两年。
“刘宁,油松村和下梁村的事你听说了不?两个村子都被雪狼血洗了,谁也保不准它们还要来这儿撒野。”年纪稍大,在白岩山区快五年的老兵杨广民拍了一下新兵刘宁的肩膀:“你小子眼睛可得放亮点,咱两可是2营最前沿的岗哨了,不能有任何闪失。”
刘宁谨慎地左右看了一下林子里的动静,一切安好,说:“杨大哥,我下去方便一下。”
杨广民双手放在嘴前哈出一口热气,又搓搓手,说:“真是懒人屎尿多,快去,快去。注意点安全。”说完把头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做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
‘嗖’,刘宁灵巧地抱着树干滑到地上,低头刚解开棕色的皮带,一股火辣辣、撕裂的感觉由腹部传来。
一只黑色的狼爪从树后伸出穿透了他的腹腔,深红色的血液顺着狼爪向下滴出。剧痛的感觉迅速传至大脑,刘宁扭头看清了袭击者的面目,拼死欲大叫提醒还在树上杨广民。雪狼毫不犹豫地大嘴一张,锋利的牙齿咬进年轻战士的喉管,刘宁到最后也没能给自己的战友发出警报。
‘噗’刘宁双眼睁开倒在血泊中。
树上的杨广民似乎在这风吹雪啸的天气里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响,他坐起来向树下小声唤着战友的名字:“小刘…刘宁…”。
一切都晚了,雪狼们早就发现了树上的战士,它们没有打算给他任何机会回去报信。
“哇…”杨广民刚要低头往树下查看,一只雪狼猛地跃起咬住他的左脚,杨广民惊呼一声从树枝上被拖了下去……
树林又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停在树林中不动了。东门烈和东门钜两只老狼从黑影中走出。东门烈不屑地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然后伸出腥红的舌头添了添牙齿,对众狼说:“孩儿们,为我们族人报仇的时刻到了,前面人类村子里的人类一个都不能活!”
“唔…唔唔……”约两百来只黑色的雪狼在原地龇着獠牙发出低鸣。
要知道,前些日子袭击油松村和下梁村的雪狼也就二三十只而已,现在如此庞大的雪狼军队步步向彭家岭逼近,一场空前惨烈的大战已经在所难免。
“给—我—杀!!”独眼黑狼一字一顿地说着。
‘呼哈’、‘唔噜’的兽鸣四下沸腾,数以百计的黑色雪狼就这样狂奔而出,目标只有一个,彭家岭!!
彭家岭南面峭壁上的岗哨内。
“班长,前面的树林里似乎有些不对劲呀。会不会是雪狼?”一个战士隐约发现远处树林里有几棵大树的顶端微微有积雪滑落,立刻报告一旁的班长。
“这动静要真是雪狼,那数量多得去了!我马上通知团长。”那个班长定神观察了一会远处树林里的异动。
班长拿起身边的对讲机叫道:“团部吗?这里是南面观察哨……”
没等班长说完话,‘轰、轰’两声巨响,浓烟从刚才有异象的树林里升起。“雪狼来了!雪狼来了!”岗亭的班长朝对讲机狂喊道。
不消片刻,彭家岭东、南、西三面的营地脚步声阵阵,战士们全副武装地半蹲在石块和沙包堆砌好的防御工事后面,大家都紧盯着前方。各营的营长弓身在阵地内边跑边喊:“普通子弹对雪狼杀伤力不大,最起码也要等它们近身20米以内再开枪!!!”
‘轰、轰、轰…’树林白雪、焦土四溅,又传出好几下雷爆声。
“好!咱们前面的雷区可不是摆设!估计能炸死大半的雪狼!”一个排长趴在防御工事上拍着沙包叫好。
‘轰、轰’声越来越近,不时还有树枝、木片从树林里飞出。没人能看清楚大雪中前面树林里的情况,只能通过爆破声判断出雪狼还在继续踩着地雷前进,难道地雷也伤不了它们?还是说它们真的无所畏惧?
雪狼在刚进雷区的时候确实吃了哑巴亏,几只肆无忌惮冲在最前面的雪狼被反坦克地雷瞬间炸得支离破碎。雪狼们尝试着绕道前进,谁知这片雷区里的地雷东一颗西一颗,没走几步又是几只雪狼被轰上了天。
老谋深算的东门钜在原地来回转着身体,它知道这一定是前面人类军队不想与它们展开肉搏战而给它们设置的机关。随即命令狼群撞断周围直径约半米左右的大树,雪狼们用爪子和头推滚着树干前进。一段木桩被炸飞,就再撞断新的大树,继续用树木探路。光靠重量感应的反坦克地雷就这样被逐一清除,雪狼慢慢向彭家岭的营地推进。
“营长,雪狼似乎在用树桩清雷呀!”一个战士用望远镜极力观察雷区里的动静。
“什么?这该死的雪狼还能扫雷!?”营长一把抢过望远镜:“兄弟们,把手雷准备好!雪狼一出雷区就给它们来个‘满天星’!”
2营的战士们都取下腰间的手雷,蓄势待发。即使雪狼利用树桩清出一条道路,那它们如何应对接下来的手雷阵呢?
‘吼…吼…’几只雪狼片刻后冲出雷区,对着前面的人类阵地狂啸。阵地上的战士们起初没什么感觉,但是很快就有人觉得双脚不稳,心志稍微弱些的战士直接被这种含有特殊波段兽吼声给震住了。
“不好!大家快扔手雷!”2营的营长朝战士大叫道。
这时才有一些反应快的战士开始拉开手雷的保险,准备投射出去。
吼叫声也就持续了数秒,短短几秒内,几十只黑影便从树林的雷区里蹦出,它们以超乎普通野兽几倍的速度射向2营的阵地。不过几十颗手雷也在同时脱手而出。
手雷在雪地上炸开了,跑在后面的雪狼倒下了7、8只,而前面的十来只雪狼难以置信地已经越过了2营的防御工事,枪声、兽啸、惨叫立刻在工事内部传开。独立团的战士毕竟不是黄之明麾下的特种部队,技战能力上很难和雪狼一较长短,工事内往往是一只雪狼与一个班的战士打成一团。
彭家岭临时指挥部,一名通信兵放下对话机:“团长,观察哨报告说2营的战士与一大群冲过雷区的雪狼交火了。雪狼速度极快,眨眼间就冲入了2营的阵地,现在2营那边乱成了一团。”
“冲过雷区还能杀进2营的防御工事?”吴建国原来认为在与雪狼交手前,地雷起码能让雪狼损耗过半,就算它们能勉强冲出雷区到山下的阵地,那也基本就是被驻守部队围歼的局面,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与自己的设想差别这么大。“快,命令东面的3营火速增援!”
“团长,雪狼如此狡诈,随便增援我怕东面的阵地会……”方友年有些担心。
“要等2营和雪狼拼完再增援吗?”吴建国拍着桌子叫道:“通信兵快给接3营阵地!!”
几分钟后,3营阵地里的战士们接到团部命令,留下2个排坚守阵地,其余官兵调整队形向2营的阵地跑去。
“黄连长,你的人安排到各个营地了吗?”方友年问站在临时指挥门口不断向山下望的黄之明。
黄之明头也不回,心不在焉地说:“林明博士的新型子弹数量少,现在只能配备给特种连队,我剩下的十几名属下已经把所有能带的新型子弹都带在身上了。不过就是这样,我也有些担心。”
“各个营地里安插了携带新型子弹的特种兵还是不妥吗?”吴建国问道。
黄之明严肃地说:“如果他们身上有足够的弹药,我就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可是我的特种部队现在能带的新型子弹也不过每人30来发。如果雪狼过多,子弹一旦打完,我们就只能拼刺刀了。”
104部队首席研发员林明博士研制出新型MX16的子弹后,一度由于新型子弹的原料稀缺和工艺复杂而无法快速生产。幸而唐孟生凭着老脸硬是从其他军区调了不少科技人员和设备过来,这才加快了新型子弹的制造速度。就是这样,特种连队的战士们每人只是配备15枚。要不是这次北上抗狼,黄之明事先把所有配备给特种连队的子弹统一收上来再带到彭家岭,那么现在身处彭家岭的特种部队战士们连这30枚子弹都没有。
3营的战士排成长龙向战事吃紧的2营前进,数十只黑狼猝然从一旁的树林里杀出,神秘的雪狼真是让104部队的官兵们‘惊喜’连连。3营的长龙队伍被拦腰截断,厮杀声度顿时四下响起。
“怎么回事?”跑在队伍最前面的3营营长回头问后面的战士。
“营长,树林里有雪狼的埋伏,我们的队形被打散了。”一个战士从后方喘着粗气跑过来汇报。
“这帮畜生!前面的部队调头与后面的部队合围狼群!通信兵给团部汇报,我们解决掉这波雪狼就立即去增援2营。”
彭家岭指挥部收到3营被雪狼阻截的消息,吴建国七窍生烟:“我怎么觉得我们是在和人类军队在作战呀!你们说这狼能有这么高的智商吗?哪里来这么多的雪狼?”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南面和东面都有雪狼,你这西面的山道会不会也有?”方友年在地图上指着进入彭家岭的必经之地说。“我想是不是把现有的重武器都移到西面山道上以防雪狼再次袭击?”
“嗯,有道理。北面是垂直雪山上还有狙击班,如果有异象他们会马上报告的。现在只剩下西面还未受到攻击,必须防患于未然!让村里的战士把弹药库里的重武器都弄到西面山道的1营阵地去。”吴建国同意了参谋方友年的看法。
“吴团长,战事紧急,我去1营阵地上帮帮手。请一定要让警卫排加强指挥部里外的戒备,雪狼都不是省油的灯。”黄之明干坐在指挥部心里也不是滋味,吴建国的独立团可不是他的连队,他无权插手独立团的排兵布阵。与其傻坐在这里,还不如和其他战士在前线奋勇杀狼。
“快,快,雪狼在山下进攻我们的阵地了,大家快去搬运物资和武器去西面的山道。”
“那屋里的俘虏怎么办?”
“手铐、脚镣都戴着,你还怕他飞了?”
“就是嘛。现在雪狼就在山下,就算放他出去,我看他也未必敢走呢!”
“那行,咱们去运送物资。”
看守塔克的几名战士你一句我一句就离开了。
石屋内的塔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早早就听到了爆炸声和枪声,当然还听到了雪狼的叫声。他知道雪狼正在袭击这个村庄,他就是在等,等一个机会趁乱溜掉。门外负责看守的战士离开,手铐和脚镣也许对普通凡人来说是有效防止逃跑的牢具,但此时对塔克来说不再具有任何意义。
塔克用他能与雪狼匹敌的力量强行挣断了手铐和脚镣上的铁链,观察门外确实没人把守后,一脚踹开石屋的木门,身形立即藏匿进彭家岭的民居内。正值人狼交战,除了独立团的警卫排坚守岗位外,绝大部分村里的战士都在忙于往西面的山道搬运物资,没有人注意到村内偏远处的石屋内少了一名囚犯。